蕭北珩發現,自打從勝京和哥哥嫂嫂一起過了七夕,回安州後他失眠的毛病在中秋節前莫名其妙地好了。以前經常會被噩夢驚醒的他,如今居然能一覺睡到公雞打鳴。
人只要睡眠充足,心情就愉悅。醒來後他難得地沒有起身,和蘇茉在被窩裡相擁着說話。
桌案上的燈燭已經燃盡,晨曦從窗戶透入,在地上投射出窗戶的輪廓。讓黑暗的房間有了一絲光亮。
“我昨天晚上真的沒醒麼?”蕭北珩有些不太相信地問蘇茉。
他很少能感覺到這種精力充沛的時刻。他也清楚這是休息充分的感覺,但還是不太相信,已經連續三天如此了。那種揮之不去,惶恐不安的感覺,奇蹟般地消失了。
“真的沒醒。你要醒我肯定知道的,”蘇茉枕在他的臂彎,笑盈盈地問道,“我猜是那個叫華多多的法師給你施法驅邪了。”
蕭北珩遲疑了一下,說道:“不太可能。華多多剛來營地就遇到了父皇,被父皇吊在旗杆上。我都沒和他說上話。”
“他不是收了五百兩金子的酬禮麼。拿錢辦事,許是他回勝京做了這件事?”蘇茉猜測道,“仙家法術的玄妙,可不是我們這些凡人能知道的。”
蕭北珩嗯了一聲道:“也對,不過這些事情可千萬不要讓父皇知道。”
想到之前齊明帝因爲華多多的事情把他訓斥了一頓,還好沈月晞及時來了,加上齊明帝故意放了他一馬,沒有再追究。他可不想再在這種事上犯渾了。
“你這個毛病,吃了好些藥也不見效,只能是邪祟所爲,”蘇茉道,“父皇偏偏又不信這些。民間都傳聞勝京有神靈護佑,曾在一夜間開山修道,城池拔地而起。也許是神靈將邪祟驅除了。”
蕭北珩也覺得蘇茉說的有道理,問道:“要不要去祭拜一下?”
他是堅信有神靈鬼怪存在的,但勝京一夜拔地而起他可是不信的,那座城明明是當地人修的,到現在還在建呢。
不過他的失眠確實好了。不管是華多多做的,還是神靈保佑,他都覺得有必要去感謝一下,反正沒壞處。
蘇茉坐起身,雙手將長髮撩到腦後道:“我今天正好要去勝京,到時替你去祭拜神靈好了。”
蕭北珩也坐起來,問道:“爲何又要去勝京?”
蘇茉笑着伸手從牀頭取過衣裳來塞給他,說道:“昨夜你喝酒也不多,怎麼什麼都不記得了。嫂嫂有了身孕,我得過去探望她呀。”
蕭北珩接過衣裳,邊穿邊道:“確實忘記了。”
蘇茉道:“這都是我們女人家的事情。再說我們從勝京離開時,嫂嫂給了我們三千五百金的回禮,比你送的禮還多五百。這次我藉着探望,再給嫂嫂兩千金的禮物,把這個禮給補上。”
“好,”蕭北珩道,“讓管家在府庫裡找些珠寶首飾,湊夠兩千金。再幫我多帶兩百金給華仙師作爲謝禮。”
蘇茉沒有答應,而是停下來,扭扭捏捏地道:“北珩,你看嫂嫂都有孩子了。我們倆……”
蕭北珩看出她的想法,笑着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蛋道:“之前不是一直在忙正事麼。”
蘇茉慢吞吞地道:“嫁給你這麼久了,你基本都不着家。就算我跟着你,你天天打仗,又沒那個心思……”
話未說完,蕭北珩已摟住她,兩人又翻回牀上。
房間外,侍女小香已經吩咐下人準備好了早膳,聽到屋內有兩人說話的動靜,打算招呼主子起牀,沒想到才站到門口,還沒等敲門,裡面就傳來蘇茉的呻吟,牀也嘎吱嘎吱地響個不停。
小香面紅耳赤地跑開,來到膳廳對正在佈置桌椅的下人們道:“先把飯食都放竈上熱着,主子還要等一下再起身。”
她發現,最**王和平王妃的感情比之前要更好了。
之前蕭北珩經常和林魁不着家,只要出門就是按月計算。蘇茉經常獨守空閨,還好她生性喜歡鑽研東西,不至於太無聊。後面蕭北珩又率軍征伐西涼,蘇茉乾脆跟着去了,直到平定兩州。現在局勢安定下來,夫妻兩人相處的時間一多,感情自然就濃了。
一番雲雨過後,蕭北珩神清氣爽,摟着蘇茉興奮地說道:
“昨夜林魁差人來報,今天父皇要宣佈太子的人選了,我馬上就要當太子了,你就是太子妃。”
他一直都想獲得這個位置。這意味着齊明帝認可他比蕭濯更加優秀,以前齊明帝一直都認爲他比蕭濯差,他爲此耿耿於懷。現在他的目標要實現了。
蘇茉臉上紅潮未退,問道:“父皇說是你還是大哥了麼?”
“沒有,”蕭北珩帶着自信的笑容道,“但一定會是我。”
“爲什麼會這麼想?”蘇茉將頭靠在他的肩上,“父皇不是沒有明說麼。”
蕭北珩沒有繼續,而是轉開話題道:“我腹中有些餓了,我們先起來洗浴,一起去用早膳吧。”
從齊明帝故意釋放華多多來看,他能看得出齊明帝是在保他。齊明帝極爲討厭術士,若是在這件事上追究他,他肯定是當不成太子的。既然保他,不顯然說明太子的人選就是他麼。
他一直都很相信自己的判斷,這次他相信自己也沒有猜錯。
如今他已經和兄長及嫂子和解,前嫌盡棄,歡度七夕。接下來又要順理成章地成爲皇位的繼承者。
送走蘇茉後,心情上佳的蕭北珩難得地沒有處罰一個犯錯的侍女。這放在以前簡直是不可想象的。
他坐在大廳裡把玩着燕闕劍,直到林魁來到。
安州雖然挨着中州,但一路過來也要花費些時間。林魁趕到這裡的時候,已經都快中午了。
一看到林魁走進大廳,蕭北珩雙目放光,將燕闕劍放在案上,起身急問道:“怎麼樣?父皇宣佈太子的人選了嗎?”
林魁道:“平王,我一下早朝就趕過來向您稟報這件事。陛下確實發了旨意,只是……”
“只是什麼?”蕭北珩提高聲調。
林魁並沒有直接報喜,這讓他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難道齊明帝沒有宣佈他是太子?
“平王,陛下立儲的旨意是發了,但是卻沒有讓任何人看。而是用鐵匣盛了,又加了封皮。命宋侍郎將聖旨掛在金鑾殿後的摘星樓上,任何人不得觸碰。陛下說他已立了儲君,以後衆臣子就不要再議論此事了。待他駕崩之日方可開啓此匣。”
蕭北珩聽後當場愣在原地。
齊明帝下了立儲的旨意,卻不讓人看,而是掛在摘星樓上。那他到底立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