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皮膚很白,記得記憶裡有一個人對她說過,凡是看到她這張臉的人,都會恨不得將她嚼碎了吞進肚子去。喬可可對於這種話不置可否。
但是在這個小地方不同,它落後閉塞,但是民風樸實,風景是從古時便流傳下來的,說不定腳踩的哪塊磚,就是清朝的某一位皇帝微服私訪走過的路。但相對於其她經改革開放的地方,這裡還像是活在上個世紀,每個人都是用自己的一身蠻力養活自己,地方窮,姑娘雖少,但是分外秀麗。濃重的民俗文化卻也使得這地方的風氣多少有些詭異。
往往看到喬可可這麼露胳膊露腿的出現在青石板路上,周圍總是會突如其來的涌現各式各樣的目光,那些單身漢們或許醉醺醺的倚在小酒館前面,或許三五成羣的聚在一起吸菸,街頭打架鬥毆者更是層出不窮。
他們看着這個分不清是該稱之爲男人還是女人的傢伙,就這麼慢悠悠的提着一尾魚,慢騰騰的走在青石板路上,那神情悠閒的彷彿全世界都只剩下她。
“嘿,夥計,那傢伙是誰?”有客人問臨街的酒店老闆。
老闆曖昧的笑了一聲,“她呀,在這方圓百里都是頂頂有名的,月前剛搬來這兒,一個人住在朱雀街梧桐巷尾的那一間……”在這個雌物很少的破落地地兒,誰見了朱雀街的這個單身女人能不生出遐想才叫怪呢,可問題是,偏偏沒人敢去惹她。
在她走過一羣黃頭髮的混混面前時,那些人衝着她擠眉弄眼的吹了一聲口哨。
喬可可墨色分明的眉眼,連擡都沒有擡一下,她繼續走自己的路。
見到這一幕,客人大爲驚異:“那些人明明對她很有興趣,爲何卻……一副不敢動她的樣子?”
老闆彷彿想到什麼,低聲咳了一聲,壓抑着聲音道:“這你就不懂了吧,頭幾天圍繞着她想打主意的人,那真叫比肉鋪子上的蒼蠅還多!後來……被打壓的厲害了,漸漸的就少了,大家總不能爲了個女人連命都不要不是?又不是自家老婆!”
周圍又有人驚奇的睜大了眼:“感情她還是個會家子?!”
老闆最喜這一段八卦,因爲只要談起梧桐巷尾的那個女人,勢必能給他的酒館帶來還算熱火的一股人潮,每天的進益便又會小小的翻上一番,圍觀的人多了,他便故作神秘的壓低了聲線道:“沒你們想的那麼神,她身手好不好我們不知道,也沒見她怎麼展露過。不過……”他的目光投到不遠處那個瘦削而倔強的背影身上,“看到她的腿了不?有點跛是不是?聽說那是前陣子被人挑斷了手筋腳筋,後來又給續上了,但是留下了後遺症!”
“什麼人這麼狠呀!”有人驚歎。
“誰知道呢,”老闆搖搖頭,似有些感慨。
喬可可不置可否的從邊上走過,這些人說的只不過是一個故事而已,她只是惦記着那個當時用車撞自己的究竟是什
麼人。
她的舊傷尚未痊癒,蒼洛便讓她離開一段時間,先去養好傷再說,至於那次事件的背後真相,他會着手調查。
“說真的,謝謝你,上次若不是你,我也許就死定了。”喬可可雖然不服軟,但是那並不代表她是一個不講道理的人。
蒼洛的神色卻並不像她那麼輕鬆,看到她躺在病牀上的模樣,神色蒼白到了極點,他心中有點不是滋味,眼眸都要冷的滴出冰來,“不論是誰,敢在我的人頭上動土,我會叫他死的很難看。”喬可可心裡有一絲感動。
“你先好好歇着,我會讓你消失一段時間,你就好好養傷吧。”蒼洛說完,命人辦理好一切手續,見她特地送到了這麼一個鳥不拉屎的破地方來。
這裡還真有點與世隔絕的味道,這些日子,附近的人都在對她議論紛紛。喬可可只當假裝沒聽見,她也知道那些個人都在謠傳她的事件,但實際上她的腿只是撞傷未愈罷了,並非什麼挑斷手筋腳筋,至於什麼許老太太的事,那就更加是空穴來風了。
前陣子有人上門找她的麻煩,只是不知爲何,又以一種神速消失了,彷彿這背後有一股極其強大的力量在保護着她。
面對着那樣冰冷的夜幕,喬可可露出了一絲冷笑:連荷心,你究竟在玩什麼把戲?
又是一個熱浪滾滾的白天,蒼洛走的匆忙,而她也剛來的幾天裡,依稀的從街頭巷尾,嘴巴里從來閒不住的人們嘴裡得知這個小鎮叫同裡。
而她的房東則是個寡婦,家裡連年遭災,剛嫁人便死了丈夫,而沒幾年一雙兒女還沒到及冠便也雙雙離世。鎮子上的人都說她不吉利,剋死了丈夫,連孩子也不放過,她便從最熱鬧的巷口搬到了冷清的巷尾。上個世紀嚴苛的封建禮教,壓得這個女人喘不過氣來。重重的罪名壓制得她精神恍惚,神思間都有些呆滯。
守着這棟前夫唯一留給她的這個老房子,無論天明天黑,永遠是一副陰森的樣子。直到喬可可的空降,才讓老太太恍惚呆滯的神色有些鬆動。
不知蒼洛是怎樣手腳通天的找到這個小地方的,在這個全民八卦的小地方里,這個許老太太家確實是一個好的選擇。至少在養傷的這些天裡,老人家總是手腳伶俐的忙裡忙外,倒不難看出她這些年自己過得的確艱辛,但卻也懂得不多問,對待她這個天外來客像是自己家的外孫一樣。
喬可可拎着在河邊的小碼頭上買來的魚,一步跨進古舊的院落。一眼就看見許太婆搬着小凳子坐在天井裡清理着手裡的一小把清脆的小蔥,腳邊蹲着一隻乖巧的黃色小土狗。見她進來,就搖着尾巴迎了上去,一雙眼睛圍着喬可可手上的大魚打轉。
喬可可彎下腰,嘴邊掛着一抹輕鬆的笑,輕輕地揉了揉大黃的脖子,腳步輕盈地繞過前院,把魚放進後廚的青石臺搭建的水池中。隨手操起腰間的小匕首,利落的開始打理
手中的魚。
這個古鎮上的黃昏似乎來得特別早,天剛剛擦黑,那條靜悄悄的流淌了千年的河水中便倒映出了星星點點的昏黃燈光。白天的燥熱此時已經漸漸退了下去,空氣中殘留的熱氣倒也在每家每戶的茶餘飯後裡翻滾的越發濃烈。
喬可可幫着許太婆收拾了碗筷,照例辦了個矮小的木頭凳子,坐在太婆身邊,一邊拿着蒲扇驅趕着四周圍繞的蚊蟲,一邊細細聽着太婆語調緩慢的講着發生在這鎮子上的古老往事。
腳邊的大黃已經睡得換了好幾個姿勢,太婆的聲音催的人昏昏欲睡。可喬可可聽得出神,擡眼望着四四方方的天井上方的夜空,與她在的海邊別墅裡看見的天空幾乎沒有分別,她以旁觀者的身份,靜靜地聽着太婆故事裡的人生老病死,天災人禍。而天上的神呢?地上的生物像是他們一個興起就製造出來的角色,在他們的嬉笑怒罵間輕易地改變着戲劇的情節。
思緒百轉千回之間,她回過神時,太婆的故事也停了下來。她輕輕起身,攙扶起老人向屋子裡走去。
喬可可回到自己的小屋裡時已經過了三更,窗外打更人的腳步聲,不緩不急的在喬可可耳邊漸漸走遠。深夜,往往是人最脆弱的時候,她依舊坐在牀邊,可思緒卻飄出很遠,記憶裡模模糊糊的記得,小時候,母親難得空閒的時候,曾經抱着小小的她,也在這麼一個暖風習習的夜晚,講述着母親自己家鄉的故事。
母親是個溫婉如水的中國女子,記憶中母親的家鄉就是這樣一個清秀剔透的水鄉,母親總是笑着說,“等可可國小畢業了,就帶着你回媽媽的家鄉玩……”
一滴淚無預兆的滴落在黑暗裡。距離上次哭也不過半年,喬可可在心裡罵着自己總是這麼容易情緒激動,可是眼淚卻越涌越多,她疲憊的倒向牀上。放縱悲傷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大方肆虐。
一轉眼,又是半個多月過去。喬可可的傷也好了不少,總是因爲自己的大意而着了別人的道,她斜斜的趴在房頂上曬太陽,翻動之間半塊小小的瓦片直直的滑落到地上,摔成了碎片。引得房檐下的大黃緊張的衝着她低叫了幾聲。
此時正是臨近黃昏,金色的夕陽把喬可可纖細的身影團團抱住,遠處多的數不清的石拱橋像一截截天梯,直通看不到影子的天邊。
喬可可正看得出神時,廊下一陣刻意放輕的腳步聲讓喬可可立刻繃緊神經。如果不是來者不善,怎會如此刻意。 ωwш✿ Tтká n✿ C○
她仔細探聽了下週圍,卻奇怪的發現,只有一人。喬可可臉色越發嚴肅,手上握緊那把線條流暢,殺人如麻的小巧匕首。
那人有些踉蹌的爬上房頂,一直處事不驚的面上也爬上了幾絲狼狽,心裡也不由得抱怨了下不結實的房子。誰知剛一露頭,迎面銀光一閃,他反應迅速的猛一偏頭,幾縷棕色的斷髮霎時被銀光削下。男人突然輕笑出聲,緩緩擡起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