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越沒有說話,只是輕輕拍了拍邱俊的肩膀。
這時候邱俊又看向了雲揚;“多謝雲兄弟能夠仗義援手,我在這裡先謝過了!日後若有什麼差遣,邱俊萬死不辭。”
雲揚搖了搖頭:“你我既然兄弟相稱,那我又怎麼能放任伯母出事呢?此外,這回要我援手的乃是師傅,師門難違,我也只是奉命行事罷了,哪裡敢接你的謝意呢?”
“不不不,知恩圖報乃是我邱家的家訓,我邱……”
就這樣,雲揚和邱俊這主賓二人一來一往的打起了擂臺:一個硬要感謝,另一個卻是固辭不受。總之那場面可是有趣極了。
趁着兩個年輕人打擂的關口,趙時言輕輕的將李越拉到了一旁。
“李兄,你這身子不要緊吧?”
李越伸手按了按發僵的脖子,一陣虛弱感卻是蔓延了開來。
“嗨!多大點事啊,你看老子能是這麼容易便被撂倒的人?”說完李越又使勁的伸了個懶腰,那舒坦勁兒順着經絡便流到了全身。
趙時言垂着腦袋想了想,最終還是盯着李越道:“念笙兄,別怪兄弟我煞風景。其實你我都知道,今天爲了把王妃拉回來,你已然是犧牲很大了。但我要問的是,下回王妃要是再出事了怎麼辦?別和我說你接着用真氣幫她吊着,那是個無底洞!這要是天天發作一次,那就是把你和你的小徒弟的真氣全給榨乾了都補不住!”
李越聽了趙時言的話,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喲呵,我說老趙啊,別看你不習武不練功的,你對真氣這檔子事倒是門兒清啊!好吧,我就給你透個底。今天以後,最起碼半個月之內,王妃身上的蠱物都不再會發作。”
“嗯……你就這麼肯定?”趙時言的臉上並沒有什麼變化。
“當然!”李越自信滿滿道。
“王妃體內的蠱物雖然稀奇,但說到底它終究只是個蠱。和人比起來,它們可就脆弱的多了。故而這些蠱物會在發作之後一定會陷入一段時間的休眠期,這時間最短也得要十五天!有了這十五天,老子也能從容的佈置佈置了。”
趙時言點了點頭,然後若有所思道:“還是不成啊!念笙,你可別忘了紅蓮教還要來找你們的麻煩呢!現在正是你虛弱的時候,一旦遇到什麼高手,那可怎麼辦纔好啊?”
不得不說,趙時言的考慮還是很全面的。李越一時間有些措手不及,苦思無果後也只得嘆了口氣。
“天知道紅蓮教什麼時候來找老子麻煩,如今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唉!“趙時言也緊跟着嘆了口氣。
眼看着王妃那邊漸漸安穩了下來,邱俊的心也安定了下來。
“李先生辛苦了,我看母親這邊也穩定了下來,不如您和趙先生先回去休息吧?”
李越沒說話,倒是趙時言開了口。
“也好,今晚李兄耗費頗大,實在是應該好好休息了。”說着,趙時言一臉徵詢的望着李越。
李越點了點頭:“老子早就累死了,還是早些回去睡個安穩覺的好。”說完,李越邁步便往門口走,一旁的雲揚見狀也連忙跟了上去。
“先生慢走!”邱俊在李越的背後恭敬的行了一禮。
趙時言見李越這個真主都走了,不慌不忙的便朝邱俊做了個揖:“世子,在下明日還有公務要辦,這便也走了。”
“先生不必多禮,今天還真是有勞先生指點迷津了。”邱俊連忙把趙時言給託了起來。
趙時言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又衝着羅氏行禮道:“娘娘,那在下就先行告退了。”
羅氏在李越那邊受了不少氣,相比之下這個趙時言就老實多了。
“嗯,我知道了。趙先生慢走。”
“是”趙時言相當恭順的應承着,但在走出去的時候卻重重的朝邱俊使了個眼色。
邱俊會意,但臉上卻有些猶豫。一番權衡之下,邱俊終於還是開口了。
“娘娘,您看這天也不早了。您是不是早些回去歇了?您看您也在這累了好久了,邱俊實在是過意不去啊!”
邱俊把話說完後立刻便將頭給低了下去,根本就不敢和羅氏的眼睛對視。
“好啊,好啊。我這個出力的都沒喊累,倒是你先替我想起來了。也罷,到底是你的地頭,那還不是想趕誰走就趕誰走?湘兒,咱們走!”說着,羅氏在侍女湘兒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世子爺,我這個不速之客這便走了。”羅氏的話語很輕,不帶半分的火氣。
邱俊大駭,連忙朝着羅氏深揖道:“娘娘誤會了,邱俊豈敢驅趕娘娘?我這實在是擔心娘娘的身體啊!”
羅氏一陣冷笑,然後撫了撫自己的嬌顏:“這麼說,世子爺是覺着我老了,就連坐也坐不動了麼!”
邱俊不能言語,只是把頭垂的低低的。
羅氏望着邱俊這副模樣,心裡莫名的生出了些快意。
“世子爺還是把頭擡起來吧,您這份大禮我可不敢受。怕不是等着日後接位了再秋後算賬?”
邱俊是個木訥內向的人,又豈是羅氏對手?一番譏諷之語登時便將邱俊逼得面臉通紅。
羅氏望了眼躺在牀上的王妃,心裡的快意更盛了。
“行了行了,你也用不着這樣了,我走便是了。”
說完,羅氏撣了撣衣裳,趾高氣揚的走了。
邱俊雖然心裡有氣,但還是對着羅氏的背影行禮道:“娘娘慢走!”
好容易送走了羅氏,邱俊就像是失了魂一樣:這個羅氏就是這樣,當着父王的面總是一副溫婉賢良的模樣,可暗地裡卻總是擠兌自己。早前有孃親鎮着,這羅氏還比不怎麼過分。可自從母親這一病,她的話是越來越刺人了。其實誰心裡不跟個明鏡似的,不就是想幫着二弟把世子的位子給爭去麼?拿去啊!我纔不稀罕呢……
這時候王妃的侍女明月走了過來:“主子,您看您是不是也回去歇歇?您都好幾個晚上沒好好歇着了,這面容都憔悴了許多。奴婢看着實在是心疼啊!”
邱俊擡眼看了看明月,輕聲道:“好姐姐,這偌大的王府裡也就是你和母親是真正在乎我的。好吧,既然你開口了,那我今晚就好好休息吧。”
“是,我給主子找燈籠……”
翌日清晨,邱俊被照在臉上的陽光給喚醒了,這是他近半個月以來睡得最踏實的一覺。
“唔……”邱俊先是伸了伸懶腰,然後朝窗外看了看。
“來人吶!現在什麼時辰了?”
這時候呂樂端着臉盆,搭着毛巾快步走了進來。
“回世子爺,剛過了巳時。”
“什麼!竟已巳時了?”邱俊連忙從牀上下來,手忙腳亂的便開始穿鞋。
“ 你們這些個奴才怎麼也不叫我,這都巳時了!趙先生那邊一定是等急了。”
呂樂輕輕跪到了邱俊面前,一邊輕輕的幫邱俊套上了靴子,一邊說道:“主子恕罪,不是奴才們要耽誤主子的時間。實在是趙先生刻意吩咐過,故而奴才纔沒有將您叫醒啊。”
“嗯?”邱俊一愣。
“趙先生都吩咐你們什麼了?”
呂樂低着頭道:“先生說世子爺都累了好多天了,好容易得個空閒,真應該好好歇着。”
邱俊聽完後嘆了口氣:“唉,趙先生到底是向着我的啊!想過去父王在家的時候,自己每天都被逼着去政院當值。這一來的父王不在,自己反倒急着去了。呂樂,你說我這是不是賤啊?”
呂樂幫邱俊將靴筒提了提,然後笑着搖頭道:“世子爺這是哪裡的話?過往王爺逼您去,那是爲了鍛鍊世子的能力;現在世子爺能想着主動去當值,那說明咱們世子爺有長進啊!”
“哈哈哈哈,就你這張嘴甜!”邱俊露出了笑容,但這笑容很快又暗淡了下來。
“真的有長進麼?就算是……那也應該比不上弟弟吧?”邱俊望了望自己的手,然後將整張臉給捂了起來。
就在邱俊一陣神傷之時,一個奴才站在門外稟報道:“世子爺!南陳侯來了,正在政院等着見您呢!”
“南陳侯,外公?他怎麼來了!”邱俊嚇了一跳,一下子便站了起來。
這南陳侯名叫廖楚南。他乃是邱俊的外公,鎮南王王妃的親生父親。廖家的先祖乃是當年追隨邱定開拓嶺南的大將之一。經過了幾百年的繁衍和交融,現如今的廖家在軍,在官,在商都有着舉足輕重的影響力。在和鎮南王府結成了兒女親家之後,廖家的勢力更是達到了一個頂峰。一躍成爲南海洲裡僅次於鎮南王府的第二大世家。
廖楚南這個人素日裡一直在自己的封地裡待着,真不知道這次是受了什麼刺激纔會來到王府。
在邱俊最害怕的人裡面,第一是邱澤,第二便是這個廖楚南了。倒不是說廖楚南對他怎麼這麼不好,恰恰相反,廖楚南對他這個外孫可是上心的很!總之邱俊小時候是深受其苦啊!
“呂樂,趕緊幫我更衣!”
“是嘞主子!”
……
馬車狂奔,邱俊總算是在一炷香的時辰裡趕到了政院,爲此他甚至連早飯都沒有吃。
“南陳侯在哪裡!”邱俊一進門就大聲喊道。
“哦?侯爺您看,世子這不是來了麼?”趙時言指着邱俊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