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日炎炎的燦爛陽光下,林小可無所事事,一個人無聊的逛街。
林小可鬱悶的時候,總喜歡一個人漫無邊際的逛街,像流浪漢似的,沒有焦點,沒有目標,只有着滿腹的心事。
林小可就曾試過有一次,半夜三更裡睡不着,一個人跑出來逛街,零晨一點多鐘的時候逛到零晨五點多鐘。那個時候是冬天,極冷,街道上冷冷清清,萬籟俱寂,偶爾路上撞到有一兩個行色匆匆的路人,在慘黯的路燈下,也是慘白着臉孔,面目模糊。
走到黑暗轉彎角處,突然跑出一個人中年男人,還回頭來朝林小可看了好幾眼,最後輕佻地吹口哨。
林小可沒有理他,只是低下頭,急步,走那走不完的街道;如紅拂女出奔,一生一世,盡系一念之間。
此一念彼一念,全盤皆落索。
此刻,林小可真的是心情不好,很沒來由的,林小可也說不清楚是爲了什麼。也許,是睡眠不足;也許,是荷爾蒙失調,更年期提前;也許,是因爲張子良;又也許,什麼也不是。
林小可只是覺得煩,很煩很煩,煩到坐立不安,煩到呆在電腦前,一個字也有碼不出來,煩到什麼事也不想做。
於是,林小可一大早就自了牀上爬了起來,早餐也沒吃,就跑出來了。林小可一邊低着頭走路,一邊無聊地踢石子。無意之中,林小可經過一間旅行社。走了幾步又回頭,看了看招牌,想也沒想,便推門進去。
兩分鐘之後,林小可便決定了下來,明天跟旅行團,到華東五巿玩一趟。
華東五市:南京,無錫,蘇州,杭州,上海。
在家太悶,出去玩一玩,散散心也好的。
林小可白日做夢地想入非非:說不定她這一遊,會遇到一個年齡和她差不了多少的白馬王子,比張子良還要“浪子燕青”,然後他們烏龜王八對上眼,很浪漫地風花雪月一番。最後,白馬王子在雲裡霧裡之際,一點頭,一招手,便把她迎娶進家門,結束她二十八年“黃花閨女”的光榮稱號。
林小可想:嘿嘿,到時候,她不再管張子良是河南第幾省,她一腳把他踢到珠穆朗瑪峰去。
自此以後,相見不相識。
在還沒有把張子良踢到珠穆朗瑪峰去之前,中午的時候,林小可和張子良在“多美麗”裡吃快餐。
林小可告訴張子良,明天她要跟團去華東五巿七日遊,順便尋找下半生幸福的可能性。張子良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林小可,待知道是千真萬確而不是開玩笑時,便苦口婆心地勸她:“不要心血來潮想幹嘛就幹嘛啊,華東五巿這麼遠,天氣這麼熱,太陽這樣大,想清楚沒有,想清楚再作決定啊,不要去了,好不好?”
彷彿此一別,就是火星與地球兩重天。
林小可微笑,不理睬他。
林小可真正決定了一件事,十輛火車也不能拉回頭。
因爲犟。
嚴格來說,林小可自認她夠不上資格稱“文人”,但再刻薄的人,也不能否認,林小可多多少少也和“文”字沾了邊,屬於沾親帶故。別人說文人的倔,是天性,不倔就不像文人。倔,就是認死理,說好聽一點,是堅持真理,義無反顧;說難聽呢,就是茅坑裡的石頭,又硬又臭,一條道走到黑。所以,有人說文人“讀書讀傻了”,“百無一用是書生”。
林小可是“讀書讀傻了”的那種人。
張子良氣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