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長恭,清風,無一不把文軒的悲傷看在眼中,甚至瀾雪,可這世上有些事就是如此無能爲力,明知道只需一個事實,一個真相就能解決的事,卻一定要一直掩藏下去。
“事已至此,二皇子還是節哀順變吧,薛公子說的沒錯,瀾雪的死,我也很意外,我也有責任,可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安頓好瀾雪的後事,然後……爲瀾雪找出真正害她的兇手,爲她報仇。”沐清風一本正經的說道。
文軒卻一直屈在屍體面前不肯起來,也不說話,只是極度哀傷的愣在呢,目光顯得有些空洞。
清風見此,也沒說什麼,畢竟事情來的突然,讓文軒一時間就接受這樣的事實,那的確是很難做到。
片刻之後,沐清風只是對長恭說道:“薛公子,不知道可否借一步說話。”
長恭一愣,似乎是沒想到沐清風會主動找自己說話,但卻也沒猶豫,點了點頭,跟着沐清風走出了前廳。
等二人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不早了,而進來的時候讓兩人都沒想到的是,文軒居然一動不動的還守在那。
沐清風這纔看不下去的上前,強行將他扯起來說道:“好了,皇弟你別這樣,人死不能復生,如果瀾雪泉下有知,看見你這個樣子,也不會放心的。好了,我叫人先送你回宮,時候已經不早了,瀾雪這邊……後事我會安排好的,你就不用操心了,安安靜靜的待幾天。”
文軒沒說什麼,卻是沒有再執拗的守着屍體,反而是跟着沐清風吩咐送他回宮的侍衛,失魂落魄的離開了王府。
文軒走後,薛長恭站在一邊看着那冰冷的屍體,長嘆一口氣說道:“哎……不管怎麼說,瀾雪這丫頭在世的時候,也曾叫我一聲師父。現在她不在了,我還真有些不習慣,有些難過……不過這也是命,強求不得。”
沐清風點點頭,表示他說的話很有道理。
長恭又說:“我知道王爺心裡也不好受,或許……發生這種事,比二皇子還要難過的許多,只不過王爺比較不擅於表達罷了。算了,王爺處理這事也是很費心思,後面的事也都要王爺出手,時間不早了,我先不打擾了,瀾雪這邊……要是有什麼事能用得上薛某的,王爺儘管開口就是了。”
“薛公子客氣了,雖然瀾雪不在了,但多少我們皆是因爲瀾雪相識,以後有能幫得到的,本王一定在所不辭。”沐清風也忽然客套了起來。
長恭的臉色有些難看,想也不用想,瀾雪的死對他打擊也很大,儘管再怎麼撐着,還是難以掩飾自己悲傷的情緒。
“那薛某先告辭了。”長恭一拱手,似乎也不想再做什麼多餘的停留,最後看了一眼那具屍體,眼神中浮現出一種莫名的神色,卻什麼都沒說,便轉身離開了。
待到二人離開王府之後,沐清風纔回到暗間,發現瀾雪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在了。
去瀾雪房裡的時候,便見她果然在這,一個人坐在那,眼神空洞無光的發呆。
“怎麼了。”沐清風語氣平淡的問。
“沒什麼,王爺這場戲,安排的很好。如今文軒和師父都相信我已經死了。這樣也好,以後就不用有什麼牽絆了。”瀾雪木訥的說。
沐清風走進瀾雪面前,看着她說道:“你說的沒錯,但是我希望,你能從心裡這麼想。你要知道,這個世上,儘管是再重要的人,誰沒了誰都可以活,只不過是好,是壞。而你現在是個連自身都難保的人,又有什麼資格去管別人過得好壞?斷了這些念頭。難過悲傷只是暫時的,你站在別人之上,纔是永久的。”
沐清風的話總是很虛無縹緲,每次都讓瀾雪覺得很有道理,卻還是不能真正走出來。沐清風自己自然也知道這一點,不過他不強求,只希望瀾雪現在能徹底擺脫曾經的身份,肯爲自己活着的人,換句話說,則是成爲落雨,成爲自己想要的人。
“我懂你的意思,我會慢慢習慣的。不管你安排什麼,我都接受就是了。你說的也沒錯,這世上其實誰沒了誰都可以活的。我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該以放下這些東西爲代價,其實我早就想好了,只不過……是真正面對的時候,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罷了。你給我點時間,我會好好適應的。”瀾雪紅着眼眶說。
只是不知道爲什麼,當瀾雪說了這麼一堆的時候,沐清風就這麼看着她,卻忽然有些莫名其妙的心疼,感覺很怪異。
“嗯……你能這麼想最好,現在你我是一條戰線上的人,你要知道,只有我纔不會害你。因爲本王能給你的,別人給不了,我答應了你的,也一定會做到。你只需好好的做現在的落雨,其它的事,我都會安排好的。”沐清風的眼神有些閃躲。
瀾雪點點頭:“已經過去幾天了,王爺打算什麼時候送我去鳳棲別苑?”
沐清風想了想說:“明日吧,我先派人將你的戶籍做好,記住,無論是誰問起,你只管對外宣傳自己的父親是樑國人,母親是殭國人就好。”
“這……可萬一長公主派人調查起來怎麼辦?沒有不透風的牆,本來落雨的身份就是細作,現在就連細作都是冒牌的了,那豈不是……假中摻假,我怕到時候……”瀾雪不禁開始擔憂起來。因爲僅僅是上次在祥瑞玉館見過那長公主一面,就給瀾雪留下一種絕對不應付的印象,難免有些擔心。
可沐清風卻在這個時候打斷她的話說道:“這個你不用擔心,既然本王能安排你在大公主的手下進宮面聖,那後面的路,肯定都是爲你鋪好的。待會兒我給你一份家譜和事記,你只需將它們牢牢記在腦子裡就行了,不管誰問起,你只要按照上面所說的回答,一定不會有差錯。”
見沐清風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瀾雪這才稍稍放了心。不過想到明日就要開始全新的路程了,心底多少有些情緒不穩。雖然一直承諾,甚至自己也再說,會小心應付,出了什麼事,也有沐清風在,不過還是有些緊張,生怕自己一個出錯,害了自己不算,還會害的沐清風滿盤皆輸,到那時候代價可就有些大了。
似乎已經看出了瀾雪的情緒,和她所擔憂的事,沐清風倒是提前開口說道:“你不用太緊張,太擔心了,就算……真的暴露了什麼,後路我已經給你想好了,會讓你全身而退,不會有事的。”
沐清風說這話的時候,又是那一副事不關己,冷漠至極的樣子。瀾雪嘆了口氣,小聲說道:“我也不在乎能不能全身而退,我是怕自己做的不好,拖累你……”
儘管瀾雪說的很小聲,可沐清風還是聽得很清楚。輕咳兩聲,語氣居然稍微有些轉變的說道:“我?你就不用擔心我了,我好歹也是樑國的太子,就算翻臉那天,身後還有一整個大梁,沒人敢拿我怎麼樣。反而是你,這種連自己出身都搞不清楚的人,萬一敗露,豈不是要任人宰割?所以,還是擔心好你自己好了。”
瀾雪見沐清風仍舊是一副不領情的樣子,暗自翻了個白眼,小聲的嘟囔着:“哦。”
第二天一早,瀾雪早早的就被叫起來了。還揉着惺忪的睡眼,見外面天才剛剛放亮,雞都沒睡醒呢。忍不住哈欠連天的抱怨道:“幹嘛呀,這麼早就叫我起來,才睡了多久……”
可跟着丫鬟出去,沐清風已經穿戴整齊洗漱好,站在一邊等着自己。瀾雪納悶,也不知道沐清風這廝到底是什麼做的,晚上不曉得他什麼時候睡,但可以肯定的是絕對不會比自己早啊,可現在卻又起的這麼早,如此精神抖擻的站在自己面前。
瀾雪打了個哈欠,迷糊的問道:“王爺……你這麼早就叫我起來,到底……到底什麼事啊?”
沐清風轉身,意外的沒說話,而是一直盯着瀾雪看。
原本還滿腦子睡意的瀾雪,被沐清風這麼一盯,反而是有些毛骨悚然,倦意也逐漸的一掃而光。
瀾雪瞪圓了眼睛,盯着他驚慌的問道:“喂……喂!我說一大早的把我叫起來,不會就是爲了來看的吧?你……你幹嘛這麼看着我,別用這種眼神好不好,現在天還沒亮呢,你這麼看着我,好嚇人的!喂……”
瀾雪見沐清風根本不理會自己,才小心翼翼的上前一步,仔細看來,卻發現沐清風看着自己的目光,很複雜。
“王爺?王爺?糟了……不會是中邪了吧?你說話呀,到底有事沒事啊,沒事我先……”不等瀾雪繼續說完,沐清風卻忽然扯着瀾雪的手臂,將她拉倒自己身前,兩人之間的距離忽然拉倒了最近,甚至……沒有縫隙。
“王……王爺,你怎麼了?”瀾雪驚慌的眨着眼睛,卻下意識的不敢去看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