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先生也死了,我們該怎麼辦?”
宋寶低聲哭泣,宋玉回過神絲,將香囊收入懷中,抹了一把淚。
“我們先把先生與阿福叔葬了,再看看屋內可有藥材。”
宋寶點點頭,片刻,二人找到一把鋤頭,就着後院挖了兩個簡易的大坑……
兩人都沒有說話,沉重的將先生與阿福叔下葬後,天空飄起了零星小雨,他們只得將李氏擡到門口,不敢進屋,又怕地動襲來。
這時李氏發起熱來,宋玉找到一些藥材,有薄荷,柴胡,然而廚房塌了,無食可尋,兄妹二人心急如焚。
不能坐以待斃,宋玉讓阿寶守着母親,她要進村覓食。
宋玉找來兩件先生的衣衫與阿寶各自穿上,又爲李氏蓋上被褥,交待一番,便進了村。
村子己毀,那還能尋到食物,四周皆是衰敗的情景,宋玉遠遠看見一人正在用力擡着什麼,走近一看,原來是王虎。
他的兄弟王彪壓在木樑下,不得脫身。
“你快走,不要管我。”王彪的聲音異常虛弱.
“不行,爹孃沒了,我不能再失去哥哥。”王虎聲音哽咽。
“傻弟弟,平時哥哥欺負你,你還如此對待哥哥。”
“我只知哥哥有難,弟弟不能不救。”
二人說着煽情的話,宋玉一陣感動,她四處張望,看到一根木頭,朝王虎喊道,“將這木頭放到木樑下面。”
王虎回頭見是宋玉,愣了愣。
“還不快些。”
王虎早沒了主意,憑着蠻力,只覺將木樑擡起,就能救起兄長,那知試了數次,反而使兄長的身子卡得更緊。
如今聽宋玉一吼,也不多想,三兩下將木頭卡在木樑之下,只聽宋玉說道:
“你用力撬起木樑,只需一個空隙,我將你兄長拉出來。”
王虎聽懂了她的話,眼中一喜,搓搓雙手,便動起手來,撬動木樑,對王虎是易事,然而,拖出王彪,宋玉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幾乎虛脫。
剛將王彪拖出,木樑便“譁”的一聲倒下,實在驚險無比。
三人躺在地上喘着粗氣,王彪小腿受傷,有些血肉模糊,宋玉又撕下衣角,爲他簡單包紮一番,兄弟二人眼眶一熱,便朝宋玉抱拳道,“救命之恩,永不相忘。”
宋玉揮揮手,雖然吵吵鬧鬧數年,那有什麼仇恨,這種從小一起長大的情意,卻是萬分珍貴的。
接下來宋玉幫他們找到父母的遺體,王家兄弟哭得肝腸寸斷,宋玉也不停的拭淚抽泣,一夜之間,熟悉的人一個個離去,此時,她仍覺得是做夢一般。
安葬了二老,王虎從後院挖出幾個地瓜,幾人攙扶而歸。
然而,僅靠幾個地瓜,幾碗湯藥,豈能救治李氏與王彪的病,夜晚,王彪也發起熱來,突入而來的災難,讓幾人措手不及,心情沉痛得一夜無眠,一夜無語。
次日雨停了,天空仍陰暗得很,宋玉決定前往縣城。
她找到一輛牛車,可惜牛兒不在了,只有車身,幾人將李氏與王彪扶上車,王虎拉着二人健步如飛。
“真不愧是當武狀元的料。”宋玉嘖嘖稱讚。
幾人行了兩個時辰,來到官道,本以爲路好走了,卻不然,官道依山而修,地動引起山石落下,把路截斷。
幾人傻了眼,行走都有困難,這車該如何通過?
宋玉看了看母親與王彪,王彪掙扎着下車,說自己的傷無大礙,李氏虛弱,“玉兒,你們走吧,不用管我。”說着連聲咳嗽,“我快不行了……”
“不。”宋玉撲上去拉着母親的手,“我揹着你,到了縣城,我去尋大夫,娘一定會好起來的。”
“我來背。”
“我來背。”
宋寶與王虎搶着說,李氏搖搖頭,還要說什麼,只聽一聲馬鳴,衆人擡頭望去,不知從那裡走出兩匹馬來,悠晃悠晃的吃着青草。
宋玉眼前一亮,天助我也,“截住馬兒。”
衆人跑上前拉住馬繩,兩匹馬兒的繩子纏在了一起,後面竟還拖着一人,順着方向,不遠處,躺着幾具屍首,還有摔壞的車箱。
大家吃了一驚,圍過去查看,斷定這輛馬車是被山上的流石擊中,車內的人全部喪生,那車伕因馬兒受驚,拖至而死,現場慘烈。
大家都很難過,想到因這場災難,家園受毀,親人離去,個個神色頹廢,王家兄弟堂堂七尺男兒,又流下淚來。宋玉想去安慰一番,算了,知道他們想起了父母,宋玉忍不住朝母親看去,只覺萬分慶幸。
“這是什麼?”
宋寶的聲音傳來,他找到一個包袱,裡面除了衣衫,還有一個銅牌及一封信。
宋玉接過來一看,但見牌子上刻着“御史臺”三字,而那信封上寫着:陳州知府陳敏大人親啓。
宋玉想了想,啓開了信封,字跡蒼勁有力。
陳大人信籤:
朝廷得知陳州異像,由欽天監推算,近日恐有地動之災,太后憂心百姓,委派謝某至陳州查看,朝廷文書己下達,想必大人己做好防災準備,然,汴梁距陳州千里,爲免耽擱時機,謝某遣其副使宋憲日夜兼程,先至陳州,若災情發生,震災之事可由大人與宋憲商議決定,大人不識宋憲,便以此信爲憑。
謝某自與大人分別,己有經年,常憶起大人昔日之言,知大人忠君愛國,謝某欽佩不己,此番相聚,定與大人攜手,共治陳州之災,解百姓之苦。
臨書倉卒,不盡欲言,面見再敘。
順頌時綏,謝玄。
原來朝廷己斷得災情之事,派官員巡查,可惜……信乃謝玄所書,而這人,宋玉聽文人士子說過,是劉太后眼前的紅人,任御史中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