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以衡看着沈慕嫣那張緋紅的笑臉,心裡蕩起了一層又一層的漣漪,就好似有人在他的心湖上灑下了一枚石子一樣,他靜靜地看着她,似乎有點享受的感覺。
這樣的時光並不多得,他看見這個一直佔據着他生命的女孩,她的樣子好像一直都沒有變過,但是在這個時候她變了,有種說不出的靈動或者說是可愛。男子伸出手,不自覺地想觸摸她的臉頰,這個姑娘的神態就如來自遠方的風,讓他在一剎那就繳械投降。
常有人說,愛情就是一場旅行,如果沒有到目的地,就不會知道真正的結局是什麼。在這樣的旅途中,他遇見過形形色色的人,每個人都不一樣,每個人的懂得也大不相同。
手指觸摸到她的肌膚,心臟好像也在這一秒停止了跳動,他的呼吸也跟着停頓了。他還在尋找着他的理智,讓自己的心情儘量變得平緩一點,可是怎麼也不能靜下來,他的眼神裡透着炙熱,僅僅是因爲聽到了丈夫兩個字嗎?
其實是長久以來的孤獨感吧。他沒有奢望過從別人那裡得到什麼,所以他不曾給予給別人過什麼。但是在這個過程中,沈慕嫣是個絕對的例外。
沈慕嫣的臉已經紅得不像話了,她繞開他的手,向後退了幾步:“對不起,我……只是想讓你幫個忙而已,如果你不願意的話,那就算了吧,我……”
“我願意。”周以衡沉聲說。
我們的沈慕嫣有些懵了。
這感覺怎麼就跟求婚似的,沈慕嫣很是不自在。楚顥然總說她跟他有什麼,如果這樣的場景被別人看見了,那才真是有什麼了,即使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她竭力剋制着,讓自己表現得大大方方,在這個時候嗎,她不能讓自己太丟臉,畢竟他此刻就是她的丈夫。在去做檢查的路上,她不知收穫了多少嫉妒的眼光,尤其是那些女生,她們恐怕覺得她是配不上他的吧。
畢竟也是結了婚的女人,所以她也想將自己成熟的一面展現給大家看。
“哎呀,這就對了嘛,還是要自己的丈夫陪着好一點,”醫生非常滿意地打量着周以衡,“嗯,這位先生不錯,長得一表人才,將來你們的孩子一定非常漂亮。”
沈慕嫣尷尬地不知道說什麼,倒是周以衡在那裡點着頭,沒有絲毫的不自在。
“我的孩子怎麼樣了,前一陣我的妻子受到一點驚嚇,麻煩你們檢查地仔細一點。”他說得那麼自然,好像她真的就是他的妻子,讓沈慕嫣有一種恍惚感。
可是當年,他爲什麼會那麼殘忍,這真的是周以衡嗎?一個人真的可以改變這麼多嗎?她心裡的疑問是越來越多。她的心思忽然間變得複雜起來,她總覺得在周以衡身上發生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不然當時還是少年的他,怎麼可能做出連大人都感到震驚的事情。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的身上散發的某種氣質還是跟當初一樣,有種神秘的味道。
有了周以衡一切檢查地都很順利,得知孩子健康時,沈慕嫣的心情也跟着放鬆了一些。等她回過神來才發現,周以衡一直
都牽着她的手,她連忙將手指從他手中抽離出來。
現在還好,沒有人認出他們來,這也正是她選了一所較遠的醫院的原因,要是被那些狗仔記者拍到了,又會是一場血雨腥風。她就算再自私,她也不願意看到爺爺爲了這些事情而生氣,他的年紀已經那麼大了,再也經不起什麼風波了。
她希望在爺爺面前,她還是一個真誠的人,雖然她對他隱瞞了很多事情。她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她就只是想,在離開前,給爺爺一段安寧的時光。
周以衡看出了她的意思,也沒有說什麼,他望着她的眼神,就足以證明,他的心裡是有她的。只是我們的沈慕嫣不想去看到而已。
“總之,謝謝你。”除了這個,她也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
周以衡淡淡點了點頭。
此刻外面依然在下雨,這個季節就是這樣,連雨都是沒完沒了的,讓人的心情也跟着變得浮躁起來,潮溼中瀰漫着一股腐朽的氣息。
人們撐着把雨傘,行色匆匆地走在街上,他們沒有那麼多時間看這個世界,爲了生存,不得不做一些違背自己意願的事情。這一輩子有幾個人能夠按照自己的想法來生活呢,無憂無慮,毫無顧忌這纔是所謂的理想生活吧。
沈慕嫣心底又生出一絲感慨,當初父親讓她嫁給楚顥然時,爲什麼她不頑固地拒絕了。歸根到底,還是命運在作祟,命運這種東西終歸不是屬於自己的。
從小,父母就像催眠似的告訴她,她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孩子。可是現在看來,她應該是全世界最笨的人了吧。如果不是,她怎麼就沒有做過一件能夠讓大家心服口服的事情呢。
嫁進楚家時,很多人都說,沈家的女兒怎麼能夠嫁給楚大少爺呢,楚顥然可是很多女孩子心裡的夢中情人啊。任何人看她的眼光裡,都帶着一點狐疑,長此以往,她的自信就被一點一點地吞噬掉了。
幸而這會兒,這會兒天色已經暗了,書房裡的光線也是昏暗的,她心裡的沮喪沒有那麼明顯。有時候覺得黑暗這種東西還真是好啊,可以讓人的心沉澱下來,或者說有一個可以喘息的空間。
惠安告訴她,一個人長時間活在壓抑裡的話,遲早會產生另外一個人格的。
可不是嗎?她一個人偷偷去做孕檢,而她的丈夫卻是陪着另外的女人在快活。離婚對他來說,好像是一件再輕鬆不過的事情。世界有時候就是這麼殘忍,它不會管你現在的處境,即使你再狼狽不堪,它依然不會把時間的齒輪給停下。
沈慕嫣坐在沙發上,輕輕捂住自己的臉,眼淚不知不覺愛上地流了下來。
溫暖,平穩,這樣的詞語好像已經不再屬於她了,她真想從周以衡那裡學到喜怒不形於色的精髓,這樣她的心思也不會輕易就被別人給看穿了。
這時,門被推開了。
從模糊的視線裡,沈慕嫣看出了那個人是誰,他就那樣站在門口,平靜地不像話。他是怎麼了,這樣一副讓人捉摸不透的模樣,而且又是在這個時間段,着實有些嚇人。
空氣裡
散發着一股微醺的味道,沈慕嫣終於明白了點什麼:“你喝酒了。”
楚顥然挑了挑眉:“你很在乎我?”
沈慕嫣沒有心情跟他鬥嘴,只是提醒他:“你還是少喝點酒吧,爺爺不喜歡你喝酒。”
楚顥然也在沙發上坐下,黑暗裡,他身上有股清淡的酒氣,也有乾淨的氣息。他的眼神深邃,眸子緊緊盯着她:“那麼你呢,你也討厭嗎?”
對於他這樣永遠不在正題上的人,她已經習以爲常了,所以她也就沒有多說什麼,她安安靜靜地坐在他的身邊,連呼吸也是淺薄的。
然而楚顥然似乎並沒有打算放過她,他的眉目這一刻清晰得深刻,他摸出今天周以衡和她在醫院的照片,拿到她的眼前:“不愧是我楚顥然的妻子,僞裝的功力是一流的,之前不是不肯承認嗎?你們之間到底還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時間,嗯?”
沈慕嫣又滿臉不知所措,她好像真的解釋不了。
但是潛意識,她伸手就去搶:“我們之間什麼關係也不是,有了也跟你楚大少爺沒有任何關係。你反正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我,爲什麼還要在意這些細枝末節?”
她突如其來的問題,讓楚少爺一時頓住了。他握着她的手腕,眼神薄涼地可怕,有種要把人生吞活剝的感覺。
“我的重點不是這個。”
他看着她,平日那些自律,自控,通通都被拋到了腦後。他到現在都沒有明白,她到底是有什麼樣的獨特,讓他的心思從來沒有一刻是安寧過的。
他接着說:“我想,我一開始的確不該答應爺爺跟你結婚,其實看着你們沈家破產也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你說呢。也是,你這樣喜歡朝三暮四的女人,別家也是不肯要的,可是如今你要我怎麼辦呢。要我對外宣佈,我們離婚的理由,是因爲你身爲有夫之婦,還跟別的男人親密嗎?”
沈慕嫣咬了咬脣,她略微遲鈍地反應過來,過了好幾秒,她才意識到他到底說了些什麼。精神在這一刻也變得混亂起來,她感覺到,自己的眼底又漸漸充滿淚水。
兩人在黑暗裡對視了一會兒,楚顥然起身把燈打開,突如其來的明亮,讓她的眼睛感到一陣刺痛。他口氣裡的那種意味已經明顯地不能再明顯,這根直接說她輕浮不知羞恥沒有什麼區別。即使是被氣得滿臉通紅,但她也不想再跟他多說一句話。
她不想在這個男人面前掉淚,可是她怎麼都控制不住,該怎麼辦,怎麼辦。
“我說的沒錯,你不過就是一個暖牀的工具,只可惜那位周少爺可是冷得跟冰山一樣,選擇你,恐怕也是一時興起而已,你還是乖乖地做你的沈家千金吧。”
“……”
“不過沒了我們楚家,你父親還有那個能夠籌到資金維持運轉嗎?哦,這些你根本不懂,你還是那個什麼也不懂,天真無邪的小姑娘是嗎?”
“……”
他突然俯下身將她一下抱起,沈慕嫣就像是受了驚嚇的小動物在他懷裡不斷掙扎,然而男子一言不發,只是徑直把她抱進臥室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