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九寧心要爲九藍心尋找續命之法，她的這輩子，也算是悲哀，總是爲別人而活。
先是爲九家活，後來全心都在朋友的身上，最後爲自己的姐姐而活。
我理解她。
我道，“我知道，我也一定會祈禱着，希望九藍心好好的。”她應該被世界溫柔相待。
當然，九寧心也是。
九寧心抱住我，用她的側臉，蹭着我的側臉，“當然我更希望，我們是一起過來的，也能一起回去。”
我朝她微微一笑，能不能活着出去，我已經完全沒有這樣的盼望了。
甚至可以說，就連好好活着，目前都是奢望。
假若南柯他真的成了這個樣子，我便是死了，又有什麼問題？也省了南柯今後真的和榮熙夕在一起了，辣我眼睛，刺激我的心來的好。
莊紫夜這時走過來，拉住我的手腕。
我皺眉，掙扎了一番，接着莊紫夜開口，“既然你承認了，不，即便你不說，那麼剛剛我們說的，我就當你默認了。”
我推開九寧心，轉身看向莊紫夜，呵呵笑了兩聲，“就算我默認了又如何？莊紫夜，我們已經結束了，當初你還嫌傷我傷的不夠深嗎？是你先放棄了我對你的感情。”
莊紫夜卻道，“爲什麼你非要讓我在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和你之間做選擇？爲什麼我不能同時擁有？”
我簡直要哭笑不得了，“莊紫夜，你實在是太貪心了。”感情和利益，很多事情真的不能同時得到。
所謂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便是這個道理。
更何況，長生不老這個利益，又與普通的利益不同。它需要犧牲一個人的性命。
更何況……如今這個人是我最愛的人。
而放在從前，南柯可是他莊紫夜的兄弟，很多很多年，在一起遊山玩水的兄弟！
他竟然可以狠心的將自己的兄弟，推進煉化爐子中，活生生的，將他的屍骨煉化成一顆顆的丹藥。
如何狠心？如何噁心？這根本就不是一個人應該做出的事情！
他當初可以這對待自己的兄弟，難保今後就不會如此對待我！
莊紫夜似乎看出了我的不滿，看出了我的反感，他的神色不變，只是看向我的目光柔和了許多。
莊紫夜道，“牧宜歡！你執迷不悟一些什麼！你知道你自己的身份嗎？你知道自己本是個什麼東西嗎？”
又是這句話！
我的身份。
我的過去！
當初第一次是誰曾問過我相同的問題？
難道……
我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身份？
……
莊紫夜他了解我的身份？
莊紫夜一字、一句，一頓的告訴我，“牧宜歡，別人告訴你的真相，你就真的相信了？他們自以爲是知道一切，但是他們可曾告訴過你，你究竟是誰？”
我一愣，“我的第一世，牧歡歡。”
莊紫夜危險的眯起了眼睛，他道，“那麼牧歡歡又是誰？她是怎麼來的？”
莊紫夜這樣的話，讓我怔愣了一番。
我是誰？
細細看來，莊紫夜的後邊不遠處，林雲洋也站在那裡。
這個問題，林雲洋很早之前就讓我想清楚。
一開始，我以爲林雲洋是想讓我想起過去，想起自己還是牧歡歡的時候，現在聽莊紫夜這麼說來，看樣子並不是。
我當真還有其它的身份？
林雲洋似乎已經發現我發現他了，他走上來，很是友好的打招呼，“哎呦哎呦，好久不見了。”口氣依舊是那樣子的漫不經心，那樣子的欠揍。
這個時候我突然發現了一個問題，白翎是轉世了，只是沒有遺忘了過去的記憶，那麼林雲洋是怎麼回事？
當初九老太曾說他是老祖宗，九藍心曾經說他是老東西。這是不是就說明了，林雲洋是否和莊紫夜一樣，當初是吃了已經完成了一半的長生藥，所以才活到了現在？還被別人稱作是老東西？
“是很久不見了。”我怔仲的看着他。
心上七上八下。
林雲洋漫不經心的擺擺手，“我又不是你的敵人，你幹嘛對我冷眼相對？”
“是不是敵人，那可不知道。”我微微扯了扯脣。
對於林雲洋的存在，其實我還是蠻介懷的。換句話說，過去，我與他之間的關係就不怎麼友好，現在自然也不會友好到哪裡去。
林雲洋攤手，“你就算把我當敵人也沒有辦法。不過我還是有一句話要說。”
他正兒八經道，“你們這攤子事，過去我沒怎麼參與，如今也沒怎麼參與，現在也不過是過來湊個熱鬧。萬一有人不幸喪命了，我作爲過去的好友，自然過來幫忙幫助你們下個葬，送一副棺材。”
我扯了扯嘴角，“那你還真是好心了。”頓了頓，“通常過來湊熱鬧的，說不定躺着也能中槍。”
林雲洋道，“若是當真你們傷及了無辜的花花草草，那也是我命該如此。”口氣懶洋洋的，但這話又好像顯得認真了許多。
他的一雙眼內，終於出現了我看不懂的情緒，憂傷，掙扎，痛苦，還有一種我說不出的孤寂。
林雲洋自嘲的笑了一聲，“命，本來就是不幸借來的，不幸得來的，若是能重新投胎，一碗孟婆湯下肚，一切過往重新來過，豈不是更好？”
林雲洋的這話，倒是讓我有些感同身受。只是，何爲不幸借來的，不幸得來的？
似乎這長生的命，不像是他本心想要的。
榮熙夕這時開口了，語氣不鹹不淡，帶了幾分諷刺，“人家想要得到都得不到，你倒是得到了，還嫌棄？”
我忍不住的開口，“怎麼回事？什麼意思？”
榮熙夕冷冷的笑了一聲，“這麼簡單的問題聽不懂還是理解不了？”
榮熙夕的口氣不怎麼好，但是現在我也管不了這麼多了，只是問，“什麼意思？”
榮熙夕道，“當年宮廷政變，雖然那個時候我沒有參與，但是我現在倒是弄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榮熙夕看了一眼林雲洋，“是吧？誤吃了藥還是被人設計吃下去了？嘻嘻。”她忽然笑的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