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慕天選擇了放棄,不是因爲彪悍的準岳母,而是他捨不得讓陸雪漫再受到病痛的折磨。
其實,住不住在一起真的那麼重要嗎?
重要到爆好嗎?
可是,如果她死了,所有的爭執都沒有意義了。
難得他主動棄權,蔣斯喻心裡樂開了花,吩咐蔣勳收拾東西,準備立刻給她辦理出院手續。
某女不懂男人的顧慮,從頭到腳鄙視了他n2次,直到離開病房都沒有再看他一眼。
從醫院出來,權慕天沒有回家,也不想去公司,開着車漫無目的的向前走,在不知不覺中回到了依山雅居。
怎麼跑到這兒來了?
降下車窗,他望向不遠處的單元樓,目光落在五樓東邊的窗戶。
不久前,下着鵝毛大雪,他站在這兒給陸雪漫打電話。那天,他故意穿得很少,把自己搞得狼狽不堪,只是爲了能住進她家裡。
可到了最後,還是被她識破了。
回想起來,他依然記得那杯薑茶的味道,甜甜的、辣辣的,與陸雪漫的性格很像。
從兜裡摸出房門鑰匙,他準備下車上樓看看,手機屏幕上卻跳出了一串熟悉的號碼。他迅速按下接聽鍵,聽筒裡傳來一個稚嫩的聲音。
洛小天被安頓在夜雲山家裡,可這是自己家的號碼,是誰把他接回去的?
“慕天爸爸,你在哪兒呢?什麼時候回來呀?”
“恐怕要過一會兒,你找我有事嗎?”
“唔……你能不能快點兒回來?家裡有個大驚喜……”
孩子的聲音越來越低,以至於他沒有聽清最後一句,正要追問,電話已經被掛斷了。
“小天,小天……喂……”
這什麼情況?
洛小天很少給他打電話,怎麼說到一半就掛掉了,難道家裡出事了?
不可能啊!
如果萬麗海景出了事,夜雲山會第一時間打來電話。如果真的出事了,小天根本沒機會打電話。
究竟是怎麼回事?
本想給打給夜雲山和徐大姐問個清楚,可手機恰恰在這個節骨眼上沒電了。無奈之下,他只能調頭向萬麗海景疾馳而去。
半小時的路程,他只用了15分鐘就趕了回去。
聽見引擎的聲音,徐大姐笑着迎出來,“大少爺回來了。”
他更懵了。
難道是他反應過激了?
走進別墅,他沒有急於換鞋,而是迅速在屋裡掃了一圈兒,發現沒有任何異常,他被徹底搞暈了。
“小天呢?”
把拖鞋放在他的腳邊,徐大姐說道,“小少爺出去買東西了。”
“他一個小孩子,你讓他一個人出去買東西?萬一走丟了怎麼辦?”不顧上追問孩子的去向,他抓起車鑰匙,轉身衝了出去。
“大少爺,大少爺……”
等徐大姐追出來,車子已經駛出了視線。
她悻悻的嘆了口氣,急得直跺腳,“小少爺也是,早不出去,晚不出去,偏偏在這個時候出去買文具。要是跟大少爺走岔了,這可怎麼好!”
距離萬麗海景最近的永旺百貨,沿途有幾家便利店。
車子駛出小區,他放慢車速,沿着路邊仔細尋找。十分鐘過去,終於在一顆梧桐樹下發現了孩子的身影。
可是,他身邊還有一個人。
當看清那個人的臉,他頓時呆住了。
她不是被蔣斯喻帶走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兒?難道是她把洛小天接回來的?
一大一小兩個人蹲在梧桐樹下,久久沒有站起來。
該不是陸雪漫的傷口崩開、不能動了吧?
她明明知道自己腿腳不利索,還要帶着孩子出來,真是讓人不省心!
權慕天陰沉着臉色走過去,準備找小女人算賬,卻發現陸雪漫懷裡多了一隻毛茸茸、髒兮兮的小狗。
陸雪漫,你是個孕婦,這種野狗你也敢碰,實在太不像話了!
他正要發作,洛小天擡眼望來,眼中滿滿的都是期待,“它好可憐,我們把它抱回去吧?”
“……”
權慕天臉上閃過三道黑線,俯視着眼前的小女人,彷彿在說,我記得你有很嚴重的潔癖,爲什麼你不嫌棄這隻狗呢?
沒等男人開口,陸雪漫率先問道,“你想把它抱回去,是打算收留它嗎?”
“……不可以嗎?”
“養寵物沒什麼不好,只是你要自己照顧它。給它洗澡、餵飯、帶它出去玩,而且要對它負責,不能心血來潮就把它扔掉。你做得到的話,就可以留下它。”
冥思苦想了一陣子,洛小天十分認真的點點頭,“我一定能做到!”
“拉鉤!”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兩隻尾指勾在一起,他們自顧自笑得開心,全然把一旁的男人當成了空氣。
被忽視的感覺讓他極度不爽,十分不悅的咳了一聲,想刷新一下他的存在感。
然而,陸雪漫拉着孩子站起身,越過他,向萬麗海景的方向走去。
這是視而不見的節奏嗎?
我哪裡得罪她了?
還有啊,爲什麼他倆眼裡只有那條狗,完全沒有我的存在?
這不科學好嗎?
定定的看着女人的背影,好像要在她身上盯出兩個窟窿。看了一會兒,他便心塞到不行,儘管她努力掩飾,可左腿還是有些不自然。
不逞強會死嗎?會嗎?
提步走過去,他雙手一抄,打橫把人抱起來,冷冷吩咐了一句,轉是向豪車走去。
“小天,去開車門。”
“哦!”
孩子腿快,小跑着打開車門,雙手捂着臉,透過指縫看着陸雪漫被放進後座,忍不住咯咯笑出了聲。
“媽媽的臉紅了,害羞了,哈哈哈……”
居然被一個小孩兒看穿了!
丟死人了!
她本就羞得面紅色吃,聽到洛小天的話頓時無地自容,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狠狠在男人後腰抓了一把,直到他麪皮抽動,才肯鬆手。
“小天,快上車,咱們回家!”
嘴角的弧度慢慢放大,權慕天捏了捏孩子肉嘟嘟的小臉,抽身坐進了駕駛位。
車子緩緩開動,後座的一大一小的注意力再次被髒兮兮的小狗吸引。
專心開車的某男看不下去了,擡高了聲音說道,“小天,這麼晚了,你出去買什麼了?”
“明天要上美術課,我讓媽媽帶我去買水彩筆和繪畫本了。”
“以後這些事交給徐大姐去做。你媽腿上有傷,要多多休息,知道嗎?”
男人板着一張冰塊臉,一副說教的模樣,嚇得孩子委屈的低下了頭,癟着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陸雪漫不樂意了,瞪着眼睛說道,“你兇他幹什麼?是我要陪他去的!徐大姐年紀大了,她怎麼知道孩子的喜好?都這個點兒了,萬一買錯了,他明天上學用什麼?”
她連珠炮似的話扔出來,驚呆了餘下兩隻。
媽媽生氣的樣子也蠻兇的!不過,還好她是站在我這一邊的,歐耶!
被搶白的灰頭土臉,權慕天森森覺得她很有母老虎的潛質。爲了挽回一丟丟面子,他陰沉着臉色反駁道,“你可以讓徐大姐帶他出來,何必非要自己跑一趟?”
“我願意行不行?”
男人徹底黑了臉,抓狂到不行,卻緩和了語氣,“行!只要你高興,想怎麼樣都可以!但是……”
“後面的話就不必說了,謝謝!”
這面子是找不回來了!
在孩子面前給我留點兒尊嚴就這麼難嗎?
俗話說,有了孩子沒地位。等親生的娃出生以後,他在家裡的地位還不分分鐘掉到地上?
多年以後,當女兒給出了家庭排序,他果斷被氣得嘔血不止。
媽咪、小天哥哥、哥哥、舅舅、外婆、狗狗、貓咪、烏龜、爺爺、某女同學、某男同學、n個老師……爸爸。
三個人一起回來,沉寂許久的別墅終於恢復了往日的熱鬧。
陸雪漫帶着洛小天把狗狗洗乾淨,吹乾以後放進了絨毯。孩子目不轉睛的看着熟睡的小肉球,歡喜的不得了。
徐大姐知趣走過去照顧孩子,替下了陸雪漫。
走出兒童房,她看到男人抱着胳膊、斜倚着欄杆,慵懶的姿態中帶着致命的性感,依舊帥的要人老命。
這廝爲什麼永遠帥的驚歎動地、沒天理?
這不符合自然定律!
冷了他一眼,陸雪漫若無其事的向樓梯走去,卻被突然伸出的大手拽了回去。男人的力氣太大,閃的她一個趔趄,差點兒摔在地上。
男人眼明手快,摟住她的後腰,很自然的扶着她站穩。
不耐煩的拍開兩隻爪子,陸雪漫送給他一個白眼,冷冷問道,“你站在這兒幹什麼?”
“你不是跟你媽走了嗎?怎麼到這兒來了?”
拂開她耳邊的碎髮,露出白皙修長的脖頸,狹長的鳳目閃過一道精芒,轉瞬即逝,快到讓人捕捉不到。
動動肩膀甩開他的手,陸雪漫拉開了兩人的距離,“看來,你是不歡迎我住進來嘍?”
她酸溜溜的樣子把男人都笑了,“如果我說求之不得,你會不會相信呢?”
信你纔怪!
在醫院的時候,是誰把我推出去的?
我回來了,他輕飄飄的的一句求之不得,就想把之前做過的抹的一乾二淨,腫麼可能?
“油嘴滑舌,懶得理你!”
小女人轉身要走,卻被他搶先一步擋住了去路。擡眼望着他,陸雪漫冷着臉命令道,“閃開,好狗不擋路!”
“你是怎麼說服你媽-的?你究竟跟她說了什麼,能讓她心甘情願的改變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