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老飼養員馮師傅想起當年的往事,表情一下子就凝重了。
只見,馮師傅長嘆一聲,言道:“你看,咱們猛獸館的獸舍裡有那麼多道門,就因爲獅子老虎都是猛獸,所以,日常的每一項工作都必須按規定鎖門,和老虎保持一定的安全距離。就在16年前,咱們猛獸館裡的第一隻自己繁殖的虎崽出生了,可是就在出生的3個月的時候,意外卻發生了。那是一個深秋的早晨,跟往常一樣,我和3年前已經退休的一位老飼養員錢師傅一起,照例做着掃舍餵食的日常工作,一切都很正常,但是,就在我們餵食工作結束,又觀察了一陣獅虎的近視情況,發現並無異常,準備離開之時。我跟錢師傅幾乎是同時發現那隻剛剛出生3個月大的虎崽突然行爲有些古怪。等我們湊近了一看,可不得了,原來是那隻虎崽因爲吃肉時,吞嚥過猛,結果喉嚨被肉給卡住了,這要是不及時搶救,肯定會有生命危險。錢師傅見狀,立刻轉身就往外跑,去叫動物園的獸醫。我則繼續觀察着虎崽的情況。此時,只見那虎崽掙扎的十分痛苦,以至於嚇壞了一旁的成年母虎,就見那隻母虎見此情形,只是呆愣愣的站在一旁。就在這時,虎崽的掙扎不像剛纔那麼痛苦了,慢慢的躺在地上,就不怎麼動彈了。我一看,心裡就有一種不詳之感。憑藉多年的經驗,這時的虎崽已經接近休克,若要使再不來人及時搶救,虎崽就死定了。就在這危急時刻我知道等不了獸醫了,必須當時就對虎崽進行及時施救,隻身深入虎舍,虎口奪食。”
“虎口奪食?那籠子裡不是還有一隻成年母虎嗎?這要是進去,那還得了!”
“不錯!當時的那隻母虎就站在虎崽的一旁,目不轉睛的瞪眼看着自己的虎崽。但是,這時的它除了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虎崽意外,什麼也做不了。這時,我回頭看看猛獸館的大門,仍不見錢師傅和獸醫的身影。當時就壓抑要,心一橫,決定隻身入虎穴。要知道一山不容二虎,像老虎獅子這樣的大型貓科動物的領地意識是很強的,一旦有外來動物進入他們的地盤,他們會立刻毫不留情的將入侵者置於死地。我當時也是更瘋了似的,不管不顧,繞到館舍後臺,用鑰匙打開門,推門就進去了。由於那隻母虎的注意力都放在虎崽身上了,故而,我用鑰匙開門時,母虎都沒有察覺。但是,就當我推開門的一剎那,我用餘光掃視了母虎一眼,就見母虎當時嚇得打了個激靈,往後倒退了半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看。都年的經驗告訴我,跟獅虎狹路相逢,千萬不能盯着他們的眼睛,那是挑釁的意思,會引起他的攻擊。所以我剛進去的時候有意將自己的目光避開它的眼睛。但是,又不能背對獅虎,因爲那樣也會遭受攻擊。所以,我是以身體的正面對着它,而眼神卻看着別處。就這樣,我們大約僵持了30秒,我見它的情緒並沒有太激動,既沒有衝我呲牙,也沒有什麼表示攻擊的動作。只是依舊警覺地看着我。我見局勢不那麼緊張了,便趕緊湊到虎崽的身旁,令我感到意外和欣慰的事是,那母虎見我接近虎崽並沒有對我發動攻擊,似乎它知道我是來就虎崽的。就這樣,我也沒想那麼多,過去了以後,就直接把虎崽的嘴給掰開了,一隻手伸進去,想把卡住虎崽喉嚨的肉塊給掏出來。但是,令我始料未及的是,我並沒有摸到肉塊,這下我就有點慌了。然後我輕輕地將虎崽放在地上,但是虎崽依舊還是絲毫不動彈,這時,距離虎崽被肉塊卡住喉嚨已經過去了三四分鐘了。我當時也是一時情急,提起虎崽的兩條後腿,就把虎崽給甩了起來,不知道甩了幾圈,我就感覺自己的頭有些暈了。這才把虎崽輕輕地放在地上。可能是我這一甩起了作用,當我把它放在地上的時候,我驚奇的發現它輕輕的一咳,一條後腿就開始往回收了,過了片刻,另外一條後腿也收了回去。由於是緊張過度了,又過了幾秒,我才意識到虎崽似乎是緩過來了,便趕快轉身出來,把鐵門一鎖。”
“那你當時就沒感到害怕?”苗金鳳此時已經聽得瞪大了眼睛。
“嗨!這會兒都出了虎穴,還害怕什麼,只是感覺情緒特別緊張,全身的肌肉一直在不停地顫動,根本停不下來。”
“那您當時是怎麼想的要捨身救虎崽。”苗金鳳用敬仰的目光看着馮師傅。
“捨身救虎崽?嗨!當時我已經急了,來不及考慮太多,看見虎崽已經躺地上休克了,錢師傅和獸醫又不見趕來,要是再不救的話,就真的來不及了。”
“對了!那錢師傅和獸醫呢?他們怎們沒有第一時間趕到?”
“嗨!錢師傅和獸醫是我救完虎崽後的20分鐘才趕到的。”
“怎麼來的這麼晚?”
“嗨!錢師傅出了猛獸館,一路小跑就直奔獸醫站。錢師傅歲數大了,一路上跑跑停停,等到了獸醫站一看,獸醫沒在,問了人,才知道,獸醫這幾天鬧肚子,這會兒可能是去廁所了。錢師傅又去廁所找,可是去廁所一看,還是沒人。這下錢師傅可急了,動物園那麼多的廁所,怎麼找啊?可是錢師傅還是一個一個的找。最後終於把獸醫找着了。可是找着了也沒用,獸醫還得回獸醫站,拿自己的醫藥箱。空着手去不行啊!結果,這麼一折騰,時間就都耽誤了。”
“那您這次救虎崽,立了這麼大的功,動物園一定特別嘉獎了您一番吧?”
馮師傅說到這兒欣然一笑,道:“沒有,園方領導得知這個消息,分別把我和獸醫程師傅狠狠的批了一頓。”
“怎麼?這麼大的事,都不給獎勵,反而批評是何道理?”苗金鳳滿臉不解的問。
“那自當然,你得站在動物園領導的立場上考慮,一旦我進入獸舍,受到母虎的攻擊,那我就是工傷,動物園要承擔一切責任。雖然我在未竄籠的情況下,就進入到獸舍,這應該算是違章操作,造成的一切後果,應由我一人承擔。但是,這畢竟是在動物園裡出的事,動物園也是難逃干係。”
“那後來呢?”
“後來,我和那位因爲上廁所而找不着人的獸醫程師傅,收到了動物園領導的一頓批,並且動物園專門爲這個事開了個會,我和那位獸醫程師傅都在會上作了檢討,只不過那個程師傅比我處分的要嚴重一些,因爲我畢竟久了虎崽一命算是將功補過。”
“那再後來呢?”
“再後來,我便再不敢越雷池半步。畢竟再過兩年我就光榮的退休了。我現在只希望,能夠平安的工作到最後。”
說到此處,老飼養員馮師傅的目光中流露出了些許惋惜之情。
正當師徒二人沉浸在對往昔歲月的追憶中時,突然間,一聲咆哮,將師徒二人的思路瞬間拽回到了現實中,等師徒二人回過神來,呈現在她們面前的一切,讓她們驚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