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他,又是爲何?”?
青梓愣了半響,“你說小特哥,哦,李特,兒時我們在一起住過四年,後來因爲各種原因各分東西。?
他被一個好心人收養,按理受的教育不錯,他確實也不錯。在做廣西知縣時願爲廣西民衆的生計犧牲自己,也因爲那些事,他深愛的小稼嫁給了當今聖上以救他。?
他爲此事很自責,很傷心,覺得自己無能,毀了小稼。然後就離開了我們,這一去就是兩年,沒想到兩年的時間他完全變了一個人。”?
“兩年改變一個人,足夠了。”?
“人之初,性本善。其實什麼都未變,變的只是人心。城堡的倒塌,源於結構的壞朽;山石的崩毀,在於內部的碎裂。行爲的卑劣,來自靈魂的腐化。他的心已經被報仇充斥,完全喪失了倫理。”?
“唉,又是源於愛,最甜蜜的快樂,最強烈的痛苦都源於愛。他報不了仇,你也別想出去了。”?
青梓蹙眉皺額,“不會吧!他的敵人是當今聖上,那我且不是一輩子見不了太陽,見不了我的朋友。”?
嵇紹聽到呻吟喘息聲,聲音中充滿了痛苦,一種接近死亡的痛苦。?
他掠過去,地上躺着個女子,捲縮着,看上去異常痛苦。?
走近,“幹康。”?
竟是獨孤鬱。?
嵇紹知道她崇敬父親,也學父親練藥。這個樣子,一定是服食丹藥中毒。?
他想也未想,席地而坐,就給獨孤鬱運功。?
獨孤鬱的喘息慢慢緩和,功力暫時不能恢復。?
她看到嵇紹,有些吃驚,想站起來。?
嵇紹就坐在她對面,剛纔耗內力,他在調息,“別動,你險些走火入魔,趕快調整內息,不然內力就要廢了。”?
獨孤鬱不在動,閉上眼,“你爲什麼要救我。”?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很抱歉,因爲家父,讓你變成這樣。”?
獨孤鬱冷冷道:“不要褻瀆我心中的神靈。”?
“家父服藥,是希望以此爲途徑來超脫現實,消解矛盾。服藥是一件相當麻煩的事,先要採藥,調配處方,還有許多規矩。步驟不能有絲毫錯亂,否則就有可能中毒。非精細耐心之人,不可隨便服用。你性格開朗豁達,對這種精細而又危險的瑣事不適應,以後還是不要服藥了。”?
獨孤鬱騰的站起來,“我的事,不用你管,今天看在你救我的份上,暫且不向你索要《廣陵散》。但是你要記住,《廣陵散》是我的。”?
消失在夜幕中。?
嵇紹沒想到她恢復得如此快,無奈的搖搖頭,站起身,“青梓,你到底去了哪裡?”?
艾野然看着抱手沉思的王顒,咯咯的笑。?
王顒莫名其妙。?
艾野然笑道:“你一定又忘了劍,把它棄失在了別處。俠客怎可手上無劍,我可卻是一直沒看到你的劍。”?
王顒也只得苦笑,“我也不知道哪天我會丟了自己,丟了劍,丟了李特,青梓也丟了。”?
艾野然還是笑,“我們一路來都聽說濟善公功勳卓著,那些人都把見濟善公一面當着榮幸,我也這麼想,沒想到我已早先見過濟善公。以濟善公的英明,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一定可以解決的。”她說得胸有成竹,深信不疑。?
“盛名之下,其實難副,那只是你聽到的濟善公。我連她都保護不了。”聲音突然提高,“濟善公沒你們想的那麼好,他是個常人,是個很沒用的人。”?
看到王顒突然發火,艾野然不敢說話。?
王顒嘆口氣,“對不起,我不該對你發火,我是在生自己的氣。”?
艾野然笑着搖頭。?
王顒嚴肅道:“我問你一事,你要如實告訴我。”?
艾野然點頭。?
“你是唐門人。”?
“唐門人,我是嶺勻山的,你去過嶺勻山。”?
“那你爲什麼會唐門武功。”?
艾野然很自然的露出天真無邪的笑,“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招數,炒菜時手常那樣動,就習慣了。赫連爺爺說我武功太差,行走江湖又太危險,他又不能常在我身邊,覺我這點武功很有用的。我一定回去問爺爺,我用的纔不是什麼高深絕學,那是一種做菜的方式。”?
王顒才該笑,唐門的絕學被她說得如此清清淡淡,她不知道那是多少江湖人談虎色變的武功。?
但他卻沒笑,他已猜到,那位艾爺爺一定不是簡單的庶民。當日看到斂御劍就知是把好劍,而且還說,同一把劍,在不同人手裡,作用就不一樣。有人可以用來救人,有人可以用來爲害。這決不是庶民會說的話,當時太急,沒來得急細想,等有了時間,一定得去拜訪他。?
看到笑得那麼天真的艾野然,他要說的話也說不出口了,她這麼善良,怎麼會知道江湖的險惡呢?已處在危險中,卻還全然不知。?
突然站起來,快速走到門處,“是你。”?
徐離溢橫走進來,“青梓還沒一點消息?”?
王顒苦笑,“連你都知道,不會這麼巧合吧!”?
徐離溢橫沒有正面回答,“你找不到她,我自己去找。”?
王顒語氣裡帶了怒氣,“這事不用你管。”?
徐離溢橫淡然一笑,“看誰先找到。”?
艾野然看着一直只顧喝酒不說話的嵇紹,心裡又急又慌。?
“紹哥哥,我們回去吧!王大哥看我們這麼久不回去,又該着急了。”?
嵇紹把酒一飲而盡,“他現在什麼事都不在心上,青梓功夫那麼好,就這樣消失得無影無蹤,我總有種不詳的預感。”?
“青梓姐姐吉人自有天相,她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突然從屋上跳下一人,不偏不倚坐在了嵇紹身旁。?
嵇紹臉色變了下來,“尉藉,艾姑娘,你先回去,我與老朋友有話說。”?
“哈,哈,確實是老朋友了。”?
向秀扛着大錘坐到艾野然身旁。?
嵇紹急道:“艾姑娘,你快走,我稍後就到。”?
艾野然看嵇紹臉色不對,起身。?
尉鹹彈着琵琶來,“老大,你看這小姑娘夠不夠換《廣陵散》。”?
艾野然纔看到屋頂已站了個女子。?
嵇紹一下掀翻了桌子,一刀砍向向秀。?
向秀縱身躍開,一錘砸在嵇紹刀上。?
嵇紹一鬆勁,手腕再一翻,又是一刀劈過去。“艾姑娘,這是我與他們的事,你快走。”?
尉鹹來抓艾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