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齊雲 (4)

看着吵鬧不堪的三位師兄弟,太微止住了爭辯,向至微真人詢問道:“二師弟,你如何看待!”

至微看了衆人一眼,淡然道:“讓他自己選吧!但等他加冠之後我等再輪流傳授,不然縱使他把一脈功法學到極致,又豈能戰勝太古滅絕!”

“好,那就如此!”衆人附議。

又不知過了多久,蘇何感覺自己像是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此時,他緩緩地睜開眼睛,只見自己睡在一張竹牀之上,而這整間屋子也全是以毛竹搭建,擺設甚是簡單。

蘇何起身,發現牀下正放着一雙少年穿的烏皮黑靴,於是穿上下地。

推開竹門,一團白濛濛的霧氣便迎面撲來,其中還夾雜着怡人的草木清香,睜眼看時只見這屋外菸霧繚繞,雲蒸霞蔚,竟宛若傳說中的仙境一般。

蘇何擡頭向上,一道刺目的陽光驟然映進眼簾,原來是已經升到了正南方的太陽,火紅的太陽好像是被下面滾滾的雲煙託在蔚藍的天上,場面寥廓而壯麗。

竹屋之外是大片的苗圃,其中種着各色的奇珍異株,蘇何看了看,發現沒有自己認識的花草。竹屋正對面十幾步之外有一泊碧綠的水池,碧波之上蓮葉輕展,蜻蜓振翅,更有幾尾野鴨在水面上悠然棲息,見了蘇何也不驚慌。

池塘周圍,錯落有致的林立着大小不一的數間竹屋,竹門虛掩,也不知其中可否有人。

蘇何走出竹屋,眼前連綿的羣山與亂飛的霞雲讓他心情大好,愜意的伸了個懶腰,頓覺神清氣爽仿若有莫大的力氣。

一陣微風吹過,竹濤婆娑,莎莎的亂響,蘇何朝四下裡望了望,雖然不知道這是哪裡,但他也不驚慌,徑自高聲喊道:“喂,有人嗎?”

四周迴盪起一陣迴音,卻沒有人回答,蘇何暗道,這是什麼鬼地方,連個人影都沒有,難道是老道士把我給扔在了山上?

想起張輕熙,蘇何隨即喊道:“喂,老道士!”

“嘿,小兄弟,你醒啦!”不知何時,周大明挑着一擔清水從山上下來,看到蘇何站在水池邊上,歡喜着朝蘇何喊。

“咦,是周大哥!”蘇何喜道,隨即又道:“周大哥怎麼中午還去山中挑水?”

“中午時分,峰頂的碧泉水最爲好吃,而且師父也喜歡山頂的水。”周大明解釋道。

“師父?”蘇何疑惑道,接着忽然發覺不對,問道:“周大哥,這是哪裡?”

“哦,前些日子你受了重傷,張師叔將你帶回齊雲救治,因爲我與你較熟,所以就有我負責照顧你,你現在就在太素峰的碧竹軒裡!”周大明解釋道,忽然他一拍腦袋,叫道:“哎呀,師父早上走時告訴我,等你醒了就帶你去齊雲峰,咱們得趕緊走了!”

說罷,他快速的處理好手中雜務,帶着蘇何御劍向齊雲峰飛去。蘇何內心苦笑道:“沒想到,還是到了這該死的齊雲教!”

……

巍巍太嵩,大哉齊雲!

卻說蘇何隨着周大明御劍在半空飛了些許時辰,巍峨的齊雲峰便映入眼簾。

此時,蘇何於空中朝下看去,只見那齊雲峰自半山腰朝下,四面全是絕壁,絕壁之下雲海滾滾,白霧濛濛,而朝南的山坡上,自半山緩和處凸現一方平臺,自平臺始,曲折蜿蜒的漢白玉石階層層的壘至雲端,難窺盡頭。

二人在齊雲峰半途中按劍而下,穩穩落於石臺之上,繼而收起仙劍步行上峰。蘇何第一次見到這仙山福地,頓感處處驚奇,四下觀望之時便暫時忘卻了早前打定的主意。

只見這齊雲教主峰齊雲峰山道旁立有諸多岩石雕像,順着漢白玉山道拾階而上,兩側山體逐漸靠攏,漸有壓迫之勢,愈往上去,靈獸漸多,僅中途一里路程,蘇何便看到三頭白犀,一羣靈猿,翩飛的仙鶴更是數不甚數,眼花繚亂。

在山峰落差之處多有大小瀑布,自高處奔騰而下匯入道旁平緩處的大小池塘水窪,這些大小水窪池塘又遠近散亂排列,如九天之上落下的明鏡,映着這齊雲大好的風光,而峰中的諸如飛鳥麋鹿山羊老猿之流,也不時到流水邊小飲片刻,且水流中各色金魚遊弋於經年不敗的荷葉蓮花之下,其態甚是悠閒。

行至半途,便有悠揚的鐘聲響起,其音深厚低沉,似獅吼似龍吟,蘇何聽了,頓覺精神一震,遂向身邊的周大明問道:“周大哥,這是什麼聲音啊?”

周大明笑笑,道:“這乃是紫霄宮後的敲山鍾,是用來傳訊各峰集結教衆之物,也有商議重大事務之時召喚五脈首座所用。”

聽了周大明的解釋,蘇何半懂不懂的點頭。

“周大哥,爲什麼我們要走着上去?”蘇何不解又問。

“通常想要正式拜師的弟子和自外執行重要任務歸來複命的弟子都必須從登雲道步行至紫霄宮,以示對歷代祖師的尊敬,也有彰顯齊雲弟子不辱使命的意思。”周大明耐心的向蘇何解釋,“我也不知道爲何要我們走着上去,但這是師父吩咐的!”

“哼,故弄玄虛,想來你師父也是個端莊老道!”蘇荷嗤笑道。

“哎,切莫如此說我師父,”周大明惶恐的擺手道:“我師尊至微真人已苦修二百三十餘年,乃是渡過四九大劫的得道高人,不可亂說!”

蘇何見周大明如此墨守成規,心下不禁暗笑,自思道,想是那老道平常太過於**,以至於讓這人如此的敬怕,嘿,要是我啊,反的就是你那假作的**,不過他那叫做什麼至微的師父竟然活了二百多年,嗯,想來定是個白髮蒼蒼的乾瘦老頭,若是我也學些道術,以後下山給人看個風水跳個大神,應該也是蠻賺錢的。

兩人直走了大半個時辰,一條自山峰上磅礴而下的大水橫亙在面前,一大二小的三座石橋跨越兩岸,此橋佈局嚴整,其上還鐫刻着各種圖案文字,細觀之下倒也漂亮。

蘇何走上石橋朝下望去,只見此水岸崖無半絲緩和,彷彿是巧手名將細細打磨過得垂直河岸間,在地面十幾丈之下的水面正狂奔亂涌,聲勢浩大甚是滲人。

“此乃泯水,寬二十丈,深三十七丈,是紫霄宮的護宮之水。”周大明介紹道。

蘇何點了點小腦袋,又走過一塊四里長寬的青石廣場,再向上拾階半里許,層檐錯落,金瓦雕樑的紫霄宮恢宏的坐落在齊雲峰的主峰之上。

自橋始,濛濛如雲似煙的靈氣便又將山頭層層包裹,只把遠處的紫霄宮殿映襯的如在九天漂浮一般,再加上紫霄宮金瓦壁檐,雕龍畫柱,如此之下更顯**肅穆,讓人忍不住膜拜一番。

來至近前,蘇何方纔真正的感覺到紫霄宮的壯闊,五丈高的祥雲拱柱靜靜地支撐着這千年古剎,殿門正上方,一塊鎏金的匾額上龍飛鳳舞的書寫着三個大字:“紫霄宮”,這款匾額也不知在上面掛了多少年,蘇何擡眼望去,其上竟有些斑駁。

此時殿門的四扇拉門大敞,周大明一眼望去,卻發現紫霄宮內的過道兩旁竟然沒有往日密密麻麻的直系弟子,但九尺高的玉臺之上,齊雲教五峰首腦仍然依序而坐,各峰大弟子立於師尊之後。

齊雲教號稱天下諸派之執牛耳者,自然不是浪得虛名,此時齊雲教連上在外行走的門下弟子蓋有近四千餘人,此時到場的只是五峰首座與少量幾個親傳弟子。

周道明帶着蘇何行進宮內,周大明一一向掌教、師尊、各峰首座行禮畢,伏地啓道:“稟掌教師伯,太素峰大弟子周大明帶蘇何覲見。”

蘇何擡頭,想找哪位周大明的白髮蒼蒼的老頭師父,可是眼睛轉了一圈,只見在座的最顯老態的也就是那個被稱作掌教師伯的,除了他這個頭髮皆白可以稱作老頭的人,其餘頂多都是花白的頭髮,又哪有那白髮蒼蒼體型乾瘦的老頭?

“周大哥不會是誆我的吧?”蘇何心下疑惑道。

齊雲教掌教太微真人擡手道:“免禮,歸位!”

“謝掌教師伯!”周大明禮畢,在至微真人身後立定。

蘇何見周大明拋下自己跑到了一玄衣道士身後,只見這道人面容慈藹,相貌一般,留着三寸長短的鬍鬚,他心道,莫非這就是周大明的師父,這怎麼可能是二百多歲的人,不想周大哥那麼厚道也有誆人的時候。

蘇何忽然發覺場中的衆人都把目光聚集到自己身上,不由得心下一緊,他朝着臺上的人喊:“張老道士,還有你們這些老道,你們都看着小爺幹嘛?”

“大膽頑童!紫霄宮內,不得無禮!”太微真人身後一名極其俊朗的青年,即是上次跟在張輕熙身邊的齊雲峰大弟子林徵原斥道。

“那是你們的規矩,可管不到我,我又不是你們的弟子!”蘇何人雖小但性子驕傲,此時聽了林徵原一句訓斥,立刻大爲反感,不由得大聲與其爭吵起來。

太微真人微微一笑,擡手製止了林徵原,但又聽的蘇何高聲道,“喂,你們這裡太悶了,快送小爺我下山,從今往後我與你們兩不相干,嗯,雖然你們看上了那把劍,但是依我看那把劍還值些銀子,那就一百兩銀子賣給你們吧,快點給我結了帳,我好去牡國從軍,將來混個大將軍必定不會忘記你們這些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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