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章

靡靡之音 69章 夜殘 UC 網 穿越 和 晉江穿越文

明明剛纔還是溼漉漉的裡褲居然很快就乾透了。不知道是這水的特殊效用,還是在這裡的空氣和其他地方不同。靡音開始套衣服,低聲說:“我還以爲你會隨身帶着那……”

無觴穿長袍的動作很瀟灑,頭髮也甩得陡然生風。他好像根本沒有聽到靡音的話,自顧自的爲他整理衣袍。明明看起來只會接受他人服侍,可是對這些細節的事情,無觴依然做的輕車熟路。一直到兩人都穿戴好以後,無觴才笑着說:“以後一定不辜負你的期望……”他輕鬆的挽好髮髻,閃出的波光如黑曜石一般。

靡音看了看那個“蛤蟆”,說:“如果有人爲了泉水刻意打破那塊石頭,會怎麼樣?”

無觴輕輕掂腳,躍到“蛤蟆”旁邊,凌空懸着比蝴蝶還輕巧。手指點了點“蛤蟆”額心,那顆麒麟珠就脫口而出落在無觴手中。“蛤蟆”緩慢落地,這還不算什麼。更玄妙的事情發生,原本滿溢的泉水居然開始一點點從剛纔放麒麟珠的地方被吸了回去,好像“蛤蟆”有自己的食道,把一大池的冷水都喝進去一樣。

無觴說:“雖然沒了那塊石頭,泉水也會流出來。但是它們如果幾天還不能回去,就會繼續流淌,引來附近所有妖獸。”

後面的話他沒有說,但是靡音可以想到,如果妖獸雲集,邪惡的氣息會越來越重。只要無法收斂泉水,它們會蔓延整個山澗。結果,不單單是無上崖,就算是周圍方圓幾百裡的地方,都會被妖獸吞噬。靡音跟在無觴身後,卻依然可以看到洞口那裡聚集的動物。雖然看起來都只是普通的猛獸獠牙,可是會聞到泉水特殊味道的就是妖獸。

破邪本來是通體雪白的劍鋒,如今卻染上了淡淡的嫣紅,如飲了血液。被妖氣包圍,甚至還有些微微顫動。土層剝落後,留下一塊塊破碎的粉末。所謂除妖神劍,就是這種。可惜不太豪華。無觴拔起它,只是在空中輕輕揮舞,那些包圍在洞口的妖獸就緩慢退後。似乎又捨不得洞中依然留存的靈氣味道,所以還呆在原地不肯真正離開。

無觴開口:“想給破邪獻祭的……就來吧。”手指在嫣紅的鋒刃上輕輕一劃,一顆血珠就滴了出來。破邪卻更加興奮了一般,嫣紅漸變爲濃重的深紅,不斷抖動發出嗡嗡的蜂鳴。

一些瘦小的妖獸已經開始退去,本來就打算分一杯羹而已,如今看到破邪蠢蠢欲動的模樣,馬上扭頭就跑。剩下的大妖獸,也面面相覷。

“音兒,我們走吧。”無觴用空出的手牽起靡音,雖然動作很輕不過卻牢固。並未癒合的手指還在留着稀薄的血液,順着劍鋒一滴一滴的落在地裡。妖獸不敢靠近,氣勢上已經遜了一籌。無觴的冷笑比面無表情更可怕,因爲很少見,所以靡音反而盯着他看。

“妖獸,說到底還是動物。會屈尊於更強大的對手。”

“就算你沒有拿着破邪,它們也還是會跪拜你吧。”走過時可以看到有些妖獸前膝跪地,表示臣服。無觴的驕傲似乎就是他與生俱來的靈魂痕跡,後天怎樣努力也無法超越的。

“終有一日,你會有超越我的力量。”他的手指微微用力,同時吐出一句更有重量感的話:“音兒,到那時,你是否就離開我了那?”無觴一直背對着他,走路的速度很快。靡音看不到無觴現在的表情,一時回答不出他的問題。

“無觴……”潛藏在內心深處最隱秘的事實,忽然被無觴問了出來,靡音的口氣更加不穩。很猶豫,如果能用形象化的事物來形容靡音現在的感受,那就是鐘擺。

“一定會的。因爲你現在對任何事情都不打算付出感情,這是證明。”他的話語中沒有感情,似乎陳述一件無關的事實。

應該說點什麼。不知道爲什麼無觴提出這個話題如此突然,但是靡音卻覺得,在他發出疑問的時候,自己第一個回答應該是“不會”。這件事很讓他猶豫。離開本來是必然,卻因爲無觴的存在而變成一個計劃。雖然知道無觴應該是明白的,可是當他直指人心的問出這個問題,還是被驚了。方纔在泉水中的親密反而更像一場夢境,如今卻是茫然驚醒。只是在靡音還未出聲,無觴轉身:“我想逼你付出。”

“所以你纔想加深我和這裡的聯繫,無論是當頭牌,還是掌管暗衛……”

“可是還不夠。梅易初一出現,你連表情都變了。”優美的眉毛挑起略微犀利的弧度,無觴的話卻很堅定。“他是你的故友,還是其他什麼。很熟悉,以至於不用面對面,僅僅憑藉幾朵花也能順利的交流。”

靡音有點慌亂,說:“不是什麼好回憶,不過如果你想知道……”

“不,音兒。你不想和他走,說明你希望忘記過去的生活。”

靡音啞口無言了半天,才輕聲說:“無觴。你總是能把我看透。”那段抹殺心意活下去的過去,當然是已經被封存在記憶深處了。這六年來,每時每刻都在提醒自己,這裡已經不是需要時刻警醒的世界。忘記太過敏感的神經,還有盡力讓自己忘記殺戮的味道。一切的努力都在看到梅易初的那一刻生生破壞。無上門四處存在的視線,符身上的血腥氣息,還有影的步步進逼都沒有讓靡音感到多麼不適,而梅易初一出現,排山倒海的恐懼就接踵而來。從那個叫虹橋的僕從,還有超然的性格,以至於莫名其妙的對話。青哥,雖然不知道因爲什麼死去,卻和自己來到了同一個世界。彼此或許都沒有想到會這樣,卻在命運的捉弄下相遇了。聽起來就像三流電視劇的劇情。可是看到他,不心慌是不可能的。但,已經沒有非要殺死別人才能活下去的理由,所以也沒有必要回到原來的生活了。梅易初或許有帶自己離開的力量,但是現在的靡音,並不是楚然。三天的時間,靡音清楚的認識到這一點,於是選擇了和他分別。

無觴說:“我要說的是,既然你現在選擇留下,以後就別希望逃走。

這算是……任性嗎?

靡音說:“你會毀掉我所有退路,把我綁在身邊?”心裡已經知道答案,所以靡音反而很淡然。一如他的高傲,眼前的人絕對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他只會讓自己的身體、思維、靈魂都習慣他,結果糾纏到死,無法剝離。與其說是疑問,不如說是玩笑。

無觴的手指還殘留着血液的味道,卻將傷口的血跡抹上他的嘴脣,說:“音兒分明瞭解我的意圖。”這像一種儀式,但無觴並沒有說明。

沒有必要回到無上門了。抹茶已經在後山山腳下等待,包裹行李也可以讓暗衛送達。無觴並不想讓靡音真正的容貌在無上門中出現,起碼現在他們並不知道那顆易容丹到底在靡音身上產生了多大的效果。沒有想象中的分別,靡音就跟隨無觴,踏上了返回玄冥宮的路途。而且,無觴堅持和他同乘一匹馬。

一路沉默,但是背後傳來的溫度卻很安定。無觴最後說得話,就好像給靡音吃下了定心丸,讓他對回去毫無顧忌。他就是這樣敏銳,輕易看出連靡音自己都在隱藏的猶豫,粉碎它讓靡音的內心無路可逃。

在進入夜都的時候,無觴和靡音先住進客店。

無觴說:“我先回去,你可以在集市上轉轉再回宮。”

靡音點頭的時候,無觴已經翩然離開。等回到皇宮,看到的就是那個威嚴的臉了,甚至連性格都會發生變化,簡直就是另一個人。眼看靡音就滿十五歲了,這一年是皇子出宮建府的年齡。靡音沒有當太子的意願,所以也要開始準備了吧。帶上人皮面具,靡音在街上慢慢行走。夜摩雅和夜釋修的王府分別在夜都的南面和西面,相距很遠。總覺得夜摩雅把自己的王府選在這裡,是爲了靠近紫陽閣。

“呦,小皇子獨自一人走在街上,就不怕歹人劫持嗎?”輕飄飄的聲音似乎是用內力凝成後至今送進聽者的耳朵,所以四周的人完全沒有任何反應。靡音的眼睛略微睜大,然後又恢復了常態。這個聲音很熟悉,雖然靡音以爲他不會在這裡出現了。

“流雲……我身邊的歹人只有你一個吧。”身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身影,似乎並肩而行。又是一張不認識的臉,不知道他是不是換面具成癮,幾乎每次看都是不同的人。

流雲捏了捏自己的下巴,好像在沉思:“我也算歹人嗎?”說完轉頭看着靡音,然後恍然大悟的模樣:“你只是氣我沒告訴你無觴就是你父皇吧。”

靡音瞪了他一眼:“你只是覺得有趣而已。”

流雲說:“也算是吧。想看看小皇子吃驚的樣子那,結果卻被無觴趕走了。”

無觴能忍耐他,也真是件奇怪的事情了。靡音說:“不是不許你來夜國了?怎麼還這麼堂而皇之的和我接觸?你不怕我告訴他?”

流雲露出一點詭秘的笑容:“他又不會真殺了我,所以大不了被發現就逃跑唄。”

“你回來做什麼?找我敘舊?”無觴在的時候他應該不會跟上來。

“哎,怎麼會那麼無聊。我知道你去無上門了,”流雲擺了擺手,說道:“後山那股滿是靈氣的泉水,你肯定也泡過了。怎麼樣,有何感想?”

“感想?”你當是採訪嗎?“沒什麼感想。”

“讓人嫉妒的小孩兒。你就不知道那水多神奇嗎?”流雲正色,眼睛突出的像個金魚。

小孩兒……靡音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的身體,有些尷尬。“沒事了嗎?沒事我就走了。”靡音突兀轉身,向與流雲相反的方向快速的離開。

“喂喂,別走那麼快吧。”流雲想跟上已經有些吃力,因爲靡音用上了“移影”,所以看起來是行走,其實是跑步一樣的速度。流雲無奈,只能也用上輕功,才勉強拉住了靡音的肩膀。

“無上門暗衛堂的‘移影’?學的不錯哦……”看起來每天悠悠盪盪的流雲,的確很瞭解無觴,還有他的無上門。“不過真奇怪,無觴怎麼不傳他的輕功給你?”

“不是都一樣,想甩掉你還算容易吧。”只是剛纔的幾步,就可以察覺流雲的輕功還是略遜移影一些。當然更比不上無觴了。

“‘移影’算什麼。無觴要是認真起來,就算一日夜橫跨四國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內功還未修成,可能駕馭不了。”

流雲伸手,把上靡音的手腕。隨意的按了兩下,似乎就明白。他要一臉神秘:“嗯……你的內功已經比你那個騎射師父白若清好很多了,肯定是別的原因。比如,怕你跑了。”

這個答案倒是有可能。只是流雲什麼時候去測過白若清的武功?說得這麼肯定。

靡音說:“只要在危險的時候能夠及時逃走,那套輕功都無所謂。流雲不是也這麼想的嗎?你輕功一般,但是隻要逃命的時候每次都跑的飛快。”

流雲哈哈大笑:“我可是很惜命的,何況面對無觴勝算太低。”

“是沒有吧?”

“也不是沒有,如果以死相搏,或許還有一成機會。”他伸出一隻手指在靡音眼前晃了晃:“如果他生病了,大概是兩成。如果我能劫持你,或許就有三成了。”隨着說話的內容,手指變成兩個,然後是三個。

“你該算算他生病的機率到底有多少。”

流雲看着前面的人羣,說:“我還沒見過他生病那。所以這個月十七個門派想要圍攻無上門的時候,全部有去無回。”

十七個?靡音看到的只有逍遙山莊一個。他說:“我只看到方之瑤。”

流雲說:“方之瑤雖然發了拜貼,可是真正給他迴應的人並不多。所以他只帶了些小門派從無上門前面上去,結果你應該是知道了。而後山聚集的其餘十六個門派,只是想稱這個機會渾水摸魚的偷襲。贏了,有好處。輸了,就推到逍遙山莊。可惜,來了上百人,沒有一個回去的。”

無觴只是出去一會兒功夫,就把想要偷襲的人全都解決了嗎?對他來說,卻只是讓人厭煩的小蟲子而已。若不是逍遙山莊還有些用處,大概方之瑤也進了亂葬崗吧。

看靡音不出聲,流雲低頭用意味深長的聲音說:“怎麼?怕了?你父皇在那些門派看來,就是個手腳麻利,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哦……只是沒人敢找他報仇罷了。”

靡音微笑:“流雲。告訴你一件事。”

流雲的耳朵鐵道靡音臉前,似乎把側耳傾聽這個詞完成的很好。

靡音悄聲說:“我第一次殺人的時候,也沒有眨眼。”

流雲愣了片刻,說:“有其父必有其子。”

靡音的笑讓本來只算清秀的“假臉”多了一絲明媚:“多謝誇獎。我要回宮了。”

流雲說:“回去後可要小心。有些人就算無觴也阻止不了。”

靡音皺起眉頭:“誰?”

流雲雙手交叉抱在胸前,說:“皇后無緣無故中毒,雖然事情因爲她的痊癒而平息。不過,所謂的兇手,不是還沒有出現嗎?”

只說了一個謎面,卻沒有告訴靡音答案的意思。流雲揮了揮手:“過幾天我有空,再去宮裡看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