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祥?到底什麼事啊還搞的神神秘秘的?”璧君笑着,心裡的惶急就少一分。
推開房門的一瞬間,她呆住了。
“二姨太?!”
璧君當時的心情就好像是夢裡突然被人澆了一盆水,明明覺得渾身溼透了可就是醒不過來。
晟祥知道她會是這個表情。
他沒有打斷,任由她盡情驚訝着。
二姨太款款一身雪色旗袍,青絲用一根細長的髮簪彆着,眉目恬淡依舊。
“二姨太?”璧君又喚了一聲。
怪不得剛剛在廚房的時候,聞到一股冷香,原來是她身上的。
二姨太淡淡一笑,走向他們。
芊芊素手附上了晟祥的衣領,輕拍了幾下,說,“這是我兒子。”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激起了千層浪。
璧君已經感覺不到手心的溫度,整個人麻木的呆在那裡,一動不動。
晟祥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修長嬈曼的手指穿過璧君的黑髮,聲音輕的像雪花,“璧君,你要怪就怪我吧。”
璧君回過神兒來,“二姨太……是你母親?”
她發誓這是她從小到大說的最離譜的一句話。
晟祥點點頭,“是。她是我母親。”
眼神愛意濃濃,那是一個兒子對母親獨有的神情。
“你們談吧,我先出去了。”二姨太見三個人待在一起實在是尷尬,就想先躲避一下,等璧君緩過神了再說。
“二姨太……等一下……”璧君叫住她。
“二姨太,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一直緩不過神來,”璧君說。
二姨太如水的眸子擡起,微微一笑,向着璧君走來,“孩子,你不要怪晟祥,他不是有意瞞着你的,當年,你在方家做陪讀丫鬟的時候,他還不知道我就在方家,直到前幾天,我纔跟他說,你我其實早就認識了。”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璧君實在不解。
二姨太明明是方老爺的小老婆,怎麼搖身一變又成了晟祥的孃親?
難道說晟祥的親生父親不是那個死去的陳標德,而是方老爺?
璧君眉頭微蹙,她實在想不清楚。
二姨太也沒油詳細作答,只是說,“我在方家沒有孩子。”
晟祥雙手撫着璧君的肩膀,說,“娘一開始是被賣到了青樓,可她性子硬,寧可冒着被鞭子抽打的危險也要三番五次的想法子逃,後來有一次終於成功逃到了碼頭邊,正好被做生意回來的方老爺救下了,方老爺隱瞞了實情,在外面給母親搭了一處小院,兩個月後,將母親接到了方家大宅。”
“那方老爺知道陳叔叔的事嗎?”璧君問。
二姨太搖頭,“他什麼都不知道,我沒說,他也從未問過。”
沒想到,這個方老爺看上去是個財迷精,竟也倒懂得兒女心。
“那您回來,方老爺就沒有阻攔?”璧君問。
來到蘇州城這麼久了,再次提起方老爺這號人物,璧君都要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二姨太臉上輕氳,“方老爺,有大太太一人就足夠了……我在方家那麼些年,一直是守身如玉的,想必你也聽說過了,我這個人脾性冰冷,向來不喜爭寵,也無心去爭,晟祥他親生父親已經夠我操碎了心,這輩子,我再沒有男女之間的年頭,方老爺倒也通情義,竟也從未勉強過我。”
晟祥接過一句,“這些事,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
當年之事弄清楚了,璧君心頭也釋然許多了,最起碼他們母子又團圓了。
二姨太眼中帶溫,姣笑,看着璧君,“不管你是曾經的初槿安,還是如今的凌璧君,都是個絕好的女子,爲孃的都喜歡。”
璧君愣了一下,不適應的笑道,“二姨太,這……”
二姨太太美了太年輕了,這哪像是陳晟祥的母親啊?說是他姐姐,璧君也會信的最新章節。
況且,剛剛她看向璧君的眼神,儼然一副婆婆看兒媳的神韻。
這讓璧君唰的一下臉就紅了。
如今這關係多尷尬啊。
“二姨太……”
“璧君,該改口了吧?還叫我二姨太?”
“不叫二姨太,那叫什麼呀?”
璧君裝傻。
她仍然記得當初大太太喊二姨太作“紫萱”,估計那是她的名兒,不過準不能叫紫萱阿姨或是紫萱姐姐吧。
“當然應該叫娘啊。”紫萱倒是不避諱,直直的就說了出來。
璧君小臉嫣紅,“什麼啊,我纔不會嫁給他呢……”
紫萱掩着嘴笑,“你不嫁給他嫁給誰?我可都聽晟祥說了,你們都……那個……了,還不嫁啊……”
“這……死豬頭!誰讓你跟娘說的,你怎麼……什麼都講啊……”璧君真是都快被他羞到地縫裡去了。
陳晟祥邪魅一笑,“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爲啥不能說?再說了,娘又不是外人,怕什麼。”
璧君粉拳嘩啦啦落在他身上,“那也不能說那也不能說……”
紫萱見狀,笑的合不攏嘴,悄悄退了出去。
等紫萱關上了房門,晟祥一把攥住璧君的手,戲笑道,“你看,娘都被你羞出去了。”
璧君一跺小腳,撅着嘴,“那能怪我嗎!都說你,好端端的提那件事做什麼,以後再也不由着你了。”
陳晟祥一把攬過她的腰,壞笑道,“什麼不由着我了?”
璧君支吾,“就是……那個……嘛,再不由着你了!”
“哪個啊?”陳晟祥臉上的笑更加邪惡了,奇怪,爲什麼如此邪惡的笑就是看不見半點猥瑣的影子呢。
璧君氣他這個樣子,憑什麼他耍流氓的時候也可以這麼清高,而自己卻像個小丑。
瞥過臉,不理他。
“哪個啊哪個啊……”這傢伙還來了勁兒了。
璧君嘴角蕩起一抹壞笑,讓她壞笑,還是少有的。
“啊——”忽然,陳少退後一步,修長白皙的手指捂着胯下,嘴脣微咧,喊了一聲,“疼。”
“哈哈。”璧君笑的前仰後合,“告訴你,陳先生,以後我凌璧君可不像以前那麼好哄了,今後呢,該有的家暴還是得有,至於,像剛剛那一肘子,以後就是家常便飯了。”
陳晟祥臉上冒起兩股黑線,這小妮子,來到蘇州,樣子變女人了,怎麼性子還變爺們了呢!
“好啦,我要走了,魚湯在廚房裡,別涼喝,吩咐下人熱一下。”璧君說完,笑眯着眼就要走。
“站住!”陳晟祥依舊捂着胯下,邁着奇形怪狀的步子,趁璧君一個不留神,一把將她拉入懷中。
“哎——豬頭——”璧君掙扎着,可又不敢太大聲,怕被紫萱聽見,那就更難爲情了。
陳晟祥離她只有一毫米,他漆黑如墨的眉毛印在她溫潤如水的眸子裡。
磁性的聲音響起,“你知不知道,那裡是用來生孩子的,萬一你一腳踢壞了,咱們可就沒有寶寶了。”
“啊——”璧君果然上當,眸子閃過一起波瀾,“那……可怎麼辦?”
晟祥嘴角仰成了四十五度,高高在上的樣子,像要俯視衆生一般,“幸好本少身體強健,那個的功能異常強大,要是換做了普通人,早就下半輩子得斷子絕孫了!”
璧君赫赫笑,“吹牛。”
有時候,這死豬頭的臭美真是強大到讓你捧腹的地步。
那傢伙眸子一瞪,“吹牛?要不要試試?如假包換!”
說着,就要把璧君往牀上抱。
還好,璧君逃得快,笑的眉眼姣然,“不敢了不敢了,不是吹牛行了吧。你慢着,正經點,我還真有件事得跟你說。”
一聽她有事說,晟祥就認真了起來,最瞭解她的人莫過於他。
“什麼事,慢慢說。”他抱着她坐在一張偌大軟綿的夢思沙發上。
“我想蓋錢莊,這你是知道的,可是傳統的錢莊不入我的眼,你認識一些西方的進步人士嗎?最好是學習建築的。”
“你別說,我還真認識一個人,他是留洋回來的,工程建築畢業的,應該能幫得上忙。”
璧君笑道,“真的?你手裡真的有這種人?”
“那還有假,我明天問問他,給你回信兒。”
“真好,沒想到事情辦的這麼順利,看來我是不用發愁了,”璧君伸了一個懶腰。
晟祥嘿嘿笑,“別說就這點事了,就是天大的事,你也不用發愁,這不是有我呢嗎!小傻瓜。”他又習慣性的寵溺萬般的刮她的鼻尖。
璧君心裡比吃了蜜糖還要甜。
第二天,那個建築才人終於跟璧君見面了。
可不是來幫她忙的。
“璧君小姐,實在是對不起,昨個陳少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確實是答應下來了,可是今早上老家來信了,說是老母親病重,我不能不回家談一談啊。”
那人說的誠懇,璧君縱然心裡再急,只總不能不讓人家回去看望老母吧。
“不過,”那人又說,“我雖然不能親自跟淩小姐合作,但我有個非常合適的人選,他跟我曾經是一個學校的校友,後來我出國留學了幾個月,他可是我們班裡的佼佼者,把這件事託付給他,淩小姐,你看怎麼樣?”
眼下也只有這一個辦法了。
誰知,當那個所謂校友來到璧君眼前的時候,她呆住了。
“堇平!怎麼是你?”是的,那個建築工程師就是堇平。
說來也巧,或許這就是天意吧。
來都來了,大老遠的,璧君縱然心裡彆扭,可也總不能把他再請回去吧。
好在堇平好像沒有先前那麼激動了,情緒一直很平穩,只是跟璧君交流一些蓋房子的事情。
“我想要一個專門放珍奇的地窖,有些客人抵押物品借錢,這樣一個保密的地窖不可少。”璧君帶着一個工地專用帽認真的跟堇平說。
堇平一邊聽她講,一邊在本子上記錄着什麼,偶爾畫上一些璧君不懂的圖。
“淩小姐,這裡的建設你就交給我吧,不出兩個月,應該就能蓋好。”
日光照耀在堇平略帶些汗珠兒的臉上,暈染成一片。
璧君感激道,“那就老煩你了。”
緊接着便是尷尬。
璧君早就意料到的。
“怎麼樣?孃的身體還好嗎?”那麼多年,她已經習慣了喚那個女人作娘。
堇平先是一愣,繼而溫笑,“挺好的,就是常常念着你。”
“日後若是有時間,我定會回去看望她。”這話是跟堇平說,也是在對自己說。
回到凌家後,璧君有些累了,一頭就扎進了書房。
剛躺下沒多久,電話就響了。
剛聽見那頭說話人的聲音,璧君整個人都清醒過來,所有的睏乏一掃而空。
“莫大哥,拜託你的事情怎麼樣了?”璧君迫不及待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