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告卷 八十五 督軍來了好辦事
凌璧君一回頭,那是一雙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射殺死人的眼!
這一次他不是穿着軍裝,而是一身同樣挺拔修長的休閒披風,戴着一頂青墨色的圓頂帽。
儘管帽沿遮住了眉毛的一角,可她還是看的清清楚楚,他眼底的威嚴順着空氣傳遞過來,凌璧君不禁心臟一顫。
“你來幹什麼?”
“你爲什麼躲着我?”
“上次開張你壞了我的好事,攪了我的局,故意給我難堪。”
“你爲什麼躲着我?”
“這次開張我自然得一萬個小心,免得你這個多管閒事的人,又來放一槍,這蘇州城大,有個風吹草動全城的人都轟動了,我一個小小……”
“你爲什麼躲着我!”
一個言辭閃爍,企圖用喋喋不休來堵住對方,瞞過對方。
一個態度堅決,義無反顧,只想知道真相。
你爲什麼躲着我?!
凌璧君頭一回這麼不知所措,曾經,就算再慌亂,她都敢直視對手,可現在,她卻一點底氣都沒有。
不只是因爲他不是自己的對手,更重要的是,就算她把他當成對手,也不會贏,因爲她在他面前,已經再也強硬不起來了。
凌璧君轉過頭去,不敢看他,她鼻頭有點酸,眼底也不聽話的有某種東西溢出來。
“怎麼了?”陳晟祥的聲音溫柔了幾許。
忽然,他一把將她抱住,緊緊的。
“對不起,璧君,對不起,我剛剛……太着急了,”
“我只是害怕……非常怕……從沒有這麼怕過……”
“是我不稱職,我忽略了你,這幾天軍營太忙了,剛上任有很多事情等着我處理,我一直派人關注着你的動向。”
“我拼命的工作,就是想留出今天來親自給你賀喜……”
“可……我還是處理的不夠好……你生氣了對不對?”
凌璧君的頭被陳晟祥緊緊的壓在他的胸膛上,雖然周圍是車水馬龍,可她還是清楚的聽到了他胸腔裡撲通撲通的心跳聲,久違了。
聽着頭頂傳來他幾乎寸斷的懺悔,自責。
她該怎麼跟他說不是因爲他沒有抽出時間來看她,不是因爲她生了氣,不是……不是……
豬頭,對不起。
凌璧君在心裡深深的說了一句。
陳晟祥雙手緊緊攥着她的手臂,神情的看着她的眼睛,說,“我明天就去請假,咱們自打來了蘇州城還沒有一起好好逛過呢,等今天開業結束了,咱們就去賞花看燈划船,好不好?”
望着他眼角邊上沁出的點點晶瑩,她不忍心說不。
“好。”輕輕淡淡。
卻是她內心中最渴望說的。
陳晟祥牽着她的手,眉端終於露出了幾許欣慰。
縱然承受着道德的譴責,可凌璧君心裡還是非常歡喜,她由着陳晟祥牽着,任由心底開出了花。
管它明天怎樣,反正現在她不想放開他的手。
兩人很快就回到了錢莊。
楚雲天已經在門口等着了。
當他下車的時候,發現趕車的人並不是凌璧君,自然心頭竄起一股怒火,可是,人都來了,再返回去可就是天下奇聞了,失了顏面不說,還掉了架子。
楚雲天只好裝作一副賀喜的樣子,對着凌璧君抱拳笑道,“恭喜啊恭喜,沒想到凌大小姐年紀輕輕,就如此能幹,不愧是凌家的後人吶!”
他人敬她一尺,她就回他一丈。
這一直就是凌璧君所奉信的人生格言。
“楚老闆客氣客氣!楚老闆大駕,蓬蓽生輝!”
楚雲天一瞥眼,這纔看見凌璧君身旁的陳晟祥,不由心中驚了一跳,立馬脫下帽子,彎腰九十度,鞠了個規規範範的躬。
“楚某眼拙!罪該萬死啊!竟不知督軍大人就在身邊,真真是老糊塗了,還請督軍大人海涵,不要跟我這個老頭子一般見識。”
凌璧君一瞧這陣勢,先是一愣,這楚雲天何曾怕過人,就算前任督軍他也不放在眼裡啊,此刻對陳晟祥這樣畢恭畢敬,她當然驚訝。
再看陳晟祥。
他一副無所謂淡然的樣子,目空一切,嘴角微微一動,丟了三個字,“多禮了。”
便再無其他。
那楚雲天牛脾氣一般的人竟也沒有計較,直起身子,退到了一邊,把路讓給了凌璧君和陳晟祥。
陳晟祥極其紳士的做了一個“女士優先”的手勢,凌璧君心裡一暖,他這一欠身,當真是爲凌晨錢莊掙足了面子。
在場所有人都唏噓不已,紛紛猜測這個凌大小姐究竟是何來歷。
進了內堂。
陳晟祥望着滿屋子賀喜的人,這裡面有極少一部分是達官顯貴的子孫,也有一部分是做些小本買賣生意的,還有一些是來看熱鬧的混個賞錢的。
他眼神威嚴,嗓音清朗,“承蒙各位來給凌晨錢莊賀喜!有一句話,陳某須在這裡挑明嘍!日後,若是誰膽敢在凌晨鬧事,那就是砸我陳督府的門面!那就是跟我陳晟祥過不去!”
凌璧君在側,悄悄拽了拽他的胳膊,“這傢伙,有必要這麼兇巴巴的麼,被你這麼一說,都把我的客人嚇跑了。”
於是她清了清嗓子,莞爾一笑道,“聽他胡說,大家放輕鬆,別被他嚇着了!我凌璧君呀,什麼也不怕,就喜歡挑戰!你若是光明正大的來挑釁,我肯定招架得住,怕就怕那些不挑釁的呢,大面上扯的一套一套的,轉到了背地裡,幹盡了壞事,那我可就沒轍了,但是我相信,大傢伙呀,都是正經生意人,做不出那樣的事。”
圍觀人紛紛應聲,“大小姐說的對,我們都是正經生意人!”
楚雲天站在一旁,臉上覺得騷得慌,但又沒處撒氣。
凌璧君心想,下馬威也夠了,該緩和緩和氣氛了。
便面向着楚雲天,對着衆人說,“各位,相信各位也都認識,這位就是咱們蘇州城裡數一數二的人物,楚雲天老爺子!今日,我凌晨錢莊開業大吉,能有楚老爺子親身前來,實則三生有幸!”
凌璧君這麼說,一來是想消一消楚雲天的怒氣,畢竟跟同人結怨,不是她的做派。
二來是想借助楚雲天的身份地位拉動經濟效應。
衆人紛紛給楚雲天鼓掌,楚老爺子看見衆人對他心存敬畏,不由挺直了腰桿,重拾了面子。
就在此時,陳晟祥的一句話又把老爺子打回了谷底。
“楚老闆,既然與凌晨合作,不妨今個就跟大夥兒透漏下,準備存多少銀兩啊?”
這是個極其私密的問題。
就連凌璧君本人,也不好問出這樣的問題,何況還是在衆目睽睽之下。
恐怕,蘇州城內,也只有督軍拋出了這麼敏感的話題,卻沒人敢說敏感。
“這……這……”楚雲天結巴了。
該說多少是好呢?
多了?那不就暴漏了自個的家底?萬一碰上個政府徵用錢財的話,指不定得出多少血呢?
少了?督軍還在這呢,這時候可就是表現巴結的最好時間吶,若是留下個壞印象,他可惹不起。
考慮再三,楚雲天狠了狠心說,“凌晨錢莊開業,我楚某人說什麼也得略表一下心意,我決定出這個數!”
楚雲天說着,伸出一大巴掌來。
“五千兩?”凌璧君心想,“這楚老爺子果然出手闊綽,一上來就是五千兩,有了這五千兩坐鎮,凌晨肯定火。”
剛想致謝,只聽楚老爺子擲地有聲,“五萬兩!不知這個數,陳督軍能否接受?這可是楚某的所有家產了,督軍大人,請笑納!”
陳晟祥沒說話,只是淡淡一笑,學着西方人,禮帽的朝着楚雲天伸出右手,輕輕握了一下。
算是收下他這份禮了。
凌璧君怔了又怔。
五萬兩!
天哪!
這不是要發了嗎!
偷偷瞧了一眼陳晟祥,那傢伙也正瞄着她,笑的意味深長。
“破豬頭。”凌璧君在心裡甜蜜的罵了一聲。
衆人一見楚雲天都如此放心的在凌晨存了這麼多銀兩,紛紛效仿,這家一百兩,那家三百兩,帳薄總管齊子痕都忙不過來了。
齊子痕遠遠的望了一眼凌璧君,露出一個欽佩的笑。
辦完了諸多事宜,楚雲天也要走了,凌璧君讓兩三個有身份的小廝親自去送了。
錢莊上有個小閣樓,陳晟祥正在那裡等着她。
凌璧君手裡端着一小盞涼花茶,這涼花是初堇平送的。世事就是這樣,明明涼花是她的產業,現在卻是同鄉人送的禮物。
其實,初堇平一直把涼花帶在身上,無論去哪裡,只要是渴了,就解開一包,輕輕的泡上,這已經成爲了他的生活習慣。
“想什麼呢?那麼入神。”凌璧君望着屹立發呆的陳晟祥說。
他回頭,嘴角輕揚,“我在想,你一個女兒家,才十七歲,怎麼素手將一片荒遺之地變成這樣一座錢莊?”
“呵呵。”凌璧君撲哧一笑,抿了抿嫣紅的脣,“想知道啊?呶——”
說着,攤開手掌,伸了出去。
陳晟祥眉頭輕蹙,不解問道,“這是什麼意思?要和我握手?”
凌璧君白了他一眼,說,“笨死了,連這個都不知道,枉你還是督軍呢!這是我們道上的暗語。”
“什麼暗語?”陳晟祥歪着腦袋,饒有興致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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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住親,今天星娃去了趟醫院,所以上傳遲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