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笙眼角露出一絲笑意，不過很快被掩蓋下去，轉過頭拍着自己的胸脯說道：“兄弟有什麼事儘管問，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說話間杜月笙對着屏風後面咳嗽一聲，兩個女孩領了賞錢，對着兩人一福禮走了出去。
女孩走了以後，杜月笙快走兩步，對着門外候着地小廝吩咐幾句，這才做回來。
“小弟想知道，現在這青幫。”韓百航說得極慢，一面說着一面觀察着杜月笙的臉色，可是後者一直穩坐釣魚臺，直到青幫兩個字出來，眼角才跳了一下。
韓百航心中罵了一聲老狐狸，繼續說道：“這主事的可還是張老太爺？”
杜月笙接着放酒杯的一瞬間，把眼角的震驚掩蓋下來，可還是沒能逃過韓百航的眼睛。
“那當然，整個青幫誰不是以長老太爺馬首是瞻。”
看着杜月笙含糊其辭，韓百航暗自咬牙，心中卻冷笑道：“現在段祺瑞已經倒臺，張仁奎作爲皖系的一員。就算不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也沒剩幾分斤兩，黃金榮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就算他肯放棄這塊肥肉，他身後的法國老爺們也不肯。”
“小弟有一件緊要的事，恐怕得張老太爺出面才行，不知道老兄你能否爲我引見一二？”
話一出口杜月笙就不淡定了，從韓百航在賭場裡面故意接近開始，他就知道眼前這個年輕人不懷好意，可是畢竟人家爲自己解圍，他也不好說穿，說不得要答應他一點什麼條件。
可是他沒想到韓百航居然提出的是這樣的事情，他也不過是黃金榮手下的一個小嘍囉，別人給面子叫他一聲月笙哥，不然的話也就當個屁，看都懶得看一眼。
杜月笙臉色犯難道：“這件事恐怕兄弟我愛莫能助。”
韓百航本來就沒報什麼希望，現在的杜月笙可不是後面那個，在上海灘叱吒風雲的大人物，嘆息一聲道：“是兄弟失言，自罰三杯。”
壺中酒將近，夜色也漸漸暗了下來，窗外地嘈雜聲倒是大了幾分，兩人在昏暗的點燈下又淺酌幾杯，閒談幾句，也算是賓主盡歡。
韓百航看看外面的天色，也知道時候不早，忙起身告辭，“今天多謝月笙兄款待，日後有空我們再敘。”
杜月笙急忙起身扶住韓百航道：“百航兄莫急，這夜生活剛開個頭，怎麼着急回家，莫不是家中嬌妻難耐，急着回家，恩？”
說着杜月笙做了聳動了一下下半身，一臉淫笑地看着韓百航。韓百航前世酒量就不差，這幾個月的時間又在行伍間晃盪，酒量自然不差。
可是杜月笙就差了許多，看樣子已經有了七分醉意，拉着韓百航的手死活不鬆開。
韓百航無奈道：“小弟今天真有事需要忙，要不明日我跟月笙兄再敘？”
杜月笙哪肯，拉着韓百航的胳膊說道：“吃是實功，賭是對衝，嫖是落空。這賭也賭了，吃也吃了，怎麼能不找兩個婊子樂呵一下。兄弟莫走，我認識幾個窯姐，保管讓你樂不思蜀。”
說着杜月笙拉着韓百航就往外走，一路上跌跌撞撞，要不是韓百航扶着，恐怕還沒出門，杜月笙就已經鼻青臉腫。走到櫃檯前，韓百航掏出幾塊大洋扔在櫃檯上，對着吳老六說了一聲：“不用找了。”
吳老六本以爲今天本以爲杜月笙又要欠賬，心中正在懊惱。誰知道這看上去年輕的軍官出手如此闊綽，自然喜上眉梢，連連道：“老爺慢走，以後多來玩。”
走出房門，涼風一吹，韓百航感覺精神不少，杜月笙紅着一雙眼睛說道：“今……今日承蒙兄弟照顧，嘔。”杜月笙打了一個長長的酒嗝，繼續說道：“若不能把兄弟照顧好，那是杜月笙沒本事，走！”
杜月笙拉着韓百航的胳膊就往那燈紅酒綠的深處走去，韓百航掙脫不得，也不能真的把杜月笙扔在一邊，只好任由他擺佈，一時間哭笑不得。
穿過馬路，杜月笙雖然酒醉，卻一如識途老馬，不過十幾分鍾就到了一間亮着暗紅色的門前。
韓百航擡頭看去，門口站着幾個打扮地花枝招展的姐兒，穿着開叉到屁股的旗袍，對着來來往往地男人們，揮舞着手裡的手絹。
看見杜月笙來了，一個看上去有四十來歲的女子，臉上的白粉怕是有一尺來厚，一靠近韓百航就聞見一股刺鼻的香味，忍不住撇過腦袋。
“月笙哥，你多久沒來了。人家可是想死你了。”那姐們兒直接從韓百航手中接過杜月笙。
看着那姐們兒厚厚的白粉，在皺紋間留下一道道暗色地縫隙，殷紅的嘴脣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一樣，韓百航就忍不住想要嘔吐。
杜月笙則是一臉享受，一雙手不老實地在她身上摩挲着，後者嬌俏地瞪了杜月笙一眼，卻沒有反抗。
“我告訴你，這是我兄弟，把你們這裡最好的姑娘給我找出來。”
“這位爺面生的很，第一次來吧，不知道喜歡什麼樣的，儘管給我說，姐姐一定把你辦的妥妥當當的。”女人說着就要往韓百航身上撲。
相比於瘦弱如書生的杜月笙，韓百航身材挺拔，胸肌鼓脹，一股男人的英武之氣逼得人喘不過起來，自然讓這姐們兒心神搖曳。
韓百航不着痕跡地躲開老鴇伸過來揩油的爪子，笑着說道：“我不過是陪着月笙兄來見見世面，全靠姐姐安排了。”
事已至此韓百航自然也不好拂了杜月笙的面子，只能虛與委蛇。老鴇捂着自己的嘴輕笑一聲，拉着杜月笙正在使壞的手說道：“那還不簡單，只要你進了姐姐這個門。保管啊！呵呵，讓你連老祖宗是誰都忘了。”
“別說那些沒沒用的，快給我找個房間，站在外面吹冷風，腦子都吹疼了。”
杜月笙嚷嚷着就要往裡面走，老鴇手一揮，兩個容貌俏麗的姑娘立馬圍了上來，一左一右架着韓百航的手臂就往裡面拉。
兩人剛跨過門檻，身後一個人火急火燎地就往裡面闖，把老鴇撞了個趔趄。老鴇對着那人破口大罵：“怎麼地沒長眼睛啊，沒講過姑娘，回去看你娘去！”
老鴇開口正待繼續罵，韓百航眼神一凜，大叫一聲：“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