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萬吃了徐狗一重拳,腫着半邊臉,啐出一口血水,帶出一顆被染紅的牙齒,在甲板上滾動幾圈以後停住。
“臭小子,你爺爺這一拳,滋味還好受吧?”徐狗手裡挽出一個刀花,對着成萬嘲諷道。
徐狗摸着有些發疼的胸口,心中暗道:“這小子拳腳還挺重,老子的手現在還是麻的。”
說話間徐狗就要上前給成萬補上一刀,徐天雄在身後喊道:“別耽誤時間了,把他給綁起來,回水寨再發落!”
徐狗聽見自己大哥發話,怏怏地後退了兩步。周圍的匪人一擁而上,想要把成萬綁起來。
就在衆人圍上去的一刻,人羣中突然傳出一聲槍響,衆人驚慌失措地退散開。
成萬手裡拿着手槍從地上爬了起來,在他的腳邊還躺着一個倒黴鬼。成萬用手槍指着徐天雄說道:“不想死的話,就把我們都放了。”
韓百航看着成萬那樣子,恨不得一拳頭打死這個小子。又打死一個,得了,這下沒什麼好談的了,徹底跟徐天雄撕破臉皮了。
徐天雄偏頭看了一眼成萬,成萬趕緊把槍對準徐天雄,手指尖輕輕地顫動着,表示着他的內心,不像是表面上那麼平靜。
“你就一杆槍!”徐天雄把韓百航往旁邊一推,立馬有兩個人抓住了韓百航,將他的雙手反剪在身後。
“你能殺死幾個?”徐天雄說着朝着成萬走了兩步,扯開了自己的胸膛,指着自己胸膛的位置說道:“來來來,朝着這裡開槍。”
隨着徐天雄的動作,周圍的悍匪們都往前跨了一步,擺出一副悍不畏死的模樣。
成萬身子不停地抖動着,手指在扳機上摩挲着,讓韓百航一顆心懸了起來,生怕成萬這個愣頭青開槍打死了徐天雄。
這樣一來的話,自己幾個人只有立馬被分屍的下場。徐天雄一步步朝着成萬靠近,成萬挪着細碎的步子往後退去,嘴裡叫嚷道:“你不要過來,我開槍了!我真的要開槍了!”
話音剛落,成萬隻感覺眼前一花,一把明晃晃的長刀對着自己的手臂砍了下來。
成萬心中一驚,下意識地扣動扳機,只聽見一聲槍響,這一槍打空了。原來徐天雄早已經在成萬開槍之前,就已經把身子側開了。
眼看徐天雄沒事,韓百航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只要徐天雄沒死,這事就還有迴旋的餘地。只是讓韓百航沒想到,徐天雄身手如此了得,恐怕跟他也不過是伯仲之間。
成萬也沒想到自己一槍居然打空了,他也知道殺了徐天雄的後果是什麼,心中暗自慶幸的時候,也有幾分驚訝。
就在這時,成萬感覺自己小腹一疼,徐天雄一腳將他踹飛了出去。徐天雄不屑地瞥了一眼成萬,對着自家兄弟說道:“把船上的肉票,都給我帶回去。”
一聲令下,悍匪們行動了起來,從船艙裡面驅趕着那些乘客,一批又一批的遇上的小船,朝着一條水道往太湖而去。
喧鬧聲之後,輪船上頓時安靜了下來,徐天雄蹲在成萬面前,“你殺了我兩個兄弟,要你死那是便宜你了!大傢伙說這麼辦?”
“千刀萬剮!千刀萬剮!”
衆悍匪們叫嚷起來,聲音震天,整艘輪船似乎也跟着震顫了起來。韓百航一臉焦急地看着成萬,對着徐天雄吼道:“徐當家的,我有話要說!”
徐天雄一揮手,喊聲戛然而至,兩個嘍囉把成萬從地上拉了起來,站在徐天雄的身後。
“我敬重你是個英雄,本來不想跟你爲難。但是你的手下殺了我兩個兄弟,這事情不能就這麼算了。”徐天雄一臉陰沉地說道。
這麼一說,成萬才明白過來自己闖了多大的一個禍,本來沒有什麼事情的,偏偏讓自己搞出一些事情來,腸子都快悔青了。
就連露蘭春三人看向成萬的目光,也有了些許的變化。不過現在事實既成,韓百航再責怪成萬也沒有什麼用了,更何況成萬也是一時情急,沒有弄清楚狀況,錯不在他。
“徐當家的,這一切都是誤會。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跟你結仇,這兩位兄弟的死我來負責。”
韓百航腰板一挺,打算將成萬的過錯給攬下來。成萬對於韓百航如此仗義的行爲,感動莫名,嘴裡叫嚷道:“這都是我犯下的錯,大不了一命抵一命!你放了韓連長他們!”
徐天雄怒極,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在成萬臉上,惡狠狠地說道:“一命抵一命,你把自己想得太高貴了一點!”
“徐當家的,這事是我這位兄弟做的不對。你覺得怎麼做合適,只要你放過我這兄弟一馬,我什麼都答應你。”“韓老弟,你這話說的,我徐天雄在這長江水道上也算是縱橫了十幾年了,靠的是什麼?”徐天雄拍着自己的胸脯,大聲說道:“靠得就是忠義二字!現在你手下把我兄弟給殺了,我要是就這麼放你走!我徐
天雄還怎麼服衆,還有臉在這長江水道上混嗎?”
徐天雄聲音渾厚,說話更是鏗鏘有力,簡單幾句話就將悍匪們的情緒給煽動起來,開始大聲歡呼起來,聲音震徹心扉,響徹雲霄。
露蘭春三人除了王啓明臉色還算正常以外,其餘兩人,都被這陣勢給嚇住了,臉色煞白。
韓百航眉頭緊鎖,掃視了一眼羣情激奮的悍匪,心中暗暗叫苦,這一下可不好辦了。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徐天雄掏出尖刀,對準了成萬的一條胳膊說道:“老子先卸掉你一條胳膊!”
說話間徐天雄一刀朝着成萬的手臂砍去,明晃晃的大刀帶着寒氣,讓人不寒而慄。
成萬面如死灰,露蘭春不忍直視,早已經閉上了自己的雙眼,把頭扭到一邊去。韓百航大聲喊叫,想要阻止徐天雄,卻無濟於事。眼看一切無法避免的時候,河岸上突然響過一陣響聲,徐天雄手一下子停住了,眯着眼看着河岸上圍過來的人,還有江面上飄着的幾艘艦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