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笙坐在一側，輕輕捻動自己的手指，晦暗不明的燭火在兩人中間跳動，如刀刃般鋒利的目光似乎要將韓百航刺個通透。
隨着氣息的漸漸漸漸平靜，杜月笙的腦袋開始活泛起來，怎麼會這麼巧，偏偏是跟這個剛認識的人出去的時候，自己就被王亞樵追殺呢？
幾十年的人生經驗，讓杜月笙不再相信巧合，之所以沒有立刻把韓百航收拾掉，除了他的身手以外，還有他腰間別着的槍。
看着杜月笙轉動的眼珠，韓百航正思索着自己該怎麼脫身，他也沒想到事情居然會發生到這一步。
心思轉了幾下，韓百航腦海中閃過一道亮光，一樁關於杜月笙的野史出現在腦海裡。
突然間韓百航開始大笑起來，拍着自己的大腿狂笑。杜月笙一下子愣住了，寒着臉問道：“你笑什麼？”
“月笙兄恕罪，實在是想到一件可笑不能再可笑地事情，一時間沒有忍住，見諒，見諒則個。”韓百航朝杜月笙一拱手，抱歉地說道：“我倒想問月笙兄一個問題，不知可否？”
杜月笙擡起自己的腳，拍了拍布鞋上的泥土，目光若有似無地落在韓百航的身上，然後往窗外看去，幾個人影忽隱忽現。
“百航兄有什麼儘管問吧。”
“不知月笙兄，現在是爲何人在辦事？”
“笑話，當然是我們黃大爺！”杜月笙一臉嘲諷地看着韓百航，一臉鄙夷地說道：“你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就傻乎乎地想要來闖上海灘吧？”
“這倒不是，只不過我想對於這個問題，月笙兄似乎有些不太老實？”
杜月笙眼神一凜，順着韓百航的眼光往自己的右手看去，中指上一枚純金的戒指十分眨眼。
“百航兄說笑了，來人啊，客人都坐了這麼久，怎麼還不上茶！”杜月笙不着痕跡地將手上的戒指脫下來，放在自己的懷中，對着門外的人吼了一聲。
看着杜月笙的小動作，韓百航也不發話，只是靜靜地看着他表演，一副穩坐釣魚臺的模樣。
不一會，一個小弟端着兩個茶碗上來，杜月笙笑着說道：“此地簡陋，沒什麼好茶，百航兄將就將就。”
“無妨，像我這樣當兵地大老粗，也品不出什麼茶地好壞，無妨無妨。”
兩人胡亂寒暄了一陣，好像剛剛地問話壓根沒發生過一樣，倒像是許久未見的好友，顯得十分親熱，一杯茶盡，杜月笙捂着自己的額頭說道：“百航兄見諒，小弟不勝酒力，恐怕要少陪了。”
韓百航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也已經到了後半夜，再待下去也沒有什麼意義，起身說道：“多有叨擾，小弟我就先告辭。”
“額，這說的是哪裡的話。”杜月笙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一副酒醉的模樣，拉着韓百航的手說道：“今日我跟兄弟一見如故，你怎麼能就這麼走呢。莫不是嫌棄我嗎？”
“哥哥這說的是哪裡的話，只是家中還有些事要忙，實在不能在外久留。”
“誒，這說的是哪裡的話，今天說什麼也不能讓兄弟走。”
兩人就這樣拉拉扯扯，韓百航已經到了門外。屋外夜色如水，潔白地月光像是水銀一般灑在兩人的身上。
“哥哥就別送了，改日，改日我一定登門拜訪，到時候哥哥可不要嫌棄纔好。”
“老弟這是說的哪裡的話，到時我一定掃榻以待，那時候老弟可不要再找什麼藉口了。”
“一定一定，哥哥少走，小弟先告辭了。”
寒暄了老半天，韓百航總算是擺脫掉杜月笙，轉過街角朝着旁邊地水溝啐了一口痰，“跟這些人打交道，真他孃的累，他奶奶個腿的。”
韓百航走了以後，杜月笙的醉態立馬消失地無疑無蹤，從懷裡掏出那枚金戒指，朝着旁邊地水溝一扔，轉眼間就不見了蹤影。
“月笙哥，他是誰啊，怎麼讓我們豬呢比到一半，又不動手了？”
一個獐頭鼠目的從一旁竄了出來，湊到近前對着杜月笙問道。杜月笙沒好氣地哼了一聲，瞪了那人一眼說道：“不該問地別問！”
朝着韓百航離去的地方看了一眼，杜月笙微眯着雙眼，若有所思。傾瀉下來地月光，把人的身影拉得老長，像是被搓成奇形怪狀的泥團。
走出小巷，韓百航重新回到大街上，喧鬧聲頓時掩蓋住他的耳朵，跟剛剛地寧靜比起來，簡直像是進入另一個世界般。
叫了一輛黃包車，韓百航報出自己旅社的名字，坐在車上開始慢慢地回憶起前世所知道的歷史來。
直皖戰爭所帶來地影響，似乎還沒有怎麼波及這座都市，既然這樣的話，這其中可操作地空間似乎大了一些，可是依他現在的身份和地位，又碰觸不到那些至關重要的位置。
怎樣解決掉這近百萬軍費的問題，還是一塊難啃的骨頭，楊振華說的信誓旦旦，不過韓百航也知道，不能寄太大地希望在他身上。
可是不依靠楊振華這個地頭蛇，又該怎麼辦呢？動武無疑是在找死。
自從穿越而來，韓百航還從未感覺到如此憋屈過，只要一想起黃金榮來，他就感覺頭疼，忍不住輕嘆一聲。
“爺，到了。”
車伕一聲輕喚，把韓百航的思緒給拉回來，韓百航有些疲憊的睜開雙眼，隨手扔了幾個銅板給車伕，在後者千恩萬謝的聲音中走進旅社。
剛一踏進房門，韓百航就感覺到一股不一樣地味道。剛剛纔從死裡逃生，韓百航一顆心頓時懸了起來，小心翼翼地推開房門，看見自己的衛士正圍坐在自己屋內，沉默不語。
“這麼晚，你們還不休息想要幹嘛？”
“連長，我……”
“有話就收，有屁就放。別吞吞吐吐的像個娘們。”韓百航本來心情就不好，看見幾個像是悶蛋一樣的兵，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怒氣衝衝地對着幾人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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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長，我們……”
韓百航順着幾人地目光往自己牀上看去，只見自己的一個手下躺在牀上緊閉着雙眼，小腿以一種極怪異的姿勢扭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