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初九屍毒入體傷的很重被蓋盞從汪連生手裡撈出來的時候徹底暈厥了過去,蓋盞護在李初九身前被汪連生重重拍了兩掌。
要論這綜合實力以前的蓋盞和汪連生勢均力敵,要是蓋盞拼着命是能打勝汪連生的(畢竟汪連生很惜命,從不愛跟蓋盞硬碰硬)。後來汪連生和那人皮怪物合體了,這力量就不可同日而語了,蓋盞一個打兩個顯然吃虧。
但後來蓋盞在心裡生出個心魔,這心魔嗜血好殺往日總是化身成一條毒蛇蟄伏在蓋盞心裡,這下見蓋盞被狠狠擊中斷了兩根肋骨,那心魔也開始自危起來,於是想和蓋盞合作先穩固這本體再說。蓋盞大敵當前索性豁開了,自動就同他體內的“毒蛇”合二爲一了。於是這場中一對二的局勢逆轉,變成了二對二,這兩個頗有些“精神分裂”徵兆的人,硬將這陣勢湊成了一桌麻將。
蓋盞斷了兩個肋骨疼的眼淚汪汪,他將李初九放到槐樹地下,因爲疼痛的厲害,自己也暫時歇了菜。一屁股坐在李初九身前,往地上呸了兩口血。
汪連生那顆沒臉沒皮、血血肉模糊又肌肉跳動的頭被蓋盞的那把紙符炸掉了半個。汪連生雖不太喜歡自己這具肉身,但聊勝於無,可眼下如此殘破的軀體竟然又被蓋盞炸掉了半個,這身體上的疼痛姑且不說,就在這明亮的月光下赫然露出了半塊白花花的腦漿,這形象可就是大打折扣,是可怖血腥又噁心。出於一種愛美遮羞的心思,氣急敗壞的汪連生用一雙粘着皮肉白骨森森的手將身上的人皮裹到了那半個腦袋上。
等着疼痛在汪連生的腦子裡化開一半,他就尖聲尖氣的嘲諷道:“小師父這些日子沒我陪你過過招,你是越發的遲鈍了。”(沒了半個頭的汪連生也好意思說這話)
蓋盞捂着肋骨靠在李初九身上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隨即在手指之間捻了捻,又湊到鼻子底下聞了聞,忽然冷笑一聲,擡起一雙紅彤彤的眼睛盯着對面裹着一堆人皮的汪連生道:“是呀,這些日子沒你陪我過過招,我就覺得渾身難受。”
說完之後蓋盞邪魅的笑了起來,汪連生看着眼前癡笑不已的蓋盞,身心處有一股說不清的怒火。當然這股怒火只有汪連生怒了,他身體裡的另一個宿主人皮怪物卻是一點也不怒,它有幾分想要袖手旁觀的意思,很想看着汪連生和蓋盞鬥個你死我活,最後再來個漁翁得利,白佔兩具好皮子。
汪連生此刻惱羞成怒明顯他知道那人皮怪物的心思,當即就下定決心要是自己和這蓋盞鬥個魚死網破也絕對要拉上這人皮怪物做墊背,馬的巴子,佔了老子一半的精神層面竟然還想這全佔,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像這怪物一樣不要臉的。
汪連生此刻的怒火開始在心頭熊熊燃燒,他仰天嘶吼一句便伸長雙手朝坐在地上的蓋盞抓了過去,有了這股子衝勁他很想撕開蓋盞的皮吃光他的內臟。可就在汪連生衝到蓋盞身前的時候,他被一股極其陰寒的寒氣鎮住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對着他發笑的蓋盞,這……這些自稱除魔衛道的人士也會用如此陰毒的法術?
汪連生還沒想清楚,就聽“啪”的一聲響,只見蓋盞兩個巴掌重重拍在一起,隨後在他跟前騰起三張紙符,那三張紙符不似往常那般帶着金光,此刻卻沾着詭異的陰綠色,極像三隻浮在他跟前的陰毒厲鬼一般。
眼見那三張紙符綠光大盛,蓋盞猛地將雙掌分離,隨後大喝一聲朝地上拍去,緊閉雙眼,口中唸唸有詞,只在瞬間就從這槐樹的四面八方翻出了極多嘶吼嚎叫的厲鬼陰魂,這些東西隨着蓋盞的召喚是越來越多,越集越密,漸漸的就將汪連生圍了起來,張牙舞爪的要開始啃噬他的身體
汪連生扯了扯自己不受控制的嘴角,厲鬼?我呸,我吃過的厲鬼只怕比蓋盞吃過的飯還多,想用這些東西來困住自己?這蓋盞也是天真的可以。
汪連生笑了,笑出一串乾澀的“嘎嘎”聲,活像浴缸裡的皮塞子漏水的聲音,他伸開雙臂,那些癡纏在他胳膊上的十幾條人皮便開始隨着他的伸展搖曳起來一時之間腥騷難當。搖擺晃動之後,那些質地柔軟的人皮就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一般,緩緩膨脹直立,顯出了一個個奇形怪狀的人形,看上去就像是在汪連生的身上站滿了人一樣,又滑稽又可怖。
蓋盞看着汪連生做起的這股妖不由自主就乾嘔了一番,隨即對着汪連生破口大罵:“你個死妖精,是剛剛從茅坑裡爬出來麼?簡直臭不可聞!”
兩方做妖鬥法靠的是雙方的技術積累,汪連生實在想不到蓋盞不僅無所畏懼還敢公然嘲笑自己的招數,如此情形,汪連生更是怒髮衝冠,他嘶吼一聲跟豹子崴腳一般,身上一張張直立的人皮,像忽然煥發了生命一樣,對着那些圍在汪連生身邊的陰靈厲鬼張開了口,開始了一場別出心裁的反吞噬。
圍在汪連生身邊的陰靈忽然爆發出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慘叫,它們四處逃竄躲避汪連生身上那些直立的皮囊,那些皮囊乘勢追擊,以汪連生的身體爲據點,極力拉長身子張大嘴巴朝那些慌不擇路的陰靈厲鬼撕咬而去。
蓋盞坐在李初九身前看着他召喚的那些厲鬼陰魂潰不成軍卻是一點也不擔心,他又是一笑露出幾分異樣的猙獰,閉着眼睛就地一拍,七張帶着金光的紙符轉眼就立在他的身前,蓋盞咬破自己的手指,在那七張紙符的背面飛速畫了道血符。
這血符初成之時,那七張紙符便似瞬間擴大了一倍一般,無風自鼓朝着汪連生及他的那些人皮就飛了過去,蓋盞盤腿坐在地上以血爲媒指天厲叱道:“臨!兵!鬥!者!皆!列!陣!前!”
這道家的“八字真言”一出,蓋盞七竅都流出一股殷紅的血來,他瞪大眼睛咬牙切齒神情可怖,在這夜幕之下看起來活像吃人血肉的鬼怪一般。
在這“八字真言”的攻擊下,汪連生是真的懼了,他想要逃卻發現自己的四面八方全圍滿了那些發着金光的紙符,他又急又怒,嘰哇亂叫一聲身上那些剛剛還直立的人皮忽然通通炸裂而開,汪連生頓時在地上縮成一團瑟瑟發抖。而那些圍在汪連生四周的紙符也開始不斷縮短範圍,很快就聽見汪連生一聲高過一聲的淒厲慘叫。
吳奶孃所住的村子叫白水村,之所以叫白水是因爲白水村的後山常年都有一股山澗的流水淌出,這股流水流經村子,幾百年來算是哺育了白水村的世代村民。白水村民風淳樸,崇尚人文歷史,所以村子裡出過一些比較有學識的學者。前清的時候還有村民曾做過大官,後來到了民國雖沒人再出去做官,卻都願意把村裡的孩子送到外地求學。
如此一個崇尚教育的祥和村子,卻在不久前一連發生十幾起慘無人道的兇案,死去的村民都被殘忍的剝去上半身人皮,掏空內臟,就連身上的血也不知爲何空了大半。那些屍首被隨意的丟在山澗那股百年不斷的泉水裡,那股源源不斷流淌的泉水帶着那些死去村民身上殘餘的血,流到了白水村裡。由於這泉水的味道頗有些不同尋常,於是村長帶領着一衆村民前去查看水流的源頭,衆人便在後山看到了那些可怖的屍體。
後山那十幾具屍體在白水村村民的眼中儼然就是人間煉獄的模樣,此情此景深深刺激了所有白水村村民的心,他們驚恐尖叫不知所措,這個有着幾百年歷史的村莊被徹底震驚了。整個白水村人心惶惶,大家全仰仗着村長能快些查出真兇還村子一個安定。
白水村的村長雖年過花甲,但這腦筋還算活絡,他斷定村裡的這起慘案一定是強盜土匪所爲,於是召集了村裡一衆身強力壯的年輕人成立了巡查隊,每晚都需要在村裡巡邏守衛,一旦遇到險情就大敲鑼鼓,全村的村民就會傾巢出動來個保衛家園。
吳奶孃死的這天夜晚,村裡的巡查隊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開始了他們的巡查工作。一衆小年輕並沒有將這巡邏村子的工作當成是重任,都帶着三分警惕七分玩鬧在裡面。帶頭的是個三十歲的中年老叔,因爲常年混跡山林是一把打獵的好手,所以在身手方面就強於一衆跟班,自然而然的做了領隊。
這獵人領隊顯然對身後的一衆嬉鬧的小年輕有幾分看不上的意思,他冷着臉對那些嬉皮笑臉的小年輕做了分組工作,要他們四人組成一隊劃片區巡查,要是發現什麼異樣就擊鑼爲信,在其周圍的其他組員便會趕過去支援。
任務分配完畢,衆人都開始朝自己的片區巡查過去。其中四個平均年齡爲十七歲的年輕人,所負責巡查的片區就包括吳奶孃家,四人一路上又打又鬧在接近吳奶孃家院子的時候聽到了響動,於是四人都收起了笑容開始朝着吳奶孃家緩步走去。
走在最前面的青年甲道:“你麼知道嗎?杏兒她奶奶今早上死了,上海來了幾個有錢人正在他家辦喪事,剛剛那些奇怪的聲響怕是他們在哭喪吧。”
青年乙走在青年甲身後搭腔道:“不是說那些城裡人不愛搞哭喪這套麼?我姑媽就在一家大戶人家當老媽子,我姑媽說那大戶家死了閨女都沒人哭,都是隨意裝點一番就葬了。”
青年甲又道:“萬一杏兒這親戚愛哭喪呢?要不怎麼這麼大動靜?”
青年丙想了一陣也湊話道:“咱們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於是四個青年加快腳步朝吳奶孃家的院子走去,一路上還是有說有笑,不斷談論的都是城裡如何如何。等四人快步轉過一個岔道,就在吳奶孃家院子門口的一盞白燈籠下看清了眼前的一幕,集體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