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盞被一羣人來個泰山壓頂,翻身無望,喘氣不均,眼見就要被活活壓死時,也不知從哪裡傳來一陣攜着雷霆之勢的爆炸聲,聲勢之大猶如九天的雷鳴當頭劈下一般,炸的在場的所有人都暫時失了聰。
而後一股毀天滅地的氣浪就朝着衆人撲了過來,當真猶如看不見的海嘯狂風一般,轟的所有人都飛了起來又重重砸下,全都來了個四腳着地四仰八叉。
而被所有人壓在最底下的蓋盞卻意外的佔了個大便宜,那些致命的氣浪悉數被身前裡裡外外的士兵擋住了,他就抱着頭蜷縮在地上成功的避過了這些駭人的衝擊。老鬼和小萬本來就是兩股若有似無的氣體,被這股氣浪一掀也來了個“漂洋過海”在半空中連滾帶翻前俯後仰,鬼哭狼嚎。
蓋盞抱着頭縮在地上等待所有的風浪平息,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天而降一個軟綿綿的東西正好砸在他手肘邊上,蓋盞受了撞擊本能的擡了擡手,那東西正好順勢一滾,硬生生擠進了蓋盞的懷裡。蓋盞模模糊糊覺得自己抱了個香噴噴的東西,正自納悶,睜眼一看頓時嚇了一跳。
宋勉成最近深刻的體會到了榮華富貴萬人景仰的感覺。回想自己這段驚世駭俗的經歷,說來也許他自己都不相信。
自他郊區的別墅建成那夜,在一個醉醺醺的夜晚他擺脫了那些想將他送上牀的家丁丫鬟,孤身一人悄悄地趁大家不注意來了打着酒嗝的馳騁。馳騁來馳騁去,就模模糊糊到了自家後院。
那是一地月色,樹影輕搖。他瞪着一雙醉意盎然的眼睛看見一個貌美如花的年輕少年站在一株梧桐樹下,那個修長蕭瑟的背影便深深鐫刻在了宋勉成的腦海裡。
就因爲這毫無來由的賞識和欣賞,宋勉成釀蹌着自己虛浮的腳步晃盪到了少年身前,打了個響亮的酒嗝朝少年伸出一隻手,醉醺醺的問道:“嘿,你想喝兩杯嗎?”
然後宋勉成稀裡糊塗的就在自己後院的一處涼亭裡和那個來歷不明的少年徹夜長談,也不管這少年來自何方,爲何會出現在這個地方,甚至就連少年的名字他都沒有詢問過,就這個和這個少年坐在涼亭裡說了一夜的胡話,吹了一夜的冷風。
也不知是不是因爲酒精的緣故,宋勉成覺得自己自從那個夜晚便對那個少年格外傾心,而對於那個少年渾身散發的書香氣質,就更是超乎所以的陶醉。他沒有去細細研究爲什麼那個少年只在夜晚纔會出現在自家的後院,也沒有去查探這個少年究竟是什麼人,只想死心塌地的對他好,只要能見他一面就行,這樣出類拔萃的人尖,管他是什麼人,是什麼來歷呢。只要見不到這個少年他就像着了魔一樣的抓肝撓肺,他想這也許就是那些洋人所謂的“靈魂伴侶”吧。
於是爲了見這個“靈魂伴侶”一面,宋勉成每到半夜就要支開所有的下人,獨自一人往後院跑,目的就是爲了能跟那個談吐氣質都非凡一流的少年談談人生說說理想。
宋勉成這奇怪的舉動,不僅引起了所有家丁丫鬟的注意,更是在王守琴的腦中敲響瘋狂的警鐘!好你個宋胖子,竟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勾搭家裡的丫鬟老媽子?看我不折了你。
一夜,宋勉成照例放了所有家丁丫鬟老媽子的假,探身去查看了王守琴是不是睡熟了,等他歡天喜地的確認身邊的母老虎睡熟的時候,便輕手輕腳的出了房門。
宋勉成剛一關上房門,王守琴就氣急敗壞的從牀上跳了起來,誓要將那個勾搭自家男人的小狐狸精當場擒拿住,深深呼吸之後也偷偷摸摸跟上了宋勉成,一直尾隨到了自家後院後,王守琴卻傻了眼。
只見宋勉成獨自一人坐在涼亭裡把酒言歡,大放厥詞,不時對着對面的空氣敬上一杯,然後一揚自己那顆大肥頭就一飲而盡,正是個精神病的樣子。王守琴躲在一株芭蕉樹的後面,做了一番深層次的思考對比,之後輕輕的一拍大腿嘀咕道:“我家老宋莫不是壓力太大,得了夢遊症,這可如何是好?”
往後的日子裡宋勉成依舊是掏心掏肺的對那個花容月貌的少年百般好,而王守琴每天尋醫問藥就爲了能將宋勉成從夢遊症中解救出來。可惜王守琴的一番苦心,都被宋勉成怒聲嚴詞拒絕了。
宋勉成自然不知道自己在妻子心裡是個精神病,可王守琴又何嘗知道自己在宋勉成心裡不是呢?眼見宋勉成不吃藥,王守琴只能對宋勉成百依百順,整天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望着一邊肥頭大耳的宋勉成,如此這般的這生活對宋勉成來說倒也幸福美滿,至少王守琴不再像以往那般聒噪了。
直到一個夜晚那個少年一臉苦悶對宋勉成說自己有一腔抱負要施展,卻處處受皇甫榮升的阻礙,搞得他很是委屈,所以他需要得到宋勉成的幫助。
宋勉成見眼前這個傾國傾城的少年面含哀怨,愁眉不展,像極了清晨含着露水的梔子花。宋勉成心頭惋惜,也怒從心起,回想自己那個舅舅對自己的所作所爲,他立刻就有了“英雄救美”的心思,皇甫榮升這種奸邪小人,折騰折騰自己就算了,怎麼連這花一樣的人也要刁難呢?當真是天理不容了,宋勉成風風火火的站了起來,將自己的胸脯拍得啪啪響,信誓旦旦的指天發誓說自己一定會全力幫助。
至於怎樣幫助這個少年,宋勉成就沒有絲毫記憶了,他總是覺得自己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大腦都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做過什麼,見過什麼人。而且王守琴和自己的雙胞胎兒子,以及別墅裡的丫鬟家丁也被他發着瘋的廝打着全部攆回老宅去了。
不過這段記憶顯然在宋勉成腦海中沒留下什麼蛛絲馬跡,因爲他一個人想盡辦法回老宅的時候,受到了母親的訓斥,說他怎麼能喪心病狂的出手將他的妻子和孩子打出來了。宋勉成一臉驚訝,再轉頭去看王守琴和那對兒子時,他們看他的眼裡都是畏懼。
很長一段時間內,宋勉成會忽然清醒過來,發現自己孤身一人出現在別墅的廁所裡,而他的周圍都是空蕩蕩一片死寂。這樣的情況出現幾十次之後,連他自己都麻木了,記不清楚就記不清楚吧,反正只要那個少年高興就好。
可是他很快就發現那個曾經和他在後院把酒問天的清純少年,不知什麼時候搖身一變就軍銜加身,變成了一個嗜血好殺的少帥。他時不時的會忽然發現自己站在一間地下的密室裡,望着一張圓桌上圍滿了身穿軍裝的人正在嚴肅的開着會,而他自己正蹲在一張茶几前給他們倒茶水。
再不然就是自己陪同那個少年站在一間滿布屍體的地下室,少年正慢條斯理的接過他手裡的帕子擦着嘴脣上沾染的血跡,心滿意足的對他招手要他把這裡收拾乾淨。
他很清楚的記得自己去拖拽那些冰冷乾癟屍體時候的諸多細節,每每到了這裡他總是嚇得打個激靈,不住的告訴自己那些細節都是自己憑空想象出來的,是被夢魘住了。這樣清醒的時刻越來越少,而腦子裡的空白的記憶卻越來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