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致遠慢慢收回漠遠的冷眸,側首看了看身邊呆定的女子,靜默半秒,然後輕聲問道:“你不過去嗎?”
上官琦沒有說話,看着男友越發清俊深刻的眉目,只默默的立在原地,沒有再前行半步。
程致遠凝視着她,逆着光的眼眸隱約藏了些別樣的意味。
左野磔終是緩緩從車子上直起腰身,收斂掉所有的情緒,面無表情的迎着兩人的眸光,緩步過去。
上官琦看着他瘦削臉頰,一時有些恍神。
從馬路對面到酒店大堂出口的短短數米的距離內,左野磔行走的每一步都似是踱在程致遠的眼眸漩渦裡。
他冷寂的看着他,這個與他幾番交手未曾輸過的男人,眸內星光如閃。
左野磔邁動修長的雙腿,從臺階上來,立定在上官琦的面前,淡淡的睨了她一眼後,看向她身旁的程致遠:“程總,真巧,又見面了。”
程致遠微微一笑,狹長的眼眸裡蘊含着一些挑釁:“左野先生剛好路過這裡?”
左野磔淡淡掀起脣角:“我剛和朋友在附近談些事情,順路過來接我女友回去,謝謝程總帶她出來見識世面。”
他的嘴角在笑,但他的眼眸裡絲毫未笑。
程致遠只微眯了眯眸,沒再說話。
上官琦瞳眸遽緊,一動不動,微抑的眼眸自始至終都半垂着。
她知道現在是怎麼樣的狀況,她無從跟左野磔解釋爲什麼此刻她會跟程致遠一起出席宴會。
“今天晚上,感謝程總的熱情招待,但我們還有點事,改天再請程總聚舊,抱歉。”左野磔很是客套的朝程致遠點點頭後,拉起上官琦的手,轉身離去。
程致遠冷冷的看着他牽着一路保持出奇靜默的上官琦橫過馬路,眸色越凝越深。
左野磔把上官琦塞到副駕座上,白色的世爵,箭一般的絕塵而去。
上官琦沒有開口,琥珀色的瞳仁,靜靜的盯在前方。
左野磔一言未發,冷寂異常,左手擱在車窗上,眸色在飛速掠過的燈影打照之下忽深忽淺。
他能忍,所以,他永遠是掌定乾坤的人。
上官琦皺了皺眉,終是開口:“你怎麼來了?”
“你是希望我來,還是希望我不來?”他緩慢啓脣,冷淡的回問,沒有回眸看一眼她。
“磔,”上官琦想了想,微仰着頭看他在夜色中略顯冷峻的面容:“我與程致遠並不是你想的那樣,嚴格上說來,我們甚至連朋友也稱不上。”
左野磔冷笑一聲,上翹的脣角微彎成一道凌厲的新月,他回眸側問:“如果他只當你是普通朋友,你以爲他會帶你進入他的中心朋友圈嗎?你知道今天來的都是些什麼人嗎?”
“你又叫人跟着我?”
“我需要派人跟蹤你才能得知這些信息嗎?你是不是太小看我的能力了?!”左野磔微嗤,五官如同抹了一層霜。
上官琦無名火起:“是,你能力超羣,你得天獨厚,你永遠主宰生殺大權,可我只是個平凡的女子,我只想過正常的生活。”
“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現在的生活到底有什麼不正常?!”
左野磔不喜歡從她的口中聽到這樣的話,他不喜歡她這種似贊還譏的語氣,很不喜歡。
“磔,我們一起十年,聚少離開,從前我們還小,你足夠信任我,而我也足夠信任你。我們看着我們的朋友們,一個個歷盡千艱萬難,終成眷屬,看着他們幸福我們也很高興,所以,我們都以爲我們很相愛。”
“但是……”上官琦靜看着他,眸光微涼:“你有沒有想過,這也許只是我們假想出來的?我們……也許並沒有想像中深愛對方。”
左野磔攸的把車剎停在路旁,忍了一晚的火氣直衝腦門:“那麼,是我不夠深愛你,還是你突然發現你不夠深愛我?”
他緊盯着她,緊緊盯迫着,眼睛眯成一道鋒銳的縫,吐出的每一個字都似是帶着冰棱。
上官琦沉默,拒絕回答他的問題,她不想吵,她想起在艾克斯收到的那封郵件,心裡堵得無以復加。
她自問不是那種不問由來不分青紅皁白就去胡亂質疑自己男友的女子。
但她真的能夠確定,她收到的東西絕非經過人刻意處理。
她,原來並沒有自己想像中那麼瞭解他。
十年風風雨雨,他逐漸歷練爲殺伐決斷,金戈鐵馬的領軍人物,無論那一方面都出色得無與倫比。
他早已不是她眼中飛揚銳氣的那個少年,再不是當年那個把她捧在手心裡疼的男子了。
“爲什麼不說話?爲什麼不敢看着我說你不夠深愛我?!”左野磔幾乎難以壓制心中排山倒海的怒意,他承認,他已經被她成功激怒。
上官琦微扇了下長眸,張了張脣,許久才淡靜的出聲:“磔,我們暫時分開吧。”
左野磔盯迫着她的眼眸裡,瞬間風起雲涌,他一字一句的朝她低吼道:“你給我再說一次試試看?!”
上官琦一聲不吭,只抿着脣坐在副駕座上,動也不動,眸光沒有任何的焦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