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七微微一愣,隨即卻苦澀笑了笑,感受着李晴兒來自全身的顫抖,看得出來,這個女子在這段時間裡受了很多的委屈呢…
看得出來,她始終都沒有忘記自己,她似乎把自己的感情埋藏的很深,這樣的折磨一定很難受吧。
的確如此,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裡,她一直都在打聽着秦霜七到底有沒有回來,但內心中的恐懼卻又讓她不太敢去聽那個消息,她害怕最終等來的是噩耗,是秦霜七離開人世間的消息,所以她又儘量的剋制着自己不去問。
終於到了今天,秦霜七突然出現在了她的面前,讓她本能一樣的撲進他的懷抱之中,感受着真實的溫度,李晴兒激動的忘記了自己曾經答應過什麼。
但突然想起了現在的情景,李晴兒的身體如同觸電了一般,離開了秦霜七的身體,腦袋也不禁低了下來,而她的聲音有些發抖,帶着一絲沙啞的傳了出來:“對…對不起,我就是太久沒見到你了,所以一時激動,就忘了…”
秦霜七嗤笑一聲,伸手摸了摸李晴兒的腦袋,微笑道:“有什麼關係嗎?朋友之間相見,相互一個擁抱應該不算什麼問題吧…”
經過秦霜七這麼一說,頓時化解了李晴兒心中的尷尬,秦霜七溫柔的聲音,好像光一樣,瞬間就照暖了李晴兒的內心。
看着李晴兒的樣子,秦霜七的心中不禁有些複雜,曾幾何時,這個貴爲李氏後裔的女子,野蠻卻又高貴,典型的富家大小姐,而此時,卻因爲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過上了拮据的普通人生活。
本來高挑的馬尾,充滿了青春與活潑,此時只是慵懶的束在腦後,身上只是一身街攤上最便宜最普通的主婦裝扮,白皙的臉龐看上去有有着一些的憔悴。除了仍舊美貌的樣子,似乎青春的精力,不知不覺的從她的臉上流失了很多…
收回心神,秦霜七拍了拍李晴兒的肩膀,淡笑道:“我是專程看看你們兩個的,凱威兄和張家主呢?”
李晴兒微微頷首,道:“他們就在裡面,你跟我進來吧。”
秦霜七嗯了一聲,便提起了腳步走進了這個那間小房。
簡潔卻寬敞的房間,每當晌午,所有的陽光都會匯聚在了這棟小房子裡。在這裡,遠離了城市的燈火通明,復原了人類最原始的潔淨,這樣的生活,本就是張凱威最爲嚮往的,如今他和李晴兒以及自己的父親居住在這裡,已經讓他感受到了極大的滿足。
此時,張凱威臉色平靜,手上只是端着一本書籍閱讀着。而在他的側身,張啓山一身古舊的中山裝,嚴肅的面容,站在一個靈位之前。
在那靈位上,赫然是一張年輕的臉龐,那個被祭奠的人,正是已經死在舊時張家的張馨威。
看着自己兒子的照片,張啓山蒼老的面容上充滿了傷感。
就當他供完三炷香的時候,身後的門打了開來,他本以爲是從外面回來的只是李晴兒自己,所以他平淡的語氣道:“晴兒,花兒澆完水了?”
然而,張啓山等來的回答,卻並不是李晴兒的回答,而是一個有些狂放不羈,又充滿冷傲的聲音:“難得張家主有這份閒情雅緻,看起來也是別來無恙啊。”
聽到這如此熟悉的聲音,張啓山的身體先是輕微一顫,隨即猛然間轉了過來。
“秦…秦霜七…果然是你…”張啓山在心中呢喃的,但此刻他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看到秦霜七突然現身,表現的尤爲興奮的要屬張凱威他自己了。
在這段時間裡,一直都沒有秦霜七的行蹤,他還以爲秦霜七已經落入了那些人之手了呢。
不過見秦霜七此刻正完完整整的站在自己面前,張凱威的心中也已經大大的放鬆了許多。多日以來的壓力終於得到緩解,讓他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
“秦兄,你簡直就是福大命大,如果你因爲我而失去了生命,那我可一輩子都要自責了啊…”
看着張凱威着實打心底爲自己高興的樣子,秦霜七倒頗感安慰,隨即沉靜道:“凱威兄,你不必這麼說,我赴險救你父親,也只是因爲咱們兩個之間的約定而已,你不是說了嗎?要無償答應我一件事情。”
話音落下,秦霜七的目光突然轉到了張啓山的身上,並且變得越加凌厲了起來。
張啓山的臉色微變,心中頗有不同感受。
曾幾何時,站在自己的面前的這個年輕男子還一度的被自己嘲諷和驅逐,更沒有聽信着張凱威的良言,反而以金錢羞辱了他。
他萬萬沒有想到有那麼一天,這個被自己唾棄的年輕人,會成長到今天的地步,更沒有想到在張家覆滅的那一日,他作爲原張家的家主,此時卻要在他的庇護下才能夠安逸的生活。
不得不說,這也許就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吧,不過他卻對於這種結果並不辯駁,也無力去辯駁,這種結果他張啓山只能甘心承受。因爲這一切就是他一手造成的,怨不得別人。
張啓山不禁自嘲的想着,如果當初他接受了自己兒子的建議,與秦霜七交好的話,也許今天面臨的,也不是這樣的結果了吧…
尤其是張凱威的那句話,讓張啓山歷歷在目,他說過,他一定會爲自己當初的選擇而後悔,如今這句話,真的應驗了…
張啓山頓聲並充滿了感慨道:“秦少主,不管怎麼說,這一次真的很感謝你,我張某人從未欠下別人這也大的恩惠,所以今後有任何事情,只要你張口,我一定一定完成,報答你的大恩大德。”
“張家主說笑了吧?”秦霜七眉頭冷凝,緊盯着張啓山,一時間屋子裡的氣氛瀰漫着一股冰冷的氣息,秦霜七繼續道:“你可不要誤會,我救你,並不需要任何人的回報,這只是一個不虧本的買賣而已。我秦霜七是有着這樣的原則的,與我不相干的人,就算是搭救一隻狗,我都不會費那力氣去救他…”
一抹嘲諷的笑意話在嘴邊,秦霜七鋒利的話語,如同刀子一般紮在人的心臟上,異常的凌厲,且冰冷。
“而對於張家主,如果你想償還什麼,很抱歉,你已經沒有這個資格了,這就好像是你親手挖掘的那個屍骨深坑一般,永遠填不滿裡面滔天的怨怒,這也就如同你所造下的罪孽一樣,不是永遠都填補不了的無底深坑,它,將映射你醜陋的一聲,而且永遠都揮之不去,你只會選擇承受着唾棄,沒有任何理由不去面對,所以,你捫心自問,你有什麼資格說對我償還什麼?”
本身就有着高深的修爲,不知不覺間秦霜七一身凌厲的氣勢沒有加以掩蓋的釋放出來,頓時震懾着屋內所有人的心魄。
張啓山臉色慘白,但他卻並沒有任何反駁的心理,因爲現在秦霜七隻是挖掘一個事實而已。這個醜陋的事實,他不敢在自己的面前提起,這樣的罪惡,他不想展露給任何人。
李晴兒緊咬着嘴脣,看着一臉冰冷的秦霜七,這樣的他讓李晴兒感覺到很遙遠,可以遠看卻不能碰觸的疏遠之感。
張凱威嘆了口氣,向秦霜七低下頭,道:“秦兄,我知道你恨我的父親,可是不管怎麼說都是你救回來的,所以,我會替他彌補,只要我活着,你有需要就儘管找我…”
秦霜七淡冷一笑,拍着張凱威的肩膀,默然道:“當然要找你,而且以後找你的地方可不會很少呢…”
張凱威是不會清楚秦霜七心中真實的決定的,但他只是咬着牙,點頭道:“我明白…只要你需要,我無條件答應。”
張啓山盯着兩個人,似乎看出了什麼,當下他的臉色微變,突然又道:“秦少主,有什麼事情找我就好了,你究竟要讓他做什麼事情呢?”
秦霜七嘴角微勾,似是戲虐的看着他,道:“不需要了,等我需要,自然回來找他,只是希望在那個時候,凱威兄一定要信守承諾啊,我這個人,可是最討厭不守諾言的人,在我眼裡,只要有絕對的利益,就算讓我救一隻蟲子我都樂意而爲,更何況這是你的父親呢?”
張凱威堅定的點着頭,似乎已經用眼神告訴了秦霜七,他一定會信守諾言。
但張啓山哪裡肯讓自己的兒子爲自己揹負這麼多,當他還想要說什麼的時候,秦霜七卻直接擺了擺手,一句話也沒有說的就此離開了。
雖然秦霜七可以絕情到讓一個人死的痛不欲生,但那些死在秦霜七手裡的人,卻都有着他們該死的理由,因爲秦霜七從不認爲自己的勢力可以仗勢欺人,正因爲從最底層爬起,所以他深知那些被人蹂躪的人心中的悲苦。
秦霜七並非在憐憫他們,他只是在憐憫自己而已,憐憫着過去無知的自己,因爲太脆弱,讓他失去了一生都無法彌補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