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百名士兵涌入別院時, 站在他們面前的只有一人,清冷的月光灑在他的身上,像是乘着月色將要飛昇的仙那般……
“陛下, ”領頭一人跪在地上, “城門外二殿下所帶來的商隊中有人持刀公然與士兵對抗, 說要造反, 所以微臣……”
“你叫什麼名字, 朕怎麼從未見過你?”月夜瞥了眼對方,似乎完全沒有聽到對方的話語。
那人心生一股寒意,“微臣是禁軍副統領萬豐。”
“萬豐……”月夜沉吟了一會, 又再開口道:“朕早就發現麒鳳粼圖謀不軌,方纔已經讓影衛捉他到義禁府去了。”
萬豐眼裡閃過一絲詫異, “陛下怎麼察覺的?”
月夜冷眼望着對方, “朕怎麼察覺的還要向你稟報不成?”
“微臣不敢。”對方匍匐在地。
月夜揮了揮手, “罷了,朕要回殿。”
“是。”
月夜邁開步子, 從萬豐身邊經過,突然一陣白煙噴在她的臉上,她的身子微晃了一下,然後直直地跌在地上。
萬豐這才擦了把汗水站起身,, 滿臉厭惡地踢了踢對方兩腳, 見他沒反應才放心道:“將他帶走。”
“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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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雲’別院。
“什麼, 造反?!你說是那個二殿下?!”雙枼站起身, 不敢置信地盯着雪茗。
對方點了點頭, “現在外邊傳遍了,說二皇子的手下與皇宮外的守衛發生交戰。”
雙枼聽了沉眸, “如果真的是造反,怎麼會在宮外?麒鳳奎對他十分信任,即使要帶進皇宮也不是不可能,難道是……”
“栽贓嫁禍。”雪茗接話。
“那麼,月夜在哪裡?她知道事態這麼嚴重還不露面?”雙枼覺得事有蹊蹺。
“確實,她不會對麒鳳奎置之不理,以她的個性,可能會以一己之力幫助對方吧。”雪茗眼眸微闔。
雙枼一震,方纔冷笑,“意思是,我們又一次被她拋棄了……”
“雙枼……”到底,那個女子是溫柔還是殘忍,一次次選擇自己去面對……
突然,外面闖進來一人,身穿着宮服跪在地上。
“屬下拜見主上!”
雙枼疑惑地望着雪茗。
“我覺得不安,所以暗地裡帶了自己的人馬。”他沉聲道,“此人是我留在‘蜀雲’的細作。”
你還真敢承認,麒鳳奎知道了非得和‘星月夜輝’絕交不可!雙枼扶額。
“是不是又發生了什麼事情?”雪茗問道。
“二殿下已被‘影衛’抓住!”
雙枼顯出不可思議的表情,“那麼就是麒鳳奎下的命令了?!”畢竟沒有其他人可以調動‘影衛’了。
“只是……”那人猶疑着。
“只是什麼?”
那人開口道:“‘影衛’一向是極爲隱秘的組織,尤其‘蜀雲’對其更爲注意,但是這次竟有幾十名‘影衛’光明正大將二殿下扣押,這點屬下覺得奇怪。”
雪茗托腮,半晌才緩緩說道:“難道那些人根本不是‘蜀雲’的‘影衛’……”
雙枼蹙眉,“這是什麼意思?”
“真正的影衛應該會護衛在麒鳳奎身邊,這麼一大批扣押一個人確實不合常理,不過,如果那些人如果是二殿下的部下,這就容易解釋。麒鳳奎知道對方是被陷害,想要保住對方以及那些手下的性命,於是稱其爲自己的‘影衛’。”
“那麼麒鳳奎在哪裡?!”雙枼想起了一件極爲可怕的事情。“如果自己親自押送二殿下豈不是更好?!”
“對,他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雪茗頷首,“可是,按照麒鳳奎的性子根本不會以身犯險……”
“月夜就會……”雙枼不由說出自己最爲擔心的猜測。
雪茗身子猛地一個搖晃。今日的麒鳳奎明明十分怪異!自己怎麼沒有發覺?!“真是該死!”他低吼一聲。
“吩咐所有人注意是否有行蹤詭秘者出宮!!!立刻執行!!!”他的怒火像是要淹沒對方一般。
“是!!!”
雙枼咬牙,疾步從屋內取出一把寒劍,“我們也行動吧!這次絕對不能妥協!!!”
“恩。”雪茗手碰觸着腰間的軟劍。“今晚,要大開殺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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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月夜可以聽見凜冽的風聲呼嘯而過,她被黑色布袋套住全身,由於對方姿勢粗魯導致腹部生疼。
果然假裝暈倒也不是什麼好受的事,對方似乎很忌恨自己,像是畜生一樣抗在肩上,根本不顧她是否舒適。
看來‘玄國’對於太子一事還是十分記仇的,聽說那個叫白染的曾經是‘藍玄’的少主,這幫人也應該是‘藍玄’的屬下了吧。
月夜是不記得三年前發生的事情,只是想着自己既然在那個時候選擇死,看來也發生了十分令人痛心的事了,與其繼續傷痛,還不如忘得一乾二淨。可以說,經過了又一世,月夜比容晴‘沒良心’的程度有增無減。
雪茗和雙枼現在應該已經急得團團轉了吧,回去一定會罵死自己的吧……想到那兩個人她就感到歉疚,但是忽略了他們比她想的更爲火爆、不好惹。
“你,現在是要去見觴銘寒麼……”心底裡,一個聲音響起。
月夜心裡回答道:是啊,沒錯。
麒鳳奎語氣平靜,“那麼,你能勝過他麼?”
其實對於這點月夜也有些猶豫,不過身爲魔物的自己大不了殺的一乾二淨就好。她答道:你放心,我是魔,沒那麼容易被欺負的。
麒鳳奎不語。不過,對方可是觴銘寒啊……比魔更像魔物的男子……
不知經過了多久,月夜只覺得全身都快要散架了,直到一陣墜落的感覺,她才感嘆終於到目的地了。
“人帶來了麼?”
她的心猛地一顫,只是輕輕的一句,卻像是在平靜的心湖裡投下一顆巨石,有什麼東西正在滿溢出來……
布袋被解開,對方的臉也就映在眼前。淡紫色的華服,將他完美的身形包裹。一頭銀色的髮絲用藍田玉簪固定好,幾縷微風拂起髮絲在半空中飛揚、旋舞。蒼白的肌膚、凹陷的臉頰讓他看起來身患絕症,只是一雙銳利眸子泛着清冷如月的暗金色,令人不敢逼視。
“觴銘寒……”月夜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是沙啞的,她的心裡涌出一股酸楚,快要將自己吞沒了。
其餘人都爲對方竟然是醒着的感到詫異,那麼分量足的迷藥,怎麼也該昏睡一炷香的時間。
“陛下似乎早有準備。”觴銘寒薄薄的嘴脣勾起一抹笑意,“只是朕不清楚,隻身前往虎穴您憑藉的是什麼樣的信心,是追兵?還是影衛。”
月夜身子一顫,“影衛……他們怎麼了?”
“陛下想知道大可以呼喚試一試。”
月夜沉默了,她當然不會那麼哨音,所以只是盯着對方。
“不過朕還是榮幸陛下居然認得自己,果然,陛下也是無時無刻不想殺了朕,對不對?”觴銘寒笑意更深。
“殺了你?”月夜眼裡劃過一絲疑問。
“怎麼了?難道陛下已經忘了那個叫容晴的女子麼?她可是因爲‘玄國’而死的。聽聞陛下爲她依然後位懸空,三年內也未納妃……”觴銘寒說到這裡臉色怪異,“陛下如此深情,應該會想爲她報仇吧。”
“想!無時無刻不想!”心裡的麒鳳奎回答得決絕。
月夜望着對方,“那麼你呢,是來爲太子報仇的麼?”
觴銘寒臉色一冷。
“大膽!”旁邊的屬下欲揮拳相向。
“給朕住手!”觴銘寒呵斥道。
那屬下猶疑了一下,才喪氣地垂下手。
“知道朕爲什麼要見你麼?”觴銘寒走到月夜跟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對方,“朕想知道,是誰害死了白染。”
月夜抿着抿脣,“我不知。”
只聽一聲破風之音,一個冰冷的東西就抵在了自己的喉嚨上,只要前進半寸,她就會血流如注……
“朕已經查清楚了,當時你、雪茗、容晴還有白染……哦,對了,還有你死去的父親,都在那裡。”
麒鳳奎呼吸一滯,那時殘忍的景象又浮現在腦海裡。
“那麼,你應該知道是誰殺死了白染吧。”觴銘寒的眼神彷彿如千年寒冰那般。
“你知道又能怎樣?”月夜絲毫不畏懼,“是想報仇?”
“報仇?那自然要的,”觴銘寒笑容殘忍,“朕只是想更瞭解些罷了,如果那兇手死了,朕會滅他九族,如果兇手沒死……”他就像看一個獵物般盯着對方,“朕會讓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月夜倒吸一口冷氣,“那如果朕不是兇手呢……”
“那朕會留給你一副全屍。”
“然後好把罪加諸於麒鳳粼的身上?”
觴銘寒臉上閃過一絲異色。
“報仇?說的好聽!你還是想侵佔‘蜀雲‘是不是?!”月夜大聲質問。
觴銘寒一怔。
“爲什麼要將你的每一次殘忍都冠上一個溫柔的理由?!你知不知道,這樣只會讓我覺得你更爲冷酷!!!”
月夜的全身突然迸發出幽藍色的光芒,竟比月夜還要閃耀!周圍人大感詫異,紛紛掏出劍對峙着。
觴銘寒心裡一凜,一股內力將劍送去,不想對方用雙指捻住,竟不得絲毫動彈。
“你……”他睜大雙眸瞪着對方。
月夜將劍身打斷,觴銘寒因反彈而倒退幾步,立刻被手下護好。月夜緩緩站起身,右手舉起,說道:“魔劍現形。”
這時,七把魔劍剎那間圍繞在月夜身邊,冒着寒冷的光芒。
她的腦海裡閃過一個名字:蘭傾。頓時所有的記憶全部涌出,像是掀起巨浪向她襲來……
“商道的生意可以不要去管了,朕想同你早日完婚。”
“他是奸細!他是‘玄國’派來的奸細!!!”
“不……不……我的孩子沒有錯……沒有錯……”
“請將我投胎到一個雄偉的世界,我要身負絕學之後回來報仇!!!”
“他害死了雙華女王!害死了剛出世的小皇子!還害得數十萬的‘原國’百姓無家可歸!”
“你怎麼知道雙華當時懷了孩子?”
“你連……女王都殺害了……我……算得了……什麼……”
“放心,等我成爲了‘原國’的女王,第一件事就是納你爲妃。怎麼樣?激動吧!高興吧!”
“小晴,別小看了我對你的感情,否則,你會承受不起的。”
“我這條命是你救回來的,所以,你的命由我來救!”
“我是個充滿了謎團和陰謀的女子,可能會利用每一個可以利用的人。”
“我不在乎!只要你還活着,我什麼都不在乎!”
“麒鳳夜……爲什麼……爲什麼……”
“一起吧,白染,一起離開吧。”……
不……不……不要想起……月夜全身發顫,死死地按着自己的頭,她全身的光芒閃爍,愈加不穩定……
【不好!月夜見到觴銘寒之後又發動了強大的魔力,因此開始自動修復記憶!】魔器緊張道。
“記憶?”麒鳳奎不懂,只是心裡也能感受到對方的感情一般,那些沉重的、苦澀的感情。
周圍的人見對方似乎失控,舉起劍向對方劈去,可是還沒有靠近對方,那七把魔劍便自行動了起來,其速度風馳電掣,周圍人根本抵擋不住!
“唔……唔……”月夜痛苦地閉緊雙眼,這時最後的一片記憶如同清涼的泉水一般,阻止了一切的痛楚……
在一片種滿茉莉的花海中,一個女子帶着嬌羞的表情看着一個男子,認真地說道:“我只爲你,展顏一笑;我只向你,訴說情話;我只送你,一顆真心;我只諾你,永生永世……”
……
月夜猛地睜開雙眼,一個飛身竟自動脫離了麒鳳奎的身體。
觴銘寒不敢置信地盯着眼前所發生的事,他沒有想到麒鳳奎身體裡竟住着一人,更沒有想到,那人的容貌竟是……
麒鳳奎只覺得渾身疼的像是要裂開般,但是當他看清眼前那個女子,還是忍不住抽氣。
月夜還是那個月夜,只是她的外面竟有籠罩了一個模糊的身影,那是一個優雅且美麗的女子,一臉悲愴地看着觴銘寒。
不該發生的還是發生了!魔器自責不已。雙華的記憶已經自行成爲一股力量,她,需要了結……
“蘭傾……”
觴銘寒渾身一顫,怔怔道出那個每日在心裡百轉千回的名字:“雙華……”
爲何,他們會走到這個地步,曾經那麼心愛的人,竟會成爲四世的對手……他奪去了他們的孩子,奪去了她的國家;而她也害死了他的兒子,讓他的國家受到重創……
月夜扯出一絲無奈的笑意,“蘭傾,你,是我四世的孽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