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四季皆花

北郡平原的天空,又開始下起雪來。

在這樣的一個季節裡,世界會變得很單調,因爲只有白色。

北郡的樹即使非常高大,但是還是被積雪重重地壓着,看起來很低。

這裡是北郡村,一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村落。

北接阪泉,南至天聖原,東嶺遍佈着榕樹林,這裡是一片具有生命力象徵的林地,悠久的歷史,詮釋着這個村落的經久不衰。

伊洛,正是這個村子少有的醫生,要說年輕有爲,非他莫屬。

今年十七,清秀的面孔,高挺的鼻子,他的眼神透着正氣,又彷彿‘單純’二字直接寫在了他的臉上一般。

沒有出過遠門,和諧的環境,和平的村落,造就了他善良又溫柔的性格。

這會雪下得不大,所以,北郡的集市,依舊能和往日一樣熱鬧。

伊洛上山採完藥,打算穿過集市回到家裡去。

在這熙來攘往的街頭,誰也不會注意街邊的小攤子上已經吵起來了。

“老頭,這就是你們北郡獨有的紫靈花吧,這最後一朵,我要了!”

這位上了年紀的攤主老伯正準備收拾下攤位後回家,一擡頭,看見這樣一位約摸只有十來歲的小姑娘,一副可愛模樣中透出幾分刁蠻霸道,身上穿着件紫色的華麗衣裳,像是有錢人家,她正準備買走自己攤子上最後一朵紫靈花,頓了頓,攤主老伯說道:“不好意思小姑娘,花已經賣完了。”

小姑娘指着老伯攤子上,一朵精心包裝來的紫靈花,不解道:“賣完了?那那朵是什麼?”

老伯低頭看了看邊上的那朵花,又頓了頓,然後用很無奈的語氣說道:“哦這朵,這位小姑娘,很不好意思,這是爲我外孫女留的,今天是她的生日,答應她在生日那天送她一朵她最愛的紫靈花的,所以這朵不能賣給你”。

“那我出兩倍的價錢”這位小姑娘只看到了還有一朵紫靈花,絲毫不理會老伯的說辭。

“小姑娘,這朵真的不賣”老伯不以爲然,繼續收拾着自己的攤位。

“三倍!?”小姑娘虎視眈眈的看着老伯,一副要吃掉他的樣子。

“唉小姑娘,你就別爲難我了,真的不賣!”老伯有點不耐煩了。

“五倍!我出五倍,我要了!”小姑娘繼續固執着。

老伯沒理會。

“十倍!十倍可以了吧,賣我了!”見攤主老伯沒反應,小姑娘急了,“不然你多少才肯賣,開個價,我有的是錢!”說着,掏出了錠金閣丟在了攤子上。由於說話聲音越來越大,不知不覺引來不少周圍的人。

老伯也急了,“唉小姑娘,你怎麼就說不聽,說不賣就不賣,再多的錢也不賣,拿回你的錢趕緊走人,別影響我收拾,時間不早了,我還趕着去鄰村看我外孫女去!”

小姑娘聽了,也沒在繼續堅持了,怒瞪着老伯,實在拿老伯沒辦法,帶着一臉的不甘願收起了自己的錢,又白了老伯一眼,心中帶着滿滿的怨恨,轉身扎入圍觀的人羣裡。

很快,圍觀的人就散了,這小街又恢復了正常。

沒過多久,雪已經停了,太陽也即將落山。

“小妹妹,剛剛看你很有錢嘛,分姐姐們花花咋樣”只見剛剛那個執着買花的小姑娘,被三個年紀沒大多少的女混混堵在了這個不起眼的小街角。

“走開,別拿你們髒手碰我!”小姑娘咒罵着,但還是硬生生地被女混混拿走了身上的錢袋。

“拿完了趕緊滾,就當老孃我打發你們這幾個窮乞丐!”小姑娘又是一臉的不屑。

“找死啊你!”其中一個女混混擡起手來,準備一巴掌打下去。

就在此時,遠處站出了一位男子,大聲地喝斥到:“你們在幹嘛!還不住手!”

那三個小混混也沒見過多少市面,看到有人來了,拿着錢立馬就跑了。

原來此人正是伊洛,他揹着一個竹筐急忙趕來,走到小姑娘面前,低身問到:“你沒事吧?”

小姑娘看了一眼眼前這個男人,盯着看了那麼幾秒,臉上泛起微微的紅暈,又立馬扭頭擺出一種不屑一顧的樣子:“你這是英雄救美嗎,然後我是不是該以身相許來着。”

面對這樣一位十多歲的小姑娘,嘖嘖,好像沒人會對她感興趣,更不用說要她以身相許了。

伊洛帶着溫柔的語氣,淡淡的說了句:“小朋友,看你樣子也沒有什麼事,這麼晚了,早點回家吧,不然你父母會擔心。”說完,伊洛轉身準備離開。

“....喂喂,這麼晚了,你就把我這一女孩子家丟在路邊,你..你還算是個男人嗎!”小姑娘突然指責起來,有點兒莫名其妙。

伊洛聽了感覺有點懵,但是還是走了回來,無奈地說道:“行,那送你回家好吧,你家在哪?”

小姑娘有點吃驚,按理說,她這麼蠻橫無理地說話,對方應該會生氣起來纔對。

突然,小姑娘放下了原本一直高傲着的姿態,低下來頭,低聲地說道:“那個....我家不在這裡,其實我...是想找客棧的..但是..我不知道路,怎麼走..”

“這樣,那走吧,前面就有一家客棧。”男子淡定着說完就轉身朝客棧方向走過去。

小姑娘原本低着頭,擡起頭來愣了下,趕緊跟上男子。

“你確實不像本地人,怎麼會自己一個人來這裡?”男子問道。

“在家裡一點自由也沒,還是在外面自在點,我偷偷溜出來的。”

“離家出走?”

“算是吧,不過我不用多久就會回去。”

“你這樣跑出來,就不怕你父母擔心嗎?”

“切,他們纔不會擔心我,你有意見啊!”

伊洛沉默。

原來沒多遠就是一家客棧,他們沒走幾步就到了。

“喏,這裡就是了。”伊洛指着眼前這家客棧說道。

“這客棧看着這麼破爛,怎麼住人啊。”小姑娘還嫌棄起來。

伊洛沒說話,打量起小姑娘來。

“看什麼看,想非禮是不,雖然我貌美如花,但是,你再看我可叫了!”小姑娘面對眼前這位救了自己的大哥哥,卻又開始不講理起來。

“那個..你剛剛錢不是都被拿走了,身上還有錢住客棧嗎?”伊洛掏出身上那僅有的一點錢道:“天色不早了,別挑剔了,我們北郡沒幾家客棧,這家客棧已經算最好的了,在這裡將就住一晚吧,明天你就回家去。”

小姑娘摸了下自己腰間,發現確實沒錢了,無奈只有接過伊洛的錢,說道:“我還沒打算回去,我是來這裡買一種花的,買不到我就不回去。”

“花?什麼花?”伊洛問道。

小姑娘回答說:“就是你們北郡這獨有的,紫靈花。不論冬夏,四季皆花,我就是喜歡它,我離家出走來這裡,就是爲了這個。”

“哦..紫靈花,確實漂亮,還可以藥用。產量不多,賣的人比較少,但是以前我在山裡採藥,見過紫靈花,我知道哪裡會有,明天一早,你到北郡後山山下小坡等我,我帶你去摘,然後你就回家,不要讓你父母擔心。”伊洛年紀輕輕,卻是村子人盡皆知的醫生,資質過人,對醫術頗有研究,對於能藥用的植物,必然知曉,況且紫靈花又是北郡的獨有的花種。

“真的啊!”小姑娘欣喜若狂:“好就這麼說定了!”

“嗯,那你先進去吧,我先回去了。”伊洛轉身準備離開。

“喂等等。”小姑娘取下一直戴在頭上的髮簪,上面有個紫色的小寶石,遞給伊洛,說:“這是我很喜歡的一個髮簪,別看它小,它價值絕對高於你剛剛給我的錢,你就先拿着做抵押,我會還你錢的,到時候再把它還給我。還有,記得不可以弄壞它,你賠不起的。”

伊洛微微一笑,說“錢就不用還了,快進去休息吧,我先走了。”說完,伊洛便轉過身,準備離開。

小姑娘着急了,大步衝來,抓起伊洛的手,把髮簪塞進他的手裡,然後跑向客棧了,回過頭來說:“我不喜歡欠人錢,喂還有,第一次見面,你怎麼都不懂得問我名字的,下次見面,你再不問,看我還告不告訴你,真討厭。”說完,直接一蹦一蹦地進了客棧。

伊洛聽了,擡起手看了下發簪,紫色的小寶石十分的明亮,非常精緻,再擡頭望了望客棧,微微笑了下,就轉身,消失在夜色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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