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既然俊熙不想她參與其中,在這件事上,除非他真的到了山窮水盡的那一天,她便不會插手。她知道韓俊熙一直以來都有個心願,他想知道究竟憑着一己之力,他最終能否戰勝那個龐大得不可撼動的企業集團體系,他想知道他韓俊熙究竟有多少能力,去得到那些他想要得到的東西。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曦涵不會去打擾和破壞,這種近乎將人生當作實驗的一場豪賭。她任着他由着他,從小他能任性的事情幾乎沒有,她不想束縛他,她知道他可以接受任何一種結果,而作爲朋友,她只要確保有一日他真的無路可退時,他都還有她這條退路。他輸了什麼都行,她都會在這裡等他。
而在兩人談話的這個當口,在北京一所奢華的高端商務酒店,一身黑衣的韓俊熙神情嚴肅,目光裡有說不出的清冷。
在進入大門時擡眼望了眼面前“宿芷蘭”幾個大字,而這短暫的停歇讓身後隨從王敬詫異,緊忙靠上前問了句:“三少,您有什麼吩咐嗎?”
如今的韓俊熙已經憑藉着他超高的投機手段贏得蘇錦滸的肯定,雖然如今還並未向外界公開他的身份,但在家族內部,他已經有了說話之地。而今日跟來的王敬,便是蘇錦滸倚重之人。
這些日子裡有他在身邊,也的確爲他減輕了不少負擔。但說到底王敬還是父親那邊的人,無論王敬有多極力地表現自己已爲他所用。俊熙心裡還是很清楚,王敬的存在只不過是蘇錦滸安置在他身邊的一顆定時**。只要他有任何不利蘇錦滸的行爲,王敬便會隨時處理了他。
所以說到底,他如今能信的人,也就只有曦涵一個。
感覺到身側的動靜,俊熙沒有絲毫波瀾,聲音冰冷:“無事。”
“是。”王敬點了點頭,恭敬地靠後。
長長地呼了口氣,俊熙還是決定邁進這裡,很多事在這一刻做了決定。
——高端商務室
俊熙一進來,便見一人手夾雪茄靜坐在沙發上,他身形魁梧高大,冷峻的臉上刻着歲月洗禮過的滄桑果敢。一見俊熙進來,他那雙看透世間繁華的眼便直直向俊熙射去。
“來啦?”他聲音很低沉,透着一絲沙啞。用眼神示意俊熙隨意坐下,便吩咐身旁親信,“下去吧。”
看到這般森嚴的場面,俊熙表情也無半分變化。在其他人聽命退下之時,俊熙往那雪茄上看去,轉而嘴角輕勾,看向金炳秀的眼神沒有絲毫年輕人的怯意,“Montecristo,金總好品味。”
“要不要來一根?”見他有興趣,金炳秀扯了扯嘴角,只不過平日裡不常笑的人偶爾笑起來,總帶着幾分牽強。
“不必。”俊熙直接拒絕了,“我不抽菸。”
聽到意外的回答,金炳秀倒是揚了揚眉,隨後便將還未抽盡雪茄輕柔地放置到菸灰缸中,瞧見他這個動作,俊熙也扯了扯嘴角,聲音依舊清冷,“金總太客氣了。”
“無妨。”金炳秀倒是有硬漢的特質,他不覺得這有什麼大不了,只不過是對不吸菸的人的一種尊重。而這個舉動,也讓韓俊熙,即他未來可能的合作伙伴,看出了他的誠意。
“爲什麼找上我?”韓俊熙說着隨性地背靠沙發,語氣一如既往。
這話說得金炳秀冷冷一笑,“看來還是心有防備啊。年輕人,做事這麼顧左盼右的話可是很容易會失去機會。”金炳秀的語尾上揚,透着絲絲威脅。
尋常人若是聽見業界霸主的這麼一句,怕早就驚得肝膽俱裂,但韓俊熙就似沒聽到他語裡的不喜一般,繼續說着他要說的話。
“我會這樣,不是人之常情嗎?畢竟,你可是我的競爭對手的親舅舅,若是真有誠意合作,我需要足夠讓我相信的理由。”
即便坐在面前面相兇悍的金炳秀再怎麼權勢滔天,韓俊熙都明白此刻他絕不能服軟。他要的是作爲合作伙伴的絕對平等,可不是一個業界長輩居高臨下的頤指氣使。所以但凡他在這個當口有一絲退讓,等待他的都會是從屬的下場。
“據我瞭解,目前你名下的資產已經縮水94%,如今的你想要快速翻身重佔有利地位,可離不開我給你提供的這筆錢。”金炳秀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點出了目前俊熙的窘境。而原來,情況比楊陌澤日前掌握的訊息,還要來得更爲糟糕。
“那又如何,即便如此,金總還是找上了我,所以我們雙方也算是各取所需,我自然與你平等,難道不是嗎?”俊熙滿臉不在意的模樣,挑眉看向金炳秀,似乎那些失血過多的虧空經歷並未對他造成什麼影響。
俊熙的一番犀利直言,金炳秀倒是沒有動怒。“我果然沒有看錯人。”突然來了這麼一句,而這句話一出,俊熙便知自己好歹爭取到了一些平等對話的權利,心裡也鬆了口氣。其實如今的他的的確確很需要金炳秀提供的這個機會,讓他迅速翻身。
在金融界,素來是錢往好處留,錦上添花年年有,雪中送炭不可求,如今的局勢,也就只有金炳秀能拉他一把。雖然,這個人的身份,他一直很介意。
“那,作爲合作誠意,金總能當面跟我說明一下合作緣由嗎?”所有的心思在一瞬間被巧妙藏好,韓俊熙頭腦清醒地跟金炳秀這個撞府沖州的商場老江湖抗衡着。
“很簡單,有的人心太大太野,想要強佔一份不屬於她的產業。老頭子人老眼昏,而我這人又不喜多言,對於一些偏頗的事我只會採取行動。我這麼說,你該明白了吧?”
金炳秀倒是沒有隱瞞,而對於他口中的強佔和偏頗,韓俊熙也是略有耳聞。素聞金老爺子偏愛小女,而據傳金老爺子屬意百年後要將一間市價估值50億美元的公司歸置金秀娥名下。
若說以金炳秀的財力,還不至於要爲此爭得頭破血流,再說這麼多年兩兄妹對於父親名下產業的控制,雖有競爭,但總體而言一直不相伯仲。但這事氣就氣在金老爺子要分予金秀娥的這家公司,是間發展勢頭強勁的互聯網企業,照此趨勢發展下去,有望升值400%。
而此前其遭遇過重大財務危機時,被分派到此拯救公司的金炳秀日夜苦勞之下,才讓公司起死回生,因而還成就了段業界神話。親歷親爲一手將其打造成目前最具潛力的名企,而父親一個旨意就要讓他將它拱手相讓,以他金炳秀的個性,又如何會同意?
“那麼,爲什麼找上我?”親口聽見一些解釋,韓俊熙也纔有和他談下去的可能。
“很簡單。”金炳秀看向韓俊熙,笑得別有深意,“因爲對手的對手,就是最好的幫手。”
“怎麼合作?”
“讓我們來做你的經紀人,按照事先我說的那樣,我們給你提供3萬美元的支票。我不關係你的輸贏,我只在乎你會在我們公司做交易,若是錢用完了,我會再給你,你大可放手去做。”金炳秀的一擲千金並不是每一個人能做到的,他有他能狂的底氣。
“我不得不承認,這聽起來真的很有吸引力,幾乎看起來就像是不需本的買賣。”在這麼大的利益誘惑下,韓俊熙始終保持着清醒,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是他們從事金融這一行業的人最明白的道理。“我要知道這背後的目的。”
“這本,其實就是你的天賦。這世間有幾個能做到如你這般讓常人難以理解的準度和判斷的。而我找上你,想法很簡單。公司希望擁有一個大客戶,這人要以活躍、大宗交易著稱。你這個瘋狂賭徒,可是人人皆知。”
“所以呢?”金炳秀這話說得不清不楚,韓俊熙步步緊逼。
“坦白說,就是我們有兩三個非常富有的客戶,他們喜歡大規模地買進賣出。每當我們拋出幾萬股股票的時候,我不希望金融界懷疑他們在做空。不過若是別人知道你在我們這裡交易,那麼究竟是誰在做空就不那麼分明瞭。”
金炳秀的這番話讓韓俊熙瞬間明白了,他之所以找上自己,是想利用自己“賭徒”的聲譽掩飾自己的操作。這天下還果真沒有免費的午餐!
“而這又和對付金秀娥母子有什麼關聯呢?”俊熙不解,這背後究竟有何關聯。
“因爲我們要收攏資金對抗金秀娥和蘇晟銘,但我不希望我的那些操作打草驚蛇。而你的出現,正好可以混淆視線,雖然這樣一來金秀娥會知道我與你聯盟,但她早與我不合,我會這般也並不奇怪。”
“縱使她或多或少會猜出些名堂,但她沒辦法很清晰地知曉我具體的資金狀況,這樣對於我積蓄力量反擊的時間判斷也會失了準度,而且你的出現,對我那些大客戶的運作也是百利而無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