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曦涵的心習慣性地暗疼了一下,忍不住手輕放在心臟的位置,暗嘲了下,看來從前果真是承受過一段時日的,這幅身體還保留着曾經的難過,就連如今早已風清雲淡的她微微一提及,往日的那個她都會不經意浮現。
沒想表現出什麼異樣,但她下意識的動作卻沒躲過陌澤的眼,但他什麼也沒說,只是抿了口熱氣騰騰的茶。
“我原以爲,桐玥和我不同,她會一直和向南笙好好地走,竟沒想到,結局也是這般不堪回首。也倒真應了一句,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了。”因爲心疼,只好找自嘲當出路,不然曦涵真不知道要如何解脫,這種看着親密人受傷又無能爲力的無力感。
“都說吃一塹長一智,桐玥經過這一遭,也能更具慧眼一些,這算是這遭事唯一的優點了吧。”不想氣氛太壓抑,曦涵只好想些不太沉痛的話,其實,這麼說,也不過是想安慰自己。
“唉——”但看着窩成一團的桐玥,終究還是避不開一聲長嘆,“如果可以,我倒希望她永遠不必成熟,那樣傻傻的她,真值得最誠澈的愛情,從校服到婚紗,那該有多好。我都想着要當伴娘的,如今,伴娘依舊是我,但參加的婚禮,怕是不能是同一場了。”
“怎麼沒想着她給你當伴娘在先?”
沒料到陌澤也會問這樣傻乎乎的問題,曦涵嗤笑了一下,看着手中玻璃杯溫熱的晶瑩液體,“從前是無望深挨,明白等的愛情猴年馬月,現在是覺悟當下的我,要一份愛情的期限,是遙遙無期。你說我有怎麼會有比桐玥早結婚的想法?”
聽她這麼說,看她這般徑自淡然的模樣,也明白此刻她的身份,還有她那還需要往上攀爬的時間。有時候沒有背景支撐的人,想要維繫一個屬於自己的純真夢想,背後需要的努力,是超乎想象的。特別是,如今她還身處這個,洪流紊亂的娛樂圈。
“背叛,不恨嗎?”方纔桐玥的呢喃陌澤都聽到了,只不過她到如今都沒有表露出半分的怨懟,訴說半句關乎曾經的那個他的丁點不是,陌澤有些好奇。
“曾經會怨,倒是不恨的。也許是我性子裡從不恨人,也自傲過頭得認爲全天下無人值得我的恨。所以即使愛得這般深,我也只是深深的怨。到後來慢慢地想清楚了,感情永遠是兩個人的問題,就算他…,那也是兩個人的問題。”
“既然是一段感情,就關乎兩個人,愛錯了人,是自己的錯,愛了的人變得不再愛了,苦苦哀求低到塵埃,是自己的錯,爲了走了的愛人消沉墮落,是自己的錯。一顆心自此塵封,不再信不再愛,也不過是自己讓對方給予的傷害進一步加深而已,於他而言,你的詛咒,你的歇斯底里,都與他無關,而反觀自己,卻變成了自己最不喜歡的模樣,刻薄尖酸,好生可憐。”
曦涵那一句沒人值得她的恨,讓這個心中也氣傲過甚的天之驕子不由高看了她一眼,他此刻算是真正明白,她柳曦涵,絕不是塵埃之物,她能如此淡然地跨過所有的坎坷與屈辱,都不過是因爲她那份難及的傲骨。
“這些,也是我經歷過一遭才體悟的,曾經以爲的那些耿耿於懷,那些灰色怨懟,總有一天會雨過天晴。而讓它雨過天晴的條件,是你必須獨立,不依附於任何人,這樣纔有說走就走的資本。還必須有自己的愛好和事業,它們會是幫助你走過那段苦澀時光的最佳療傷機……”
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多了,曦涵適時停住,“看來話匣子這東西輕易打不得,我沒完沒了的也不管顧你倦不倦。”
“這樣挺好。”陌澤很喜歡,這樣萬般風雲過,我心亦逍遙的氣度,他很高興,他身邊此刻坐着的這名女子,就是這般人。
曦涵沒想開口問他的過往,不知爲何,總覺得像他這樣耀眼的人,不會沒有所謂過去,想到這心裡就覺有些微微的苦澀,索性也不去想太多。
時間呆得差不多了,陌澤也不方便在此處多留,直到那杯熱茶不能再冷,陌澤才輕放下它。直到他光滑蹭亮的皮鞋踩出這間房,曦涵還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想着方纔談心的人是不是他,剛剛的談心,真的不是她臆想出來的夢嗎。
她還需要等着桐玥完全熟睡,確保她沒有其他不適症狀纔去休息,好在眼下經過方纔回憶的拉扯,自己還沒睡意。無事可做,只好打開客廳電視解解悶。
“傳言,楊陌澤與初戀女友楊卿秋密約廣州,趁工作之閒加溫感情,坊間相傳兩人很有可能重燃舊情,而這對金童玉女可能再度牽手的“雙楊重合”事件在僅僅一個小時之內就登上熱搜榜單頭條。鐵桿粉絲對此支持頗高,究竟……”
一打開電視,就是聽到關於楊陌澤的報道,苦笑下他的名氣之大,以至於到哪都有他。但隨後聽清報道內容後,曦涵卻發現自己的心莫名地有些沉,但又說不上來是什麼感受,只知道絕不是開心的。
當她盯着電視屏幕上那美若天仙氣質出塵的女子時,更顯得一種低到塵埃的挫敗感,是啊,這樣無論哪方面都相當出彩的她,和那樣的他,才該是絕配。他方纔之所以會有興趣聽自己講下去,怕聽的不僅是她的故事,也帶着他自己的回憶在其中吧。
她不知道他倆的回憶具體是何,但曦涵和他的共同之處,怕是都失去過,所以方纔纔有共鳴吧。不然以他清冷的性格,又怎會突然對這些感了興趣。也許他真還在憶着她,這般說來,舊情復燃,也真是有可能的。
來不及管顧自己的一些莫名情緒,生活就是這樣,它總會讓你沒有時間去理會你突然的神經兮兮。請假照顧了桐玥兩天,好說歹說把她勸回學校去了,這才得空繼續上課。可學校風雲不止,漫天的流言蜚語就像永無窮盡之日。
到底,人們還是更願意相信那些晦澀,人們的談資也更喜歡那些幽暗,那些枯燥的一點一滴的努力,與愈傳愈離奇的謊言對比,沒有絲毫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