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住冷珞辰的頭部,避免硬冷的地再磕疼他,順便查看一下他的狀態,好在沒傷了哪,只不過他的臉色看起來着實不佳。
他癱軟在那,單憑自己沒辦法搬動他,正想着去叫劇組人員幫把手,珞辰卻在她起身的那一瞬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觸碰的那一剎,曦涵能感覺到虛弱的他那雙冰冷的手,在用盡全力制止她。
“別……別讓其他人知道……”他浮白的脣艱難地吐着話,子夜般的星眸浸透着濃濃的哀求。
“嗯,我去叫酒店服務人員。”曦涵知道他指的其他人是誰,當下就近找了酒店人員。
“能站起來嗎?”曦涵看他蒼白如紙的臉,很是擔憂。
“嗯。”吃力地點點頭,好在身邊多了助手,兩人架着才把近一米八的他撐起。
利落地叫服務員喊了救護車,在醫務人員到來時毫不猶豫地跟了上去。躺在擔架上的冷珞辰意識模糊間看到曦涵跳上了車,心頭忍不住一緊,再也支撐不住昏迷了過去。
——市醫院,獨立病房
躺在白色牀上的冷珞辰此刻雙眼緊閉,原本燦若琉璃的眼輕輕合着,翹長的睫毛在吹彈可破的皮膚上落下一層陰影,綴上額間散落的幾絲碎髮,更襯得一種蕭落的美感。
他剛恢復一絲血色的薄脣有些幹皺,雙眉在夢中還輕輕皺着,似乎無邊的煩惱正侵襲着這個看似不觸煙火的上帝寵兒。
曦涵就坐在牀邊不遠處的座椅上,靜靜地凝望着窗外的綠樹扶風,時不時地看上此刻躺着的人一眼,眼裡有些波瀾。
方纔自己之所以跟他上車,除了出於他身旁無人這個原因之外,還在於自己在叫人叫救護車時,他抓住自己手臂的手突然緊了一下,欲言又止後終究沉默。
曦涵想着,也許是因爲醫院昂貴的開銷,讓他捉襟見拙,自己是經歷過貧窮打壓的人,自然知道那抹神情會在什麼時候出現。她雖不敢確斷,但既然有可能是爲此,曦涵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拋下他。
只不過後來醫生跟她說他是嚴重營養不良,導致昏迷時,曦涵心裡震撼不小。她又猜到他的困境,但沒想到竟然如此……
想着曾經自己爬過的路,那些爲夢吃過的苦,曦涵看向冷珞辰的眼神裡,更多了一抹心疼。沒有經歷過貧窮,不知道深夜裡那份迷茫在滋滋燃燒的全然無助。夢想對於後背沒有任何支撐的人,甚至還有需要肩負的責任的人而言,想要堅持,何止是忍這一字?
曦涵就這樣靜靜地看着他,好似在看曾經失措的那個自己。突然那雙絕純的眼慢慢地開始輕輕微動,曦涵在那一瞬把所有的情緒都收進心底。
像他們這種人,最不想要的東西,永遠都是同情。
“醒了?”曦涵溫柔地笑着看他,聲音輕柔,“醫生說你沒大事,吃點東西就行。”儘量自然的語氣,只爲一顆奮鬥的自尊心。
“嗯。”睜開眼的第一瞬,陽光下坐着她,珞辰還是有些恍惚,昏迷前的驚訝和感動自然地被拾起,看着笑得一臉明媚的那個姑娘,如水的眼眸點點星光,“謝謝你。”
他用盡他最真誠的謝意,萍水相逢,能在這時候爲他如此,是她的善良,他的榮幸。
“我在這躺多久了?”總擔心自己耽誤了時間,下午他還有一個兼職。
“半個小時吧,怎麼,你還有事?”看出他問話的緣由,曦涵知道以他此刻的狀態,是萬萬不能強撐的。
“嗯,下午有個咖啡廳兼職。”
聽他這麼迴應,曦涵皺了皺眉,踟躕了片刻,“如果可以,就別去了,不想失約的話請個假或者叫同學幫忙代個班。”
曦涵這麼說,但珞辰沒辦法回他,他會去,也不想騙她。
“我說,不要去了。”看他樣子就知道這傢伙有多倔,一定不會聽自己的話。所以曦涵也沒辦法維持溫柔,只得態度強硬。
冷珞辰垂着頭,不知在想什麼,氣氛一時沉默,到空氣快要凍僵的時候,他才慢吐了幾句。
“剛剛,我讓你別叫劇組的其他人員幫忙,是我擔心,他們會以這個爲理由讓我無法參演。”
雖然冷珞辰在長久的冷漠後卻說了這樣一句,曦涵還是認真地聽着,關於他解釋的,方纔醫生跟她講病因的時候,她就有些明白了。
“想要成爲演員,對於普通人家,都是件燒錢的事。”珞辰苦笑了會,好看的脣染着苦澀,“何況,我的家境……可做演員是我畢生的夢想,我自私地不願去放棄,父母親不過是老實本分人,我上了藝校,門面裝點專業進修,就足以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
“爲了減輕負擔,我連打好幾份工,可是這圈子的規則就是這樣,若是還未出名,那些通告小打小鬧的費用根本沒得看。近來家裡生意慘淡,我只能有什麼做什麼。好不容易,碰到這個角色,我當然要把握住。”
珞辰淡淡地說着,可濃濃的愁卻怎麼也揮散不開,“可這世上的角色,即使你適合,你也得送上些禮過過關,我沒什麼積蓄,又得照顧家裡,也只能如此省吃儉用了。”
冷珞辰不知道,向來沉默的他今日爲何會和她傾吐這些不爲人道的心事,也許是心裡壓得太久太痛,也許是因爲,此刻的曦涵還是個沒什麼交集的陌生人,人在陌生人面前,也許有時會少了些防備吧……
聽他這麼說,曦涵心中有些憤憤不平,但此刻的她也終究不過是個小編劇,她沒辦法改變些什麼。
只是心裡嘆着。在一陣沉默中去而復返,在珞辰詫異的眼神中,曦涵主動開了口,“給,這裡是一萬塊。”
珞辰看着曦涵手裡的東西,猛擡起頭,眼的波動似要把她全然吸進去。
“我看你的情況,這錢除去要寄回家打點,外加上進劇組平日需要的化妝服飾費,還要保證你在那段時間不過勞的話,這點錢不算什麼了。但它能保證你拍戲時的狀態。”
“我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