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終於想起來我了。我們早就開學了。現在數學都快學完一個單元了。我跟你說,我們數學老師真不第!”
“不第?”
“哦,省城方言。就是不行的意思。我的數學都比她好。她還教我呢!”
“得了吧你,你再牛逼,人家那好歹也是省城一中。看你還能吹多少天。到時候不第的就是你了。對了,你現在住校?呵呵,辛苦你了。”
“嗯,我現在住校住得特爽,我們宿舍六個人,每天打牌到深夜,玩兒得可刺激。”
“哦,我今天晚上纔去報到。明天正式上課。靠!一中高中自習課沒老師都靜得誇張,我都適應不了。”
“這兒也是!我還以爲就省城一中這樣呢。行了,行了,不和你侃了,老師在講臺上呢,我學習了,晚上發短信聊。拜!”
一中上午上五節課,下午四節,晚自習兩節,還有早自習一節。一天要上十二節課。
說是正式上課,其實也沒多正式。虞老師在班裡做做開學典禮,講講一中的規章制度,一中的地理環境。我覺得這是講給初中在別的學校上的學生的。我們都叫虞老師“虞頭”。別管是“虞頭”、“魚頭”還是“芋頭”,反正知道是他就行了。
“同學們!大家能走到一個班就是種緣分!我知道大家來一中都是很不容易的,別管是考上來的還是拿錢上的。從今天開始,以前的任何事情都不要再說了,那些都過去了。我不允許大家在班裡問別人的中考成績,任何學生在我眼裡都是平等的。成績是次要的,做人是根本的……”
虞頭的講話多少慰藉了我的迷茫,讓我對一中重新燃起希望。
我從過道里走過的時候,一些人很謹慎地掀起一隻眼看我。那是一種戒備的眼神,它堤防着每一個對他(她)構成威脅的競爭者。那眼神真的很淒涼!
我趴在走廊陽臺看天空,碎雲都寫滿了愁悴。那個我曾經記憶裡的屬於我們的一中也在百花絢麗中殂謝。
前排的好學生根本沒有聽虞頭剛剛講的話,在恬不知恥地對比成績。恬不知恥?那是我的理解。沒準兒那些人會覺得我這樣狼狽地進一中才是恬不知恥。
在校園裡,我遇見了扶蓉,她已經換了髮型,不是那個蓋眼的短髮,已經把辮子紮起來了,由於比較短,像是一隻鵪鶉的尾巴翹着。我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對她笑笑。她歪着頭,半張着嘴很驚訝地看着我:“你……你……你還在一中?”
垣斐然難得奸詐地看着我:“嘿嘿,雲作,那是誰呀?和你什麼關係?”
我一時間還沒回過來神,結疤着說:“哦,那,那是,我,我的一朋友。以前認,認識的。”
經過暑假裡我和扶蓉的相處,我更加堅信了我喜歡她的想法。我想這幾天我就向她表白,讓她做我女朋友。
在暑假裡,我就對自己說,上了高中,要振作起來,好好學習。於是我每節課都努力去聽。
下了第三節課,我在走廊裡和垣斐然隗傑侃天。一個頭發披肩的漂亮女孩走過來,衝我們幾個說:“你們幾個去那邊樓上搬個辦公桌吧。”
那女孩細聲細氣的,穿個牛仔裙,一個白色T恤。
我們要搬的是個紅木桌子。很重。我們五個人勉強地擡着它往教學樓走。女孩在我旁邊想幫着搬,可是根本就不起作用。我對她說,你帶路就行了,反正也搬不動。他們幾個笑笑,我也笑。女孩笑着拿粉拳錘我,撂了倆字:討厭。
“搬到四樓語文組吧。慢着點。不行就歇歇。”她說。
“姐姐沒事,這不算什麼。”這一個月把我憋壞了,我覺得逗逗女孩挺放鬆的。
我們把桌子搬到語文組後,已是滿頭大汗了。女孩指揮着我們把桌子歸羅整齊。
“累壞了吧,來,都喝點水。”她倒是很自覺,拿着一沓一次性杯子給我們接水。我一看反正語文組人也不多,我說話也沒有太拘謹:“姐姐,您也太自覺了。借花獻佛吧?呵呵。”
有意思的是旁邊的一個語文老師在笑。
垣斐然說了句話,我僵那了。他對女孩說:“老師,我們不喝了。”
我張着嘴看着那女孩。她特挑釁地問我:“你也是四班的?昨天我怎麼沒見你?今天你對我大不敬,看我以後收拾你!敢把我當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