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
百里飛蟲穿過那破爛掉一半的屋門,飛進了屋子裡。
張寧三人緊跟而入,同時警惕地觀察着四周。
萬一這地方真的有魔修存在,他們必須小心。
屋子裡十分陰暗,牆邊擺放着一些古舊的木頭傢俱,有一個發黃的櫥櫃,一張缺了半條腿用石頭墊起來的桌子,還有一個竈臺,一口烏漆墨黑的鐵鍋。
再向裡,是一張低矮木牀。
牀上躺着兩個人,身上蓋着薄薄的毛氈子。
牀下整整齊齊擺放着兩雙鞋,一雙大,一雙小,都是布鞋,且因爲穿的時間長,底子都快磨破了,上面打了一個又一個的補丁。
張寧三人的目光,迅速在屋子裡掃了一圈,而後面面相覷,都有些詫異。
這家人家徒四壁,什麼也沒有,十分窮苦,根本沒有藏人的地方。
陳清風在哪?
三雙眼睛找了半天,也沒找到陳清風的蹤影。
只有牀上的孤兒寡母。
這戶人家有兩個人,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因爲窮苦,從不梳妝保養,顯得面容蒼老,和五十多歲的女人差不多。
婦人懷中,摟着一個七八歲的男孩。
男孩瘦骨嶙峋,渾身只剩皮包骨頭,面色蠟黃。
更恐怖的是,男孩臉上長滿了膿瘡,看起來就像爛掉的茄子。
孤兒寡母正在睡覺,被張寧三人的動靜驚醒,嚇得不敢說話,還以爲是強盜來了。
良久,那婦人壯着膽子道:“各……各位大爺,我家窮得連飯都吃不飽,一文錢也沒有,你們……你們快走吧!”
“我們不是強盜,也不是小偷。”張寧道。
婦人依然警惕。
自己家裡忽然闖入三個陌生人,孤兒寡母的當然害怕。
陳九摸到屋子裡的油燈,用法術將其點燃。
昏暗的房間,終於亮了起來。
這時,三人看到,那隻百里飛蟲竟然落在了那婦人的身上,一動不動。
“怎麼回事?”
“周大人,你的百里飛蟲似乎出錯了。”
這隻百里飛蟲找了半天,找到這戶窮得不能再窮的普通人家來,哪裡有陳清風的蹤影?
你說這個婦人是陳清風,那傻子也不會信啊!
“相公!我相公呢!”
鄭蓮兒本來就着急,此時更加迷茫,她撲到牀邊,觀察着婦人和孩子,嚇得孤兒寡母蜷縮在一起,瑟瑟發抖。
“你們不用怕,”張寧上前道,安撫二人,“我們的朋友失蹤了,可能在這裡出現過,我們只是在找他而已。”
那婦人抱緊自己的孩子,冷靜了一些,道:“我……我不認識你們的朋友呀,家裡只有我們孤兒寡母,沒別人。”
這院子裡,的確沒有其他人。
張寧三人四處搜查了一下,沒找到任何的蹤跡。
這就是一戶普通人家,一對可憐的孤兒寡母。
說他們抓了陳清風,打死也沒人信。
陳九暗暗開啓天眼,想看看這二人是不是妖魔鬼怪化形,來欺騙他們的。
結果也是一樣。
母女倆都是凡人,沒有絲毫法力,更非妖魔。
這是怎麼回事?
三人都想不通。
最後只能得出一個結論:百里飛蟲出錯了!
“周大人,看來這隻飛蟲也不總是靠譜啊!”陳九無奈道。
張寧皺着眉頭,一言不發。
他不信。
系統給他的道具怎麼會出錯呢!
絕不會出錯!
一定是哪裡不對勁!
張寧硬着頭皮又在屋子裡仔細查看了一遍,那破舊的櫥櫃,疙疙瘩瘩的地面,甚至連屋頂房樑也沒放過。
結果,依然沒有任何異樣。
看着這三個陌生人在自家翻箱倒櫃,婦人十分害怕,哆嗦道:“我家……我家真的沒別人!”
鄭蓮兒不肯放棄,問道;“這位姐姐,那你家裡最近有沒有來過一個年輕男子?”
婦人搖頭,“我家已經半年沒來過人了。”
她們孤兒寡母,又窮又苦,就算有親朋,估計也不和她們來往。
這世道,誰也不願沾上麻煩,拖自己的後腿。
鄭蓮兒又問了好幾次,婦人不停搖頭。
看樣子,她並沒有撒謊。
張寧走到牀邊,將百里飛蟲拿在手中,心裡越來越疑惑。
難道系統給的道具,真的會出錯?
他開始質疑了。
鄭蓮兒則有些絕望,倚靠在牆壁上,悲痛地啜泣,眼睛掉不出一滴眼淚。
“相公,你到底在哪啊!”
“相公,你要是出了事,我留在陽間還有什麼意思!”
“倒不如一把火燒了自己,去陰間陪你啊!”
鄭蓮兒的情緒有些崩潰。
陳九和張寧對視一眼,都不知該如何安慰。
他們已經盡了力,什麼法子都用過,可惜給了鄭蓮兒希望,又變成絕望。
牀上,那婦人看着鄭蓮兒,面露同情。
她的相公也是早早死了,看到鄭蓮兒這副模樣,生出同命相連之感。
“妹妹,你……你相公是什麼人啊?”
鄭蓮兒緩緩站起身,道:“他是個書生,來江州城是考鄉試的,結果……”
鄭蓮兒也不知該如何解釋,只得嘆了口氣。
她很後悔,如果不是爲了給她找一具肉身,陳清風也不會孤身進入鬼市,生死不明。
現在倒好,後悔也沒用了。
婦人似乎忽然想起什麼,張了張嘴巴,欲言又止。
猶豫後,她又閉上口,不再言語,神色十分古怪。
張寧注意到這一幕,甚覺得奇怪,“大姐,有什麼話你就說出來吧。”
婦人撓了撓耳朵,“沒什麼,我剛纔想到一件事,可能與妹妹的相公有關係,但……但太離譜了!”
張寧三人同時精神一振,“說!”
“快說!”
婦人轉頭看向牆邊的鄭蓮兒,問道:“妹妹,你相公是不是姓陳?”
鄭蓮兒登時瞪大了眼睛,被人皮裹着的兩顆眼珠子差點掉出來,“是……是,我相公的確姓陳!”
“叫……陳清風?”婦人亦十分詫異,驚道。
鄭蓮兒猛地一跺腳,撲到牀邊,喜道:“陳清風!我相公是叫陳清風啊,姐姐你見過他!”
婦人抓耳撓腮,神色爲難,稀裡糊塗道:“我……我也不知算不算見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