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說的話很是古怪。
見就是見過,沒見過就是沒見過。
這還有什麼疑問?
“姐姐,你真見過我相公嗎?”鄭蓮兒急切問道。
婦人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你相公二十多歲,是陳家村人,在涼縣入贅娶了你,對不對?”
“對!”鄭蓮兒激動地聲音顫抖,“你果然見過我相公,他……他在哪?”
“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婦人不停撓頭,臉上滿是驚詫和疑惑,“怪了怪了!”
鄭蓮兒也急得抓耳撓腮起來,“姐姐,你是在哪見到的我相公,能告訴我嗎?”
婦人滿臉爲難之色,“妹妹,說出來你可能不會信,這件事太荒唐了,我……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說!”
張寧和陳九都有點急了,“直說就是。”
“有什麼說什麼。”
“我們信你!”
婦人長長呼出一口氣,冷靜片刻,道:“我是在……夢裡……見到他的!”
張寧三人全部愣住,相顧愕然。
屋子裡鴉雀無聲。
整個時空都好像瞬間凝固了。
他們現在有同一個想法:這婦人在耍他們!
婦人委屈巴巴地縮在牀上,抱着自己的孩子,“我說了,你們不會信的。”
“就在剛纔睡覺的時候,我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帶着虎子去看病,給他治臉上的膿瘡,可我沒有錢,醫館的人就打我們娘倆,這時,有一個路過的書生救了我們。”
“他……他說自己叫陳清風,來江州考鄉試,有一個貌美如花的娘子叫鄭蓮兒……”
婦人說的信息絲毫不差,除非她認識陳清風,否則不可能憑空捏造得如此詳實。
不對勁!
太不對勁了!
陳九皺眉問道:“在做夢之前,現實中你是不是見過陳清風?”
婦人搖頭,“我沒騙你們,真的從沒見過他,我們孤兒寡母很少離開院子,連街坊四鄰都少見。”
見狀,張寧換了個口吻,兇狠道:“我是官府之人,任職巡城監察,你若是敢胡說八道,就抓你下大獄!”
自古民必怕官。
那婦人一聽,嚇得瑟瑟發抖,“不敢!官老爺,民婦不敢騙人啊!”
看樣子,這女婦的確沒有撒謊。
加上百里飛蟲落在這女婦身上,已經作出了明顯的指引。
事實是,陳清風曾出現在女婦的夢裡!
這也太玄奇了!
婦人從沒見過陳清風,卻夢到了陳清風,究竟怎麼回事?
鄭蓮兒繼續問道:“姐姐,那在你的夢裡,後來發生了什麼?”
婦人緩了口氣,回道:“後來,陳清風給了我一些錢,說讓我帶虎子去看病,我跪下磕頭謝他,再後來……後來你們進屋,我就被驚醒了。”
幾人更加詫異。
這事聽起來太難以置信。
陳清風居然出現在一個素不相識的人的夢裡。
“恐怕不是她夢到陳清風,而是陳清風進入了她的夢境!”陳九思索片刻,得出一個結論,說了出來。
張寧點頭表示同意,“前輩說得對。”
“可我相公他只是個凡人,怎麼……怎麼能進入別人的夢境呢?”鄭蓮兒一頭霧水,越來越糊塗了。
陳九掃了一眼四周,道:“東方先生擅長竊夢和御夢之術,陳清風現在的狀況很可能與東方先生有關。”
雖然不知具體發生了什麼,但陳清風在鬼市中肯定遭遇了奇怪的異變,機緣巧合下進入了夢境世界,所以纔出現在婦人的夢裡。
這種說法聽起來不可思議,但的的確確發生了。
陳清風之所以失蹤,是因爲被囚禁於夢境!
“前輩,那……那該怎麼救我相公出來啊?”鄭蓮兒急得聲音發抖。
若是陳清風被關在任何地方,哪怕是鬼市,他們都有機會救人。
但是,一個大活人被囚禁到了夢裡,這怎麼救?
張寧也在等着陳九的答案,反正他是毫無辦法的,這件事已經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
如果能再換取一個輔助道具的話,以系統的神通廣大,或許不難救出陳清風。
可惜換取輔助道具的機會只有一次。
陳九顯然已經有了主意,不假思索道:“其實很簡單,入夢!”
“入夢?”
陳九解釋道:“我曾在枯木大師那學過入夢之術,這下正好派上用場。”
說着,陳九走向牀邊,溫和地看着那婦人,道:“大姐,要麻煩你幫下忙。”
婦人聽着三人的對話,自然完全聽不懂。
但有一件事很明白,那就是夢裡的書生有危險,這羣人想救他。
婦人道:“那書生是個大好人,在夢裡還救過我,你們要我幫什麼忙,我照做就是。”
“多謝大姐!”
“謝謝!”
陳九鬆了口氣,“不難,你只要繼續睡覺就行。”
婦人愣住,“睡覺?”
“對!你開始做夢,我才能進入你的夢境救人。”陳九簡單地解釋了一下。
婦人依然聽不懂,迷茫地點點頭,“行,我睡。”
說着,婦人摟着自己的孩子,躺在牀上。
張寧三人吹滅了油燈,靜靜退出屋子,在院中等待。
同時,商量着他們下一步的行動。
入夢救人,陳九也並沒有多少把握,畢竟是第一次嘗試。
他以前救過不少人,但都是在現實世界,用無極劍陣斬妖除魔便可。
在夢裡,那就大不相同了。
陳九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希望老天保佑,能順利救出陳清風。
若是失敗的話,最終還是要去找東方先生。
那就更麻煩了。
……
半個時辰後。
三人靜悄悄進屋。
牀上,婦人和虎子都已經入睡,母子倆抱在一起,縮在被氈下一動不動。
“前輩,拜託你了!”鄭蓮兒輕聲懇求道,“一定要救我相公出來!”
陳九點了下頭,沒有多說,三步並作兩步走到牀邊。
他沒有十足的把握,所以不敢妄下定言,唯有盡力而爲。
忽而,陳九雙手合併,在胸前連續變幻手勢,十指之上金光乍現。
金光越來越盛,從十指蔓延到全身。
片刻,金光忽然飛起,脫離了陳九的肉身,像是一團熊熊燃燒的金色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