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結果?呵呵……
我抿抿脣,努力剋制住內心的失望,可漫天的難受,還是壓不住的滿溢。
突然,秦文浩發了個視頻邀請過來,猶豫片刻,我點下接受。
“老大,有什麼事不能當面談?你知不知道我單手打字很難受啊!”秦文浩出現在手機屏上,昏暗的光線讓他的臉看上去有些模糊。
“剛纔去哪兒了?怎麼沒回我?”我脫口而出,憤懣的語氣呼之欲出。
我在想,如果他此時有片刻的遲疑,那麼我會毫不猶豫結束對話,結束對他所有的幻想。
鏡頭突然下移,短暫的晃動之後,畫面逐漸清晰。
緊繃的凸起,被罩在藍色的棉質物裡,仔細看那棉質物的外面,還有層拉鍊包裹……
我去!
“秦文浩!合着你跟我耍流氓啊!”我生怕母上聽見,拼死把聲音壓下來,咬得牙咔咔響。
話音剛落,鏡頭又拉了上去,映入眼簾的,是秦文浩詭異的笑。
“你不是讓我解釋剛纔幹嘛去了嗎?喏,物證都上來了……”
“物證?你想告訴我剛纔跑去打非機了?”
秦文浩嘖了一聲:“許嵐,你能不能正經點兒!”
我:“……”
“剛纔我就解了個小便!折騰半天拉鍊拉不上!”秦文浩一臉委屈,“這不着急回你話嘛,乾脆就不管了!”
什麼叫雨過天晴,我想我現在就是這樣的心情。
想想剛纔情緒的躁動,突然覺得自己挺蠢的。
“關於林茜,你聽好……”秦文浩漸漸收攏笑,語速放得極慢,“我和她半年前就已經分手,是我提的,既然對她沒有感情,分開對彼此都好!林茜的確有些不甘心,爲了斷開和她的聯繫,我換了手機號,可我也沒想到,她會追到成都,還找到你這兒來!”
秦文浩很平靜,幾次提到林茜的名字,他都沒有任何表情變化,不像從前,大學的時候提到林茜,他滿臉的甜,林茜離開的時候,他滿眼的悲。
也許,這就說明,他真的放下了?
我依然不確定。
“那她怎麼會找上我?”雖然這話有些多餘,可我還是想親自從他嘴裡聽到答案。
“她問我爲什麼,我告訴他,因爲我愛上了你!”秦文浩沒有猶豫,一字一頓說得十分具體。
心怦然一動。
儘管早就預想到他的答案,但心裡仍涌過一股莫名的歡喜。
“你知道,我從來都不會騙她!”這時,秦文浩又補上一句。
靠……
心情就像過山車似的起起伏伏,恍惚間,我有種回到四年前的錯覺,那會兒也像現在這樣,先給我一顆糖,再給我一巴掌。
“秦文浩,你……”我感覺氣緊。
“嗯,還有什麼需要問的?”他倒是不以爲意,一臉大義凜然。
“我問你,你爲什麼要在同學面前詆譭我?說好我們倆結婚的事情保密的……”
“許嵐,那真是個誤會!”還沒等我說完,秦文浩便着急地打斷我的話,而後又頓了頓,自顧自地搖搖頭,“不對,不能說是誤會,嚴格的說,這是我的錯……”
這句問完全開啓了秦文浩的話匣,他就跟說單口相聲似的,一口氣說了很多話。
那會兒我回成都已經兩年時間,他和林茜雖然複合,彼此間卻生疏了很多。
秦文浩說,對林茜突然離開又回來,他其實沒有絲毫怨氣,可不曉得怎麼的,滿腦子都是我的影子。
剛巧大學同班來深圳出差,秦文浩做東,和林茜陪着吃了頓飯。
也許是心裡太過苦惱,席間秦文浩喝醉了,無意間把林茜錯喊成我的名字。
再之後,他就斷片兒了。
本來以爲請客的事情就這麼過去了,直到很久之後,他才知道,在他喝醉酒的第二天,羣裡全是詆譭我的消息,再一看微信,這個微信羣被設置成消息免打擾。
也就是說,在我被大學同學快罵出翔的時候,他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許嵐,斷片兒之後說過什麼話,我都不記得了,也許真的說了不該說的話,引起別人的誤會,我向你鄭重道歉!”說着,秦文浩似乎把手機擱置在某個地方,然後退得老遠。
“對不起!”
他居然,對着手機深深地鞠了一躬。
……
心情真是難以述說的微妙。
壓埋在心底的陰雲終於散開,我很高興,這麼些年,到底還是沒有看錯這個男人。
我確信他沒有絲毫隱瞞,但絕對有包庇林茜的嫌疑。
雖然秦文浩斷片兒之後的確容易亂說話,可微信卻從來不會設置免打擾模式,按他的話來說,通訊錄裡的每一個號都是資源,而微信羣更是天賜的財富,能把很多根本不認識的人牽上線,他每天回家必做的功課,就是把微信打來,一一把消息看完,從中篩選有用的信息。
能動他手機的,只有林茜。
再順着往下想,林茜動秦文浩手機的目的,就是不想讓他看到羣裡對我的討論,她之所以會心虛,原因只有一個:發動同學詆譭我,這是她的一手策劃,只不過讓秦文浩來背了這個鍋而已。
連我都能猜到,秦文浩不可能一無所知,他很客觀地陳述了事情經過,卻沒有過多地糾結於罪魁禍首。
任何時候,秦文浩都不會說林茜一個字壞話。
這一點,我很清楚。
不過,對於我來說,這已經不重要……
“秦文浩,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我壓制住怦怦的心跳,努力控制自己的聲線。
“你說!”秦文浩一臉認真。
“你爲什麼會喜歡我?”
當把這句話甩出口時,胸間彷彿卸下一塊大石。
在他第一次向我表示好感時,我的內心其實是惶恐的,正如之前母上擔心的一樣。
他長得帥,能力又強,剛畢業兩年,就能在深圳貸款買房,雖然不清楚他現在混得咋樣,但據徐成陽在同學羣裡探得的情報,絕對是這一屆中標杆式的存在。
而我,大學畢業八年,一直碌碌無爲,幹着根本不需要學歷支撐的活兒,在平庸的生活中放飛自我,一米五七的個頭,體重一百三十七斤,活成了一個球。
我想不明白他爲什麼會看上我,更想不通,爲什麼他會隔這麼長時間纔來找我。
我怕,怕他說出來的理由太過牽強,也怕他說出的原因無關愛情,那樣的話,對於我,則又會是另一種煎熬。
“爲什麼啊……”秦文浩皺起眉,用他健全的那隻手扣了扣下巴。
是啊,爲什麼呢?我雙眼死死地盯着他的嘴巴,緊張得捏起拳頭。
“遭了……我也不知道,怎麼辦?”良久,他突然搖了搖頭,一本正經地說道。
哈?我有些懵。
“也許,就因爲你是許嵐,不是其他人吧!”秦文浩笑了笑,“我喜歡一個叫許嵐的女孩,而我認識的人裡,就只有一個叫許嵐!”
靠,這說了跟沒說一樣啊!
我撇撇嘴,表示不滿:“秦文浩,說真話!”
“這就是真話!”秦文浩煞有其事地點點頭,“我知道那個叫許嵐的傻妞爲我付出了很多很多,怪我眼睛瞎,以前沒看見,不過從現在開始,我也會爲她付出很多很多……”
“你是因爲我的付出才喜歡我?”我皺起眉,“那不叫喜歡,叫感動!”
“哎,我說,你這丫頭怎麼就鑽起牛角尖兒來了?”一聽這話,秦文浩有些急了,“我這不順着你的話說點兒好的嗎?其實沒別的,我就是喜歡你,愛你,想跟你在一起,沒有原因!”
他突然的爆發讓我有些措手不及,那一句“喜歡你,愛你”鏗鏘有力,字字敲擊我的心臟,我咬住脣,其實心底已不甚歡喜。
“你真不嫌我醜?”
“醜?不覺得啊!”秦文浩搖搖頭,“其實你剛進校那會兒,真覺得你不好看,但時間長了,也就看習慣了……對了,劉明也挺醜的,你不也沒嫌他嗎?”
我去,這根本就兩碼事好不好?
正想懟回去,可仔細一看,他說得也並不是沒有道理。
我得承認,第一次見劉明的時候,作爲資深顏控,我的確覺得他不好看,就因爲母上滿意,才勉強交往下去,一來二往看久了,也就忽略了他的外貌……
雖然秦文浩的話挺扎心的,不過也是事實,這回答,我基本滿意。
“不嫌我胖?”繼續問。
秦文浩聳聳肩:“醜都不嫌,還會嫌胖?”
我:“……”
好有道理的樣子,我竟然無法反駁。
“那你爲什麼現在纔來找我?”
“因爲……我二哥的病!”頓了頓,秦文浩的語氣突然放輕。
心跳瞬間漏半拍,我有些自責,問了不該問的。
秦文浩和家裡人關係一直都很好,他之所以要堅持辦婚禮,除了應付同事之外,最重要的,是不想讓家人擔心。
秦文浩出生在一個很偏僻的農村,那裡買豬肉都盡往肥裡挑,全村唯一一部電話安在村長開的小賣部裡。
那時候他跟我說他上小學全交總共才八個人,我還不信,跟他一塊兒回去辦喜宴,我才曉得,祖國的大好山河竟然還有如此貧瘠的地方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