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晶晶白我一眼,“你聽到這個消息,一定高興慘了吧?”
“不是,”我越聽越急,“晶晶你先別急着說風涼話,我這次來本是跟你分享梵薇收購蕙蘭失敗這個新聞的,但現在怎麼又扯到我當哪門子總監的事了?我是真的一無所知!”
“哼,”她再次冷笑,也不理我,過了會兒才說,“我給你發了一份文件,自己回去看吧,許總!”
我沒轍,只得先回到自己辦公室,看了莊晶晶給我發的一份,通過董事會決議的組織架構文件,這才發現,原來蕙蘭新的架構都已經出來了,我瞟了一眼,最高級別的董事會成員,居然從原來的12個人變成了5個人,這五個人中包括高子諭、紀均澤、周聞笛,另外還有連個我沒聽過的名字。是的,連周聞笛都加進來了……
再看職位上面,高子諭毫無疑問還是ceo,紀均澤居然從原來的產品研發製造中心和採購中心的總經理變成了“副總經理”,而周聞笛是整個集團的總經理,相當於職位比紀均澤還高,僅次於高子諭……當然下面各個部門的總監經理之類的,都跟原來一樣沒有太大變化。變化比較大的是所在的採購中心。它由原來紀均澤下屬的一個部門,獨立出來,變成由高子諭直接管轄,然後新設個總監,統管整個採購中心,而這個總監居然就是我……天啊!
這都誰做弄出來的啊,也不徵詢我的意見,就作出這種犯衆怒的決定?
一看下面的手寫簽名,高子諭。意思這些都是高子諭乾的?他是不是腦子進水了啊?
等不及了,我現在必須要去找紀均澤——這幾年我已經養成了一種習慣,凡是工作上解決不了的問題,或者疑惑不解的地方,第一反應就是找均澤。
來到均澤的實驗室,再次看到他時候,我恍惚覺得自己已經好久沒有跟他見面了,他還是在忙着聞各種各樣的香精香料,精心調配新品,似乎對蕙蘭的新變化毫不關心。
我把打印出來的新架構文件放到他面前,“均澤,這件事,你知道嗎?”
他只是擡眼瞟了一下,淡然回答,“知道。”
我一連串的發問,“那,爲什麼我變成了見鬼的採購中心總監,你卻變成了副總經理。。。?哦,還有,梵薇前期說要全面收購蕙蘭,鬧得沸沸揚揚,怎麼突然就宣佈失敗了?還有董事會那批人,都去哪了?我只看到新聞上報道,但卻一點都不知情啊?你都跟我解釋一下,”
紀均澤暫時停下手裡的工作,他擡起頭來面對着我,神色頗顯疲憊,眼窩有些深,像是熬了好久的夜,也讓我些微的心疼。
但他永遠都是這麼鎮定自若,也永遠這麼有耐心。輕嘆了一聲,他對我道出原委,“梵薇之所以收購失敗,是因爲高子諭自己出了更高的價錢,提前收購了蕙蘭其他幾個大股東的股份,實現了對蕙蘭的絕對控股。所以說,現在蕙蘭集團是高子諭一股獨大,他一個人佔了超過50%的股權,變成蕙蘭的實際控制人。”
“這樣,”我驚得睜大眼睛,完全不敢相信,“從理論上講,他要控股,起碼得好幾十個億的資本才行,他短時間內,哪裡籌來的這筆鉅款啊?”
是啊,誰敢相信,前段時間高子諭還在跟各位董事會成員斡旋,勸他們協助自己,連紀均澤都“求”了,結果沒有一個人支持他……而短短的幾個星期裡,他已經實現華麗的逆轉,不但救回了蕙蘭公司,還讓自己成爲了蕙蘭的控股股東?!
也就是說,假如以前蕙蘭還是關蕙做主,他只是個掛名的總裁;而經過這一次,關蕙出事被捕,他再獨自出資,反而把蕙蘭公司的所有權,變成了他高子諭自己的了……?
簡直細思恐極。
“他在哪裡弄的幾十個億,只有他自己清楚,我也沒興趣瞭解。”紀均澤眼裡飄過一絲蕭條,沉聲道,“只是,以後這裡都將跟我沒什麼關係了。”
“幾個意思?這裡,和你沒關係了?”
“我打算離開蕙蘭。”紀均澤說。
“均澤別這樣,你太沖動了……”我心裡挺着急的,“你留在這裡有什麼不好,別隨便提離職的話,畢竟在國內,也就蕙蘭是行業最好最專業的香水製造公司。”
“呵,”他冷笑,“蕙蘭的‘專業’,不也是我一手建立起來的,只不過現在,讓別人坐收其成,還必須任他擺佈。也罷,我還有自己的打算,總之首要的就是離開這裡。”
紀均澤說的傷感,我聽得也心疼,正想着如何安慰她,阻止他的時候,忽然門口有人敲門,我轉頭一看,來人竟然是高子諭和周聞笛。我沒看錯,連他的朋友周聞笛都已經到位了。看來,高子諭這次是徹底清除那些跟他作對的異己,把蕙蘭的高層都換成他的人……
那麼,他爲什麼又偏要把紀均澤的名字下來?他現在來幹什麼?
高子諭見到我也在均澤的辦公室,他面色一沉,卻也不打算理我,而是直接走到紀均澤身邊,一本正經的問,“有個事,我要跟你詳談,現在有沒有空?”
“不必了。”紀均澤回到他實驗室的皮椅上,刻意避開高子諭的咄咄逼人的氣場,他若無其事的說,“我們之間沒什麼值得談的,你也不用再浪費時間,我明天就正式離職!”
高子諭似乎早有所料,他並不感到意外,這次也該是有備而來吧。只見他更進一步走向紀均澤,眸色清冷,但又挺有耐心的樣子,“均澤,我這次是親自來留你。”
聽了這話,紀均澤猛地擡頭,明顯跟震驚,連我也驚呆了。想來,紀均澤曾經在董事會上背棄過他,他今天這句話,實在是大度得很不正常,也讓人不得不揣測他真實的動機。
但均澤卻傲然冷笑,並不給高子諭的面子,“有勞高總了,但不好意思,我們倆價值觀有衝突,不太適合在一起共事。道不同不相爲謀,你另請高明吧。”
“是嗎?”高子諭輕飄飄的問,“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爲,你在我面前認輸了,打算‘逃跑’了?”
紀均澤不以爲意的搖搖頭,那身傲氣並不遜色於高子諭,“我都說了,我和你根本不是一個道上的,也沒有可比的地方,談不上輸贏。”
高子諭被他噎了一下,也並不氣餒,只是抱着雙手冷笑一聲,繼續道,“我理解你的意思。但是,咱們能不能說點成熟男人該說的話?”
其實細想之下,高子諭要把均澤留在蕙蘭,無非也就是看到了均澤作爲資深的調香師在業內的影響力。蕙蘭要盈利要賺錢,最根本的還是產品這一塊的持續創新發力,如果均澤都走了,那相當於蕙蘭的根都沒了,到時候競爭力下滑,不用被收購,也離倒閉不遠了。
而紀均澤估計也是深刻洞悉到了高子諭的目的,纔有底氣跟他對峙吧。
整個氣氛沉默了一會兒,均澤才又開口道,他盯着高子諭,“我只是好奇,以高總的能力,完全可以把世界上最頂級的調香師爲你所用,又何必來留我?要知道,我紀均澤對你而言,不會是一個好的下屬。”
這回換高子諭沉默了。不過他的沉默,明顯不是來自於紀均澤的疑問,而是內心深處,他有所保留和顧忌的一些東西……他點了一根菸狠狠的抽了一口,在煙霧繚繞中沉思着,猶豫着,醞釀着……然後說,“你說得對,我可以把‘世界上最頂級的調香師’爲己所用,只不過——”
高子諭吐了個眼圈,沉聲說了一句讓我們都極爲震動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