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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家,請問還有上房嗎?”一個年長的客人來到櫃前詢問。

謝庭遠見有客人來是開心十分:“有有有,客人要幾間?”那客人環視四周,發現店中冷清得很,除去一個在吃飯的年輕人是再沒有一個客人,於是心中竇生疑惑,便是問道:“這店中爲何這般冷清?若是老夫沒有記錯,花佛客棧可是花城中數一數二的客棧,就算是年節時也不該如此冷清。”謝庭遠賠笑道:“近來帝都下令各城嚴戒,雖是未說因爲何事,但出入城都需文牒,如此架勢還有幾個敢出門的,店中的生意自然是一落千丈。”

老者有幾分相信,但看其樣子又是沒有全信,這時又有一公子打扮之人帶着個書童進來,見得老者,那公子便是問道:“翳老,一切可安排停當?”這公子正是蕭公子,而那老者,便是入城後先他一步來勘察的翳老。

“公子,我看着客棧有些奇怪,要不我們換個地方?”翳老壓低聲音對蕭公子說道。

“哪裡奇怪?我見這客棧之外不百步便是花佛湖,風景甚好,在此落腳是正好。”蕭公子答道。

““這客棧中昨日才死過人。”那正在吃飯的年輕人突然開口說道,“你們若是不怕大可以在這裡住下來。”

翳老看向那年輕人,突然覺得這年輕人很面熟,彷彿是多年以前見過,可是卻怎也想不起是何時何地見過,也想不起這年輕人到底是誰。

“死人了又是如何,這店我們倒是住定了!”蕭公子道,說罷轉身對謝庭遠道,“要兩間上房,一定要臨湖的。”“好好好。”謝庭遠一口應下來,然後開始劃賬,翳老上前付了幾日的房錢,謝庭遠收了錢,將鑰匙取出,給那朱寶恆讓他帶三人去向他們的房間。蕭公子與書童隨着朱寶恆上去,而翳老則是沒有動,他走向那正吃飯的年輕人問道:“這位先生很面善,是否曾經與老夫見過?”年輕人已是吃完,笑着低聲對翳老道:“你家小姐涉世太淺,應當好好照看。”

翳老一驚,但卻是笑着說道:“你是說我家蕭公子?公子確是有些女像。”

年輕人微微一笑:“蕭公子嗎?據我所知,葉城城主蕭泉明可是隻有兩個女兒,即使是之後又添男丁年紀也應該沒有這麼大。”

翳老問言震驚:“你到底是誰?”

“葉神十一。”年輕人淡淡地說。

翳老則是着實吃了一驚:“你便是葉神十一!”

“正是,蕭城主最近可好?”葉神十一問道。

翳老是咬牙切齒地回答道:“拜您葉神大人所賜,老爺還沒有死!”

葉神十一知道是翳老也是誤解了十年前的那件事,他並不解釋,只是搖搖頭道:“你們這是何必,難道仇恨一定要跨越時間,十年百年甚至千年嗎?”

翳老冷笑一聲:“十年前的事情雖然老夫沒有親身經歷,但是這些年聽的那些倖存者的回憶是令我知道了你葉神十一是個什麼樣的人物,如你這般人,人神共誅!”

葉神十一無奈地笑了,隨即他突然目光一凜,看向翳老:“既然你知道我是這般人,你怎麼不怕我現在就殺了你。”

翳老心頭猛地一寒,從心底一直寒到身上每一處皮膚,頓時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能愣在那裡。

葉神十一目光放緩,問道:“你隨蕭城主多年,你可曾聽他說過一句我的不是?”

翳老仔細回想,蕭泉明這麼些年雖然都是身體虛弱,常常是抱病在牀,但確實沒有聽他說過一句葉神十一的壞話,只是那些來探訪的賓客一直在提葉神十一多少窮兇極惡,蕭泉明則多是聽着,既不贊同,也不反駁,只是安靜地聽着,而這些賓客走後他總要長嘆一聲,不知是爲何,翳老多次問起這件事,蕭泉明都是閉口不提,只對他搖頭。而翳老將從那些訪客的口中說道的事情拼湊起來,漸漸地是有些明白了十年前的事情,更是明白了蕭泉明現在這樣子完全是葉神十一所害,於是對葉神十一憤恨十分。十多年前翳老曾見過葉神十一一面,但是隻是遠遠的看見,所以只有個大概的印象,而他剛進這店時看着年輕人,雖然覺得面熟,卻也沒有想到他便是葉神十一,在他想象中,十多年的時間過去,葉神十一至少也該已經三十餘歲,定然沒有這麼年輕的外貌。可是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外。

“你去吧,”葉神十一對翳老道,“照顧好你家小姐,花城不日之後必有大災,如果可以,還是早些回葉城吧。” 翳老聽罷是一言不發,心事重重地上樓去。葉神十一看他的背影又是不自覺地搖搖頭,嘆口氣。

謝庭遠湊上前問道:“葉神先生,這人是誰?”葉神十一笑笑答道:“是一個老朋友的屬下。”謝庭遠還想再問,卻是見又幾人進來要求住店,於是沒有再問。而葉神十一是一眼看出這些人便是翳老帶來的護衛,不過這些人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本事,當事故真起時,他們就是自保不暇,根本沒法保護他人。

葉神十一突然想去花佛湖邊走走,於是向在收拾桌子的杜乃答聲招呼便是獨自離去。正走道門口卻是聽見有人喊:“葉神先生!”他轉身時,看見厲正向自己奔來。

葉神十一問道:“怎麼,有什麼事情嗎?”厲搖搖頭:“正是因爲沒有事所以才無聊,所以我跟着葉神先生出去玩。”葉神十一笑,沒有言語,便是自顧着向前走去,厲在後邊快步跟上,蹦跳着向前,單純的沒有心事。

四月花佛湖,湖中花佛蓮正是回青的時候,一片片如大澡盆大小的荷葉正綠着浮在水面上,幾隻水色的水鳥在荷葉上歇腳,在花城,一切顯得安靜而緩慢。

葉神十一同厲一齊在湖畔走着,路上兩人說些閒話,看看湖邊風景,心情清靜。葉神十一突得覺得舒適,心境也是開闊許多,暫時得忘卻了此行的目的,暫時得忘卻了現實的苦痛。而這樣的狀態並沒有延續太久,因爲他看見不遠處丘力士正帶着手下在四處搜尋,一頁輕舟劃破了水面的清靜,接着是多人跳入水和水鳥被驚飛的聲音。

葉神十一不由得皺眉,正要回走,卻看見丘力士是已經發現了自己,於是無法,只能繼續向前走,走過丘力士身邊時是他是停了下來,問丘力士:“丘將軍還在找司徒將軍?”丘力士面無表情地說道:“是。”葉神十一笑道:“丘大人怎麼想到來這湖中找。”丘力士還是沒有任何表情:“我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能的地方。”葉神十一無奈地笑笑,帶着厲正要離開,卻又被丘力士叫住:“葉神十一,你真的沒有爲難司徒?”

“當然沒有。”,葉神十一說道,“剛纔在店中便與你說過,司徒將軍是來過店中查案,但我倒之後不久便是離去,他的失蹤與本店無關,更與我無關。”

丘力士依舊是那種不信任的神色:“你最好不要爲難我,兔子急了也會咬人。”

葉神十一輕輕一笑,帶着厲繼續向前走,丘力士看着葉神十一的背影是憤憤地罵了句髒話。他開始回想中午時去得花佛客棧的情形,那時客人和夥計們都已離開,客棧中只有幾個人,他在客棧中見得了他派與客棧的探子,探子說得葉神十一曾說此行目的便是與花城爲難,所以司徒賦虛是有可能遭其毒手。丘力士也是猜想葉神十一定是知曉司徒賦虛的下落,但是無奈於司徒賦虛是在出客棧之後失蹤——這點探子也可以證實,而其探子也說葉神十一似乎晚上並未出得客棧,但是早上起的極晚,所以還是很可疑。丘力士在客棧中與葉神十一隻是對了幾個來回,並沒有什麼收穫,只得出門去自己繼續搜索,可是到現在也是一無所獲。

厲不解地回了幾次頭,對葉神十一說道:“葉神先生,那將軍爲什麼總是盯着你看?”葉神十一笑着回答道:“我也不知曉。”說完時葉神十一突然覺得心口一跳,環顧四周卻是未發現有何異常。再向前走幾步,是看見一個小女孩穿着破爛的衣衫蹲在湖邊,雙眼無神地看向湖面。葉神十一仔細看,看得這小女孩不過七八歲,身上有傷痕,但絕不是碰傷,而是打傷。於是他上前,蹲下來問道:“小姑娘,你是誰,怎麼會在這裡。”

那小女孩也不轉頭看他,只是輕輕地說:“我在等人。”

“等誰?”葉神十一問道。

“婆婆說會有一個人把我帶走。”小女孩聲音很輕。

葉神十一心中突然有一種奇怪的預感。

“那個人叫葉神十一。”小女孩聲音依舊很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