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燃燒的家園㈢

中興府震動。

當黑水城的警訊傳到中興府後,中書令王敬誠、左丞相耶律楚材與右丞相高智耀連夜急匆匆地趕到宮中,這次將是最考驗他們的時候。

“三天前黑水城外出現蒙古軍,這次是從西域直接襲來,國主與我等皆失策,未曾料到察合臺會如此鋌而走險,置蒙古本部百姓人口於不顧。”王敬誠面色蒼白地說道,“與此同時,玉門關外也有一支敵軍來攻,安西軍蕭不離所部人馬雖齊整,然亦被該部敵軍拖住,料蕭將軍對局勢應有所應對。西涼軍秦九已經西進肅州,試圖阻截從黑水城經合羅川來襲的敵軍,西涼軍人手不足,臣恐其力所難及。但無論如何,國主率軍北伐未回,我等應有一個周全的方略來,否則我等無顏再見國主聖駕。”

“神策軍已經派信使去大漠向國主報訊,禁軍半個時辰之前亦派急使赴北報信。”耶律楚材道,“只是國主率大軍北伐,就是星夜疾馳,也遠水解不了近渴。”

“唯今之計,只有召集舉國勇毅之士,保家衛國。”高智耀道。

王后樑詩若滿臉憂色,強忍心中的不安與憂慮,起身致意道:“三位大人乃國之重臣,國王向來信任有加,今情勢危急,百姓家園就要瀕臨戰火,如何應對強敵來襲,全賴三位大人全權掌控。”

“食君俸祿,我等不敢尸位素餐,天下黎民百姓正看着我們呢!”王敬誠高聲說道。

三位朝中重臣此時此刻的心中似乎看到了妻離子散、生靈塗炭與慘不忍睹的所有可怕的事情,這並非他們一廂情願地想像。無論是王敬誠、耶律楚材。還是本地出身地高智耀,都曾不止一次親眼見過這些可怕的事情。他們感覺肩頭的責任重大。

“勤王,召集舉國可戰之男兒,自帶兵器,立即北上中興府!”高智耀洪亮的嗓音在殿中迴盪着,似乎令人震耳欲聾。

“此時此刻河東不可亂。料河東很快也會有大戰。宋元帥上次稟報說劉黑馬有南下之勢。只有陝西、隴右之兵可動,安北軍留在狼山駐地兀剌海城仍有一萬兵力。立即以吾王的名義,命各地府兵火速出征。是直接來中興府,還是奔赴各地拒守,或是沿黃河北岸阻滯敵軍攻勢。這是一個令人爲難的事情。”耶律楚材道。

中興府自然是蒙古軍這次最想打擊地目標,或許在他們還在這宮中商議時,蒙古軍已經從賀蘭山外走沙漠捷徑直搗中興府。若是將全部兵力召到中興府,中興府自然能夠確保安然無恙,至少能保證秦王率主力南下之前,不被攻陷。但是如此一來,從河西五郡沙、瓜、肅、甘、涼,沿着黃河直到中興府諸地皆要承受巨大地破壞。

三位宰相將目光轉向樑詩若。

“中興府不過是一個大一點的城市,人口多一些罷了。不要因爲這裡是王城而高看一等。中興府人是秦國的百姓。涼州百姓亦是,肅州百姓亦是。就是那些賀蘭山中地蕃、漢獵戶亦是。”樑詩若道,“掌兵者就應該保一方百姓的平安,而不應該因爲國王的家室在這裡就放不開手腳。況且,假如蒙古人認爲中興府空虛,必會全力來攻,那麼我朝其它地方地百姓或可保身家性命,這難道不是一件大好事嗎?”

“可是……”王敬誠想勸阻。

樑詩若卻堅決地拒絕道:“我夫君曾常言,人心即是銅牆鐵壁,身爲王者若是失去了百姓,徒留空位,縱是號稱天下之主,留之虛名又有何用?若不能護衛百姓,對百姓身家性命視若無睹,我夫君將無顏面對我大秦國黎民百姓。下令吧!”

三位宰相肅然起敬。

一直站在一邊的禁軍南北衙統領張士達與王好古早就不耐煩了,他們恨不得立刻披掛上陣,與敵軍拼命。張士達指着三位宰相的鼻子慷慨陳辭道:“要戰便戰,我們禁軍就是戰至最後一人,也要死在中興府。爾等身爲朝中重臣,豈能在此空耗時日。”

三位宰相面上有些異樣,雖然對張士達的指責根本就不認同,卻對張士達這樣的糾糾武將的忠義之心表示出尊敬之意。

“張統領稍安勿躁!”樑詩若勸解道,“宰相們自有全局的考慮,從何處召軍參戰,何人領兵,如何接敵,軍械、箭矢又有多少,都需一一考慮清楚,大敵當前,雖情勢危機,但亦不能自亂陣腳,分清其中輕重緩急!”

“王后娘娘聖明!”王敬誠等躬身道。@@

“王后娘娘恕罪,末將只是有些心急,恨不得與敵同歸於盡!”張士達道。

“稟王后娘娘,我們禁軍男兒皆願與中興府共存亡。蒙古人欲入城,須從我等的屍首上踏過才行!”王好古也道。

樑詩若從張士達與王好古兩人的身上看到了希望,溫言相勸道:“兩位俱是忠君愛國之虎將,中興府百姓將因爲你們而心安,讓兒郎們準備好刀槍弓矢吧!”

“是!”張士達與王好古齊聲說道。

“好了,你們五人今夜就商議出一個方略出來,連夜就以我夫君地名義發出號令。”樑詩若道,“我是婦道人家,對軍國重事並無高明地見解。我只知大敵來襲時,宮殿中人應做本份之事,將士們應該拿起刀箭保家衛國,文臣們應該安撫百姓,各司其職。當敵軍真正圍我中興府之時,我們所有人應共存亡!赴死如談笑耳,我手中的刀縱使不足以殺死一個最虛弱地敵人,卻可以用來自盡!”

樑詩若說完,起身走出了殿堂,將所有的事情交給了這殿中五人。她抿着嘴脣的表情顯得異常堅決。柔弱地背影在殿中***地映襯下。似乎十分高大,溫潤淡然的話語中,卻有着鏘鏹有力的意志。王敬誠、耶律楚材、高智耀、張士達、王好古五人目送着樑詩若離開,相互望了望,心中澎湃不已。

“赴死如談笑耳,我等還等什麼?戰吧!”王敬誠胸中豪氣頓生。

當中興府絕大多數百姓都已經入眠的時候。中興府最有名的酒樓----太白居在這一個深夜仍然***酒綠。中興府人已經淡忘了上一次宵禁是什麼時候。東來西往南來北去的地豪客們仍在這裡邊飲酒聽曲,邊談論着什麼買賣最掙錢。

間或也有關心時事地人談論秦王北伐或者更早時候安西軍掃蕩青唐的有關消息,那些形形色色的聽衆臉色更異。每一個秦國地子民在議論起秦軍的“無往不勝”時。言語中總有發自內心的自豪,其中有繪聲繪色地描述,如同親眼所見一般。若是有人對斬首人數表示質疑,卻會招來一片口伐。

“好消息,陝西軍以一當十,大敗蒙古驍將速不臺!”一個黑瘦地商人跑了進來振臂高呼道,“來,來一大壺酒!”

這個商人聽口音很顯然是來自陝西行省的,身爲陝西人,爲本省子弟兵高興,而且他怕是今天才聽到這個消息。有些孤陋寡聞了。陝西軍卻沒有“以一當十”過。

“這算什麼?要是我安西軍去了。以一當百也不在話下!天下誰人不曉我河西多豪傑?”旁邊有人出言譏諷道,這個人看上去像是回鶻人。不過操着漢話,口音聽上去卻像是來自沙、瓜等河西諸郡,秦國的回鶻人大多都來自那裡。

“是,就你們河西人厲害!”陝西商人討了個沒趣,因是外地來的,不敢太放肆。

“呵呵,此言差矣,陝西軍、安西軍,或是右監門衛中郎將、開國侯陳不棄將軍統領的鼎鼎大名的賀蘭軍,都是我大秦國的虎狼之師,何必一定要分個高下呢?”丁掌櫃臉上笑容可掬,打着圓場。

“是啊、是啊,還是丁掌櫃說的對!”衆人紛紛點頭。

陝西商人見衆人這麼說,心裡也覺得很美,衝着歌女呼道,“陳十娘,給本大爺唱一曲……那個什麼……對……醉裡挑燈看劍!”

陳十娘盈盈一拜,懷抱着琵琶,輕啓櫻脣,唱起了這曲豪邁的《破陣子》。

醉裡挑燈看劍,夢迴吹角連營。八百里分麾下灸,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點秋兵。馬作地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嬴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髮生!

滿堂食客,人人停箸傾聽,有人擊掌應和着,從這弱女子地口中都聽到了男兒沙場豪情與拳拳赤膽忠心。

“陳十孃的稼軒詞越唱越好了!”偏角落裡,三個文弱書生模樣地人讚賞道。

來自臨安府的錢佑、李舫、陳時臣三位是這太白樓的常客,不過自從來過太白居闊過一回後,他們三人惦量惦量就只能在樓下散座找個座位。秦王給宋國提的條件,正使苟夢玉派信使回臨安稟報皇帝,只是尚未得到自家皇帝的回覆。

這三人與其說是使團中的一員,不如說是三個閒人。苟夢玉因爲自己的身份每天大致留在驛館中,體察秦國民情的事情就交給了這三個閒人。這三人沒事就往賀蘭書院中跑,因爲大約是年紀的緣故,與書院中的師長、學生混在一起,倒是瞭解到不少東西,到這太白居里飲酒聽曲,聽着來自各地客人的閒話,也成了他們三人的正事。

“秦國的民風與我大宋國真是迥異啊!”錢佑嘆道。“是啊,我朝喜吟稼軒詞亦不在少數,然而在這酒樓中彈唱的卻是聞所未聞。秦國人都喜豪放之曲,民風使然。”李舫也道。

“秦國國王文武雙全,對臣下知人善用,縱是如耶律楚材這樣的人不計前嫌,以之爲左丞相,金國降人亦破格用之爲重臣,上下齊心,三軍用命。朝廷雖對外用兵財費捉襟見肘,亦不加稅賦,百姓莫不敬服也。國勢遂蒸蒸日上,民風又悍勇好勝!”陳時臣壓低聲音道,“先前國王要我朝將積年歲幣悉數轉付予秦國,我朝若是與其交惡,彼又接連大勝,氣勢正盛,金人虎視眈眈在側,我朝怕是會招來兵事啊……”

“我朝南渡以來,雖文物典章繁榮,然朝中小人當道,每每言兵多誇大其談,臨陣亦多無能投降之輩,徒勞民傷財,令民遭殃。”錢佑道,“秦王要我朝將積年歲幣轉輸秦國,雖有以此對抗北虜之意,但明擺着是要以我朝錢帑養秦軍虎狼之師,給之則恐其壯大,我朝將來反受其害。不給,萬一北虜被滅,我朝則落人口實,秦王以此爲由攻我朝,莫之奈何!”

讀萬卷書,不如行千里路,這三位臨安府太學生真正來到河西,才真正對天下大勢有了最切身的感受。三人交頭接耳,小聲地議論着,漸不可聞,臉上都籠罩着一層憂慮之色,卻議論不出一個良策來。

夜越來越深了,太白居中的客人仍然未散去。錢佑、李舫、陳時臣三人酒也喝得差不多了,起身結了酒錢,走出太白居。

此時的街上早就空蕩無人,忽然從中書省官衙那邊傳來急促的馬蹄聲,數十匹健馬在街上狂奔而來,太白居外高懸的明燈照耀下,騎者行色匆匆,在太白居前的大街上一逝而過。他們是信使,帶着中書省或者說是國王的命令奔赴各地。

就在三位臨安府的太學生深吸一口樓外清涼的空氣時,大批的健馬狂奔而來,這一次卻是從城外疾馳而來,在聲如驚雷的馬蹄聲中他們覺察到了一股肅殺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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