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出門不久,身後忽然有人叫住了她,鬱凌愣愣回頭,對上曲子靖似笑非笑的雙眼。
“你怎麼在這兒?”
“墨然讓我來送你。”
曲子靖一臉疲憊,鬍子拉渣,胸前的衣服不知道沾上些什麼東西,髒兮兮的活像個流浪漢,渾身還散發着一股夾雜着酒氣的酸臭,鬱凌捂着鼻子不由地後退了兩步,“你怎麼回事,怎麼這臭?”
曲子靖無奈聳聳肩,“沒辦法,墨然着急叫我出來送你,不然在美女面前,我怎麼可能這麼狼狽。”
“我自己可以回去。你一直在這兒?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幅模樣?”
“說來話長,上車吧。”
曲子靖已經打開了車門,但鬱凌卻遲疑着不想跟他坐在一塊兒。
“我自己回去,你還是先去洗洗吧。”
曲子靖不耐煩地嘆了口氣,一把拉着鬱凌將她塞進了車裡。說真的,她真的很佩服自己居然真的跟渾身惡臭的曲子靖坐了同一輛車,並且還沒有吐。
“曲子靖,你到底怎麼回事啊?”
曲子靖低頭嗅了嗅自己衣服,立馬一副作嘔的樣子,“不過喝了點酒,然後幾天沒洗澡而已。”
“可是也不至於這樣吧?”如果沒猜錯,胸口那塊不明物,應該是幹了的嘔吐物吧,想到這裡,鬱凌一陣反胃。
“你別說了行不行,連我自己都有點聞不下去了。要不,一會兒我借你家衛生間洗個澡。”
鬱凌忿忿癟了癟嘴,將車窗搖了下來。
她本來是不想帶曲子靖回家的,但是這傢伙一直賴着不肯走,她實在是受不了他身上那股味道,只好將他帶到了樓上。
她纔剛掏出鑰匙,門就被人從裡面打開了,她捂着鼻子將黎皓煊拉到了一邊,給曲子靖讓出一條道來,“衛生間在那邊。”
“曲子靖?”黎皓煊正疑惑鼻尖捕捉到一股什麼臭味兒,就見曲子靖走了進來,隨即便發現了臭味的源頭是他。
“哥們兒,別誤會啊,我只是借你女朋友家洗個澡。”
靠,這種事能不讓人誤會嗎?
“麻煩幫我找身乾淨的衣服啊。”
聽到衛生間裡某人的聲音,黎皓煊擡腳走進了鬱凌房間。
她正在幫曲子靖找衣服,瞥見黎皓煊走了進來,淡淡看了他一眼,“幸好這裡還有一套你的衣服,你拿去給他吧。”
“你怎麼跟他在一塊兒的?”
“路上碰到的。”鬱凌說完想要出去,卻被黎皓煊攔了下來,大手牢牢鉗制着她,將她抵在了牆邊,憤怒的質問隨之而來,“爲什麼一個人跑回來?爲什麼不接我電話?你知不知道我很擔心你?”
對上那雙深邃的眸子,鬱凌莫名地心虛了,“……對不起,我沒看到……”
什麼叫做沒看到,他又不是隻打了一通兩通!黎皓煊重重嘆了口氣,驀地放開了她的手,將她擁入了懷中,“對不起……”
十分鐘後,曲子靖還糾結着身上是否還有異味,而他對面,四隻眼睛正直勾勾盯着他。
“你小子到底怎麼回事?”
曲子靖並沒有回答黎皓煊的話,而是轉向了鬱凌,問道,“你家有沒有吃的,我快餓死了。”
“等着。”鬱凌狠狠瞪了他一眼,轉身走進了廚房,這傢伙簡直把這兒當什麼地方了?
見鬱凌走了,曲子靖終於收起了那副吊兒郎當的表情,“皓煊,你怎麼不好好看着她,讓她到處亂跑呢?今天在拳擊場要不是遇到了我,她……”
“阿凌去了拳擊場?”
“是啊。”
明亮的眸子黯然一沉,黎皓煊不由嘆了口氣,“我知道了,我以後會注意的,你怎麼回事?”
曲子靖無奈聳聳肩,神情忽然變得十分沮喪,“我還能怎麼回事,借酒消愁唄。”
“貝兒遇到你真是她的福分,只不過我還是覺得你這樣爲她不值得。”
曲子靖不以爲意地笑了笑,“唉,哪怕我在她心裡有那麼一點點位置都行。回國這麼多天,我整天把自己灌醉,想要逃避責任,你跟墨然也幫了我不少,說真的,我不想再躲下去了,她肚子裡的孩子也有可能是我的不是嗎?”
“她爲了殺你,不惜跟阿強鬼混在一起,你真的不介意?”
“說不介意那是假的。”試問有那個男人願意看到自己的女人跟別的男人睡到一起,“不過我不想再逃避,我想再嘗試一下,如果她真的這麼執着,我不會再強求。”
“再等等吧,劉宇那邊很快就會有阿強的消息了。”
鬱凌煮好面端出來的時候,客廳裡一片靜悄悄,曲子靖沒了人影,一問黎皓煊,這才知道他已經走了。
“他既然走了你怎麼不跟我說啊?這碗麪怎麼辦?”鬱凌話剛說完,黎皓煊忽然走了過來接過她手中的面,端到一旁吃了起來。
“你,你沒吃晚飯嗎?”
黎皓煊點了點頭,他可一直擔心鬱凌去了,哪裡顧得上吃晚飯,“記住,你以後煮的面只能給我吃。”
“爲什麼?”
“因爲我是纔是你男人啊,難不成你還想煮給別人吃?”
鬱凌忿忿瞪了他一眼,轉身進廚房又給他加了個煎蛋。生氣歸生氣,但是她就是不忍心看到黎皓煊吃苦。
“對了,我明天準備去找工作了。”
正在喝湯的黎皓煊驀地放下碗筷,“找工作?你就好好呆在家裡不行嗎,賺錢養家這種事交給我來做就行了。”
“我們又沒結婚,你幹嘛養着我?再說了,我纔不想當一個吃白食的。”
“我養着你怎麼了,又不是養不起,只要你願意,從今往後你可以什麼都不用做……”
“我不願意。”鬱凌想也沒想就直接打斷了黎皓煊的話,她可不想變成一個家庭主婦,那種柴米油鹽醬醋茶的生活想想都覺得可怕,“我不想靠着別人生活。”
黎皓煊定定看着她,清澈的眸光漸漸變得複雜。
往後的幾天,鬱凌總是早出晚歸應付各種面試,沒幾天整個人都瘦了一圈,黎皓煊看着十分心疼。
“多喝點,這是我媽特地給你熬的湯。”
“嗯。”這幾天一直忙着找工作的事,鬱凌忽然發現自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跟黎皓煊好好聊聊了,她差點都忘了要去墨宅找墨狄這件事了。
“阿凌,其實你要想工作,可以重新回墨氏。”
“不,”鬱凌堅定地搖了搖頭,“我不想待在墨氏。”
“爲什麼?”
“沒有爲什麼,就是不想。”
“你在跟我鬥氣?”黎皓煊忽然沉聲吼了一句。
“沒有,這些都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有自己的想法。”
“你自己的事?”明亮的眸子縮了一縮,黎皓煊兀自冷笑,“你把我放哪兒了?我算什麼?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想法?”
看來這頓飯是沒法好好吃了,鬱凌放下碗筷不想再繼續談論,再這樣下去,兩人遲早會吵起來。
“你站住!”
冰冷而憤怒的聲音讓鬱凌霎時一愣,下一秒,黎皓煊高大的身影已經攔在了她跟前,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眼眸裡帶着絲絲無奈與心疼。
“黎皓煊,我累了。”
雙肩忽然被有力的大手鉗住,黎皓煊靜靜凝視着她,彷彿要將她看穿,“你剛纔說那些話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對不起,我一時口快。”
“我真的只想跟你好好的,有什麼事我們不能坐下來好好商量嗎?”
柔柔的聲音讓鬱凌一顫,她不由點了點頭,黎皓煊輕輕將她擁入了懷裡,將頭埋在她脖頸之間。
“阿凌,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氣,你父親的事,能不能看在我的份上做出一點點讓步,我發誓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我不知道你到底爲什麼要阻攔我跟你父親見面,”即使他從來沒有顧慮過她的感受,她還是不忍心責怪,“我只是很想知道他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你懂一個從小沒有父親的孩子有多麼迫切想要知道關於他的一切嗎?”
她恨過,但更愛,而這種感情,黎皓煊估計永遠也無法理解。
“這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
“對不起!”鬱凌的眼淚讓黎皓煊頓時慌了,他確實只顧着另一頭沒有想過她的感受,“再給我一點時間好嗎?別再對我說什麼事是你自己的事這麼見外的話,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知道嗎?”
鬱凌愣愣點了點頭,埋頭在黎皓煊胸膛小聲抽噎着,“那你爲什麼不肯對我坦白一切,爲什麼不告訴我不讓我見你父親得原因?”
“阿凌……”有些事不是他說不說就能解決的,黎皓煊有些爲難,不由將她抱得更緊了。
“皓煊,你的事也是我的事!”她知道他爲難,她更不想看到他一個人糾結痛苦,“跟我分享吧。”
頭頂傳來一聲嘆息,良久,黎皓煊才緩緩開口,“你知道嗎?第一次見你,我就覺得你給我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第一次聽到這些話,鬱凌不由一愣,“熟悉感?”
“你沒發現嗎,你的眼睛跟我媽很像。”
鬱凌疑惑地看着他,“是嗎?我沒注意過。”
“還記得上次在你家看到的那張舊照片嗎?”
看到黎皓煊從錢包裡將照片拿了出來,鬱凌更納悶了,這照片怎麼被他拿去了?
灼灼的目光掃過人羣,漸漸鎖定在年輕的鬱雯身上,“你真的沒有注意到一個細節嗎?”
細節?鬱凌聽得一頭霧水,黎皓煊到底想要說什麼?
“你不覺得,你媽媽跟我媽媽長得很像嗎?”
шшш★ тт kǎn★ ¢○ 經黎皓煊這麼一提醒,鬱凌盯着照片上的鬱雯仔細看了起來,再一回憶黎玥的模樣,她的眉頭不由擰成了一團。
怎麼回事?她們倆真的長得很像。
只是老媽更瘦,更滄桑,而黎皓煊的母親現在也胖了,老了,所以她才忽視了這麼重要的一件事。
“這……”
“我也是才發現的,當初看到這張照片的時候我曾一度以爲這是我媽,但仔細一想,這根本不可能會是我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