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等墨然到了與黎皓煊約定好的地點後,方思誠卻不見了。
他早已猜到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但目前最讓他擔心的還是墨狄的下落。
好在方思誠並沒有食言,很快又折了回來。
“方思誠,你到底要說什麼?”
“我只想問你一件事,你是真心愛念唸的嗎?”
墨然疑惑地看着他,“爲什麼問這個?”
“你不是想要知道你父親的下落嗎,我只有這一個問題,只要你如實回答我,我立馬告訴你。”
看到方思誠一本正經的樣子,墨然點了點了頭,“我愛念念,真心的。”
聽到這個回答,方思誠頓時鬆了口氣,“那好,記住你現在的回答。”
“方思誠,你到底賣的什麼關子?”
方思誠將飛快編輯好地址,將短信發給了墨然,“你父親在這兒。”
墨然眉頭一皺,“昨晚發短信給我的是你?”
“是。”
“你怎麼會……”
“別問了,快去吧,別耽擱了時間,又讓他轉移了。”
這麼說,方思誠昨晚發的那個地址是真的,但如果是真的,他是怎麼知道的?
當兩人急忙趕到那個地點時,已經是一小時之後。
可以確定的是,父親是真的綁架了,但是綁架的人是誰,墨然卻推測不出。
但直覺告訴他,這個人,跟方思誠絕對有關係!
這是一處僻靜的荒廢了的樓房,地下室的入口尤爲隱蔽,若不是仔細找,很難發現。
就在他疑惑不解的時候,地下室的門忽然開了,墨然跟黎皓煊默默使了個眼色,一行人隨即悄悄藏了起來。
鐵門那邊漸漸傳來一陣輕微的說話聲,腳步聲越來越近了,每一步都讓墨然莫名忐忑,心尖上彷彿有根刺怎麼也弄不掉,一下下刺痛着他的心靈。
拐角,方念念正怒氣衝衝瞪着周峰,“爸,你怎麼把人弄成這樣了?”
周峰不以爲意地冷哼一聲,“怎麼?你還關心他的死活?我沒弄死他算他幸運了。”
“你……你要知道,要是他死了,你要的東西也得不到了。”
“我知道。”周峰不耐煩地回了一句,“對了,我讓你帶的東西帶來了嗎?”
“嗯。”方念念拿出一個新的手機遞給了他,有些擔憂地問道,“你讓他打過電話了?”
周峰點了點頭,“嗯,你放心,手機我早就扔掉了,不會被發現的。這天都亮了,事情應該也處理得差不多了,我讓他再去個電話催催。你沒事就趕緊走吧,剩下的事交給我自己處理。”
方念念遲疑着沒有動,定定看着周峰,聲音也有些顫抖,“爸,我們真的要這麼做嗎?”
“怎麼?你害怕了?都這個時候了,可不能再打退堂鼓……”
“可是……”
不遠處方念念的聲音清晰的落入了大家耳裡,看到他冷滯的臉色,黎皓煊心裡不由掀起一陣不安。
他從來沒有想過,這件事還跟方念念有關。
忽然明白了剛纔方思誠問那句話的原因了。
但是,發生了這種事後,墨然對她的愛還會一如既往嗎?
腳步聲漸漸靠近,墨然不動聲色朝大家使了個眼色,所有人都靜靜躲在暗處,任由方念念從眼前經過。
“哥……”
黎皓煊剛開口,墨然便打斷了他,“方念念的事,我自會處理,先救人吧。”
見方念念走遠了,墨然帶着人漸漸接近了地下室。
地下室的鐵門被鎖着,如果直接破門而入,肯定會驚動裡面的人,難保不會狗急跳牆做出什麼事來。
觀察了一會兒,墨然讓黎皓煊帶人守在門口,而自己則帶着人順着一條小路朝一個另一扇門包抄了過去。
半路的時候,墨然的手機收到了喬發來的消息,綁匪已經開始催促,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黎皓煊還在不斷回想着剛纔聽到的事,方念念竟然叫那個人叫爸。
跟她認識這麼久,他幾乎從來沒有聽她說過自己的父親。
她幫着父親綁架墨狄,而方思誠卻故意通風報信,他們一家人到底怎麼回事?
正想着,身後忽然響起一個熟悉而驚恐的聲音,回頭一看,方念念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皓……皓煊……你怎麼會在這兒?”
黎皓煊一使眼色,兩個人立馬跑了過去控制住了方念念。
被捂住口鼻的方念念發出嗚嗚的聲音,豆大的眼淚唰唰直流,看得人格外心疼。
黎皓煊冷冷嘆了口氣,“方念念,沒想到你竟然回來了。你可知道我哥剛纔聽到你的聲音時又多氣憤多失望!”
她也不想變成這個樣子的,可是事已至此,她根本沒有辦法再逃避。
見她默默流淚,黎皓煊命人放開了她。
“爲什麼要這樣做?”
“……對不起……”
“不用跟我說對不起,回答我,爲什麼這麼做?”
方念念木愣地搖着頭,這件事情她也解釋不清楚,這麼多年以來,她腦子裡充滿了各種復仇的念頭,現在好不容易有機會了,她絕對不會讓這個機會白白溜走。
趁黎皓煊跟其他人沒注意,她大聲叫了出來,“爸!快走!快走……唔……”
居然讓她趁機通風報信了,黎皓煊臉色一沉,沉聲道:“把她帶到車上,好好看着!”
地下室裡,周峰也聽到了方念念的聲音,頓時嚇得魂不附體,惶恐地四處尋找着逃生的地方。
墨狄冷眼淡淡看着他,笑了出來,“周峰,自作孽不可活,你還想逃哪兒去?”
“你給老子閉嘴!”
明晃晃的匕首緊緊抵在墨狄脖子上,只差分毫,便可割開他的皮肉。
“如果你現在肯懺悔,我答應你放過方念念。”
“住口!你以爲老子會相信你?”屋外四周一片安靜,但是越安靜越讓他覺得不安,他一邊警惕着四周的危險,一邊大力踹了墨狄一腳。
墨狄發出一聲悶哼,整個人斜斜倒了下去。
“我告訴你,老子今天就是死也要讓你陪葬!”急紅眼的周峰提起匕首便朝墨狄後背刺了一刀,頓時鮮血直涌。
看到猩紅的血,周峰變得更加瘋狂,一連捅了幾刀之後,忽然聽到哐噹一聲,鐵門被闖開,還沒看清來人,他剛擡腳想要跑,只聽見一聲槍響,整個人便轟然到了下去。
看到流血不止的墨狄,墨然紅了眼,往周峰又開了一槍。
至此,血泊中的那個人永遠停止了呼吸,死不瞑目。
“快來幫忙!”
墨然朝身後發愣的黎皓煊大吼,黎皓煊這才緩緩回過神來,呼吸一滯,他急忙衝了過去。
“不!”聽到槍聲的方念念瘋狂地掙扎起來,她跟周峰好不容易纔團聚,又要經歷生離死別嗎?
好不容易掙開困着她的人,沒跑幾步,剛到門口,她便看到墨然跟黎皓煊從裡面走了出來,而墨然背上是鮮血直流的墨狄。
墨狄都這樣了,可想而知周峰現在是什麼狀況,她驀地跪在了墨然面前,哭着哀求道:“阿然,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求求你,不能就這樣丟下我爸,求求你,救救他……”
看到方念念的淚水,黝黑的眼眸驀地一縮,墨然踢開方念念,冷冷說道:“他死了。”
“不!不可能!阿然,我求求你……”
方念念還想要撲過去,但卻被黎皓煊攔了下來。
“你覺得他會救他嗎?”
方念念絕望地抽噎着,她不能眼睜睜看着周峰死在自己面前啊。
“阿然!”
墨然已經將墨狄放到了車上準備離開,方念念卻一下子衝到了他跟前攔住了他的去路,“你不是說過,不管我犯了什麼錯,你都會原諒我嗎?”方念念說完覺得不妥,又忙加了一句:“看在孩子的份上,求求你!”
“孩子?”墨然苦笑,“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什麼資格跟我說孩子?”他一把將她推開,無情地說道,“我告訴你,以後別妄想再用這個孩子來要挾我!”
“……”方念念難以置信地看着他,墨然眼裡的絕決讓她心寒,“阿然,可是你說過的,不管……”
方念念話還沒說完,墨然忽然大力將她推到了一邊,狠狠吐出一個字:“滾!”
“墨然!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你說過的……”
真是夠了,這個女人到底現在還有什麼資格來質問他?墨然冷冷瞪了方念念一眼,上了車,“我今天才看清楚,原來這纔是你留在我身邊的最終目的,方念念,你太讓我失望了!”
“對不起……”
“我是說過會看在孩子的份上不跟你計較,所以你最好趕緊給我消失,否則……”骨關節已經發白,吱吱作響,墨然已經到了忍耐的極限。
“否則怎樣?”方念念抓着車門就是不放手,任憑手指快要被車窗夾斷。
“我早就說過她沒安好心,哥,我送他去醫院吧,你們的事,是時候好好解決一下了。”
巨大的疼痛和絕望讓方念念幾度差點暈厥,看了眼後座的墨狄,墨然一狠心打開車門將方念念拽到了一邊。
“方念念,你夠了,我現在明確的告訴你,我對你的恨已經超過了愛,我對你只有失望,你給我滾!”
他無心一推,方念念重心不穩,腳下一滑,整個人直直朝一邊倒了下去。
霎時,小腹傳來一陣生疼,方念念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剛準備起身,卻發現自己剛纔坐過的地方有股腥紅的血跡。
看到地上的血跡,墨然霎時呼吸一滯,但轉瞬他又恢復了冷漠。
“……阿然,我肚子好痛,孩子好像……”
“這個孩子本來就不應該存在不是嗎?”黎皓煊說得對,他們之間的事確實是應該好好處理一下了,自然也包括這個孩子。
“……不,阿然,快送我去醫院,孩子出事了……”
“方念念!”墨然躲開了她伸過來的手,“你應該知道,如果沒有這個孩子,你對我來說,什麼都不是!你拿他作爲籌碼的時候,你在墨宅步步爲營的時候就應該想過會有這麼一天!”
半空中的手停了下來,方念念絕望地看着墨然,他的話,和猩紅的血,生生刺激着她的眼睛,霎時,她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黑色的轎車疾馳而去,墨然茫然地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總裁……真的不管方小姐了嗎?”有人怯怯地問了一句。
生死有命,由她去吧。
這也許是最好的方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