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閃想到何薇久在魔教,定然深諳魔傘的秘密,於是問道:“師叔母,我們如何能與師伯會合一處,破此魔傘?”
何薇嘆息道:“此傘乃休寧島鎮島之寶,威力之大,如何能破?你們身在寶光幢外,沒被羣魔分噬,已是奇蹟。現在只好拖一時,是一時,希望蒼天護佑,能夠降下救星。”她忽又想起一事,提醒道:“方纔聽聞屠千嬌所言,必有陰謀,你們千萬不可分開,否則魔境之中,相隔咫尺也如同萬里之遙,心神若被神魔所制,便同我一樣死無葬身之地。切記,切記。”
話音未落,眼前光明大作,現出一處仙宮。那巍峨的宮殿,高聳入雲,金壁輝煌,宛如天宮般莊嚴雄偉。
閃閃與聶隱鋒心念一動,已至宮殿之中,卻見整座大殿皆由水晶構建而成,人在其中,映照出無數重重疊疊的身影,無限延伸出去,似乎充滿天地,延展到宇宙的盡頭。
兩人心頭忽生警兆,卻聞何薇急道:“孩子們,小心!千萬不可爲魔境所迷!”話音剛落,那無量無邊的映象人形忽然活動起來,無數的聶隱鋒,似乎在無量的時空中,在閃閃身前、耳畔,述說着甜蜜言語。那無數的閃閃或含羞不語,或欲迎還拒,或嚴辭相拒,或喜,或怒,或羞,或泣……千姿百態,種種不一,似乎有無量的故事在不同的世界中演繹,而故事的主角卻只是兩個。
閃閃與聶隱鋒知道眼前所現皆是魔境,連忙收斂心神,垂下目光,又見腳下的水晶所現映象幻出情濃之態,鰈鰈鶼鶼,春意無限。
兩人雖未經人事,但是身已長成,少年人血氣方剛,□□之事,最難剋制。此時身處魔傘威力最強處,又沒有太乙離垢鐘的神光保護,魔擾劇增。雖然仗着媧皇至寶的靈光暗護,□□不敢靠近,但是時間一久,不論何人心神動搖,靈明一旦爲心魔所蔽,難免害人害己,誤卻道基。
閃閃與聶隱鋒心中警兆連連,自覺危機迫近,連忙眼觀鼻、鼻觀心,收攝心神,調息入定,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覺靈臺清涼,煩渴消盡,睜眼看去,那無量無邊的幻像已然消失無蹤了。
忽聞屠千嬌一聲厲嘯,那水晶中又現出無量神魔,密密匝匝,圍住兩人,呲牙咧嘴,張牙舞爪,做出無數恐怖姿態。只要閃閃與聶隱鋒心念一動,便爲心魔所乘,天魔作祟,內外交迫,用無相魔光將那媧皇至寶的靈光掩蔽,傘中神魔便會一擁而上,將兩人形神俱滅。
好在閃閃與聶隱鋒這時靈臺清寧,絲毫不爲幻境所動,屠千嬌見狀,不禁惱羞成怒,他怒喝一聲,催動神魔令噴出熊熊赤焰,燒得一衆神魔七竅生煙,皮肉盡焦,痛苦不堪。
傘中神魔無奈下只得滾在一處,合成一體,眨眼間化爲巨靈一般高大,擡起一隻小山也似的巨足,直奔閃閃、聶隱鋒當頭踏來。
羣魔合力之威,實是非同小可。閃閃與聶隱鋒頓覺壓力劇增,好似泰山壓頂一般,再也動彈不得,兩人雖在勉力支撐,但已無力躲避,不禁心頭一涼,自忖必死無疑。
人之將死,萬念如灰。閃閃索性雙眼一閉,忘身忘境,一切不顧。她這般心無旁騖,置生死於度外,反將體內的潛力徹底發揮出來。那觀音聖露所蘊的奇能,剎那間衝破生死玄關,流佈周身與天地合爲一體,這一股至正至大的浩然之氣,沛然莫之能御,氣機相引,那媧皇寶環立生響應,但見寶光燭天,五色奇光化爲‘青赤黃白黑’五條神龍騰空而起,它們繞住神魔只一絞,便將那巨靈神魔分形解體。但聞鬼哭神號聲中,大半神魔被五條神龍噴出的大蓬□□捲入口中,立時消滅殆盡。剩下的魔鬼駭極四散,一個個連滾帶爬,哭爹叫娘,狼狽之極,紛紛躲入暗影中,任憑屠千嬌如何敕令,再也不敢現身。
這媧皇至寶威力至大,只可惜還缺了一件要緊之物,閃閃此時修爲不夠,本來難以隨心所欲駕馭羣龍,這一次似天意、似巧合,將寶環的潛在威力發揮出來,破去了屠千嬌的魔法。可惜那五行神龍無人驅策,小勝即退。否則,單憑此寶便足以破去魔傘,要了屠千嬌的性命。
屠千嬌受此重挫,照理就該偃旗息鼓,逃之夭夭,無如眼見媧皇至寶這般神威,禁不住貪心愈炙,他見閃閃並未乘勝追擊,料想她並不能控制法寶,神龍之所以發威,定是遭受魔力壓迫,自然生起感應。既是偶然,不足畏懼,只要將閃閃諸人困住,然後設計施法,巧取豪奪,一定要將那寶貝得到手中,方纔甘心。
他正在這裡盤算陰謀詭計,不想來了剋星,但聞天際一聲鶴唳,響徹九霄,屠千嬌聞聲吃了一驚,定睛望去,卻見一隻碩大無朋的玄鶴,飛行極速,轉眼已至近前。
鶴背上端坐着一名羽衣星冠、相貌非俗的中年道人,他凌空下視,見谷中黑霧翻滾,遮天蔽日,魔氛沖霄,阻住雲路,料有妖人作法,不由眉頭微皺,於是喝住玄鶴,正要查個究竟,卻見黑霧中飛起十數道赤色劍光,邪而不正,好似魔教萬花宮、休寧島一派家數,愈覺所料不差,連忙祭起飛劍,化爲一道青霓似的虹光,分合變化,以一敵衆,依舊遊刃有餘。
那玄鶴甚是厲害,一雙鶴爪宛似金剛鑄成,不懼飛劍,劍光稍弱被它一抓,立時碎若流熒。它馱着道人圍繞着乞巧谷盤旋來往,雙翅鼓盪起絕大風力,將谷中黑霧吹得如同開了鍋一般。
屠千嬌見那道人的劍光所向披靡,厲害非常,似乎是峨嵋家數,自己的門下,無人能是對手!他此時騎虎難下,要全力困住天山諸俠,實難兼顧,似這般腹背受敵,進退兩難,形勢大大不妙。屠千嬌叫苦不迭,又實在難捨媧皇至寶,不願就此退卻,只好硬着頭皮兒隱在黑霧中,故弄玄虛,恫嚇道:“我道是誰?原來是峨嵋派的道友!我神教各路人馬在谷中聚會,閣下不請自來,似乎不合規矩。今日良辰嘉會,本宮心情甚佳,不願傷人,趁着教主法駕未至,道友還請速去,遲則不免了!”他色厲內荏,搬出魔教教主練經綸的招牌敲山震虎,實指望那道人聞聽教主大名,嚇得屁滾尿流而去。
不料這道士偏不信邪,聞言冷笑一聲,從袖中取出一柄七彩羽扇,說道:“既然練經綸要來此谷,怎好烏煙瘴氣,沒有火光?象你這樣迎接大光明無我神教教主大駕,貧道都看不過去,今日正好送一份人情給他!”言罷,七彩羽扇朝谷中連扇七下,大片七彩神光化作烈火,鋪天蓋地燒來,此寶乃是玄門太乙三昧真火煉就的法寶,正是魔傘的剋星,神光一照,傘上青煙直冒,立時火起。
屠千嬌見狀大驚失色,忙誦魔咒滅火,不料火燒愈旺,片刻間,將魔傘燒的只剩一條傘柄,那傘柄上密佈符咒,乃是至關緊要之處,一旦毀壞,便難恢復。他深知此寶與休寧島利害攸關,一旦有失,自己難辭其咎,還有何面目重返天涯海閣!念及於此,他哪裡還敢多留一秒,連忙御遁逃去。暢春洞羣妖見主子亡命逃走,個個心意相通,不約而同俱作鳥獸散。
羣妖一去,魔氛立清,深山幽谷重又歸於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