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朝中重臣,還是名流世家,包括在雲蒼一手遮天的秦府,都請不動他!
現在,他卻出現在顧府……
顧徐氏的右眼一陣陣狂跳。
是她哪裡做得不夠好,又讓太后不滿意,讓這位,上門問罪?
一想到這個,顧徐氏就心驚肉跳。
“快……快請大人……進來……”她起牀,意識到自己人在臥房,忙又改口,“請大人去花廳!跟他說,老身馬上就過去!”
“是!”顧崇嶺點頭,轉身欲走,卻被蘇賢之叫住。
“讓他到這外頭候着就行了!”
“外頭?候着?”顧崇嶺有點懵。
實際上,自顧奉之和顧徐氏從寺裡回來之後,他就一直懵着。
但醒來後的候爺,越來越不像候爺本人了。
那邪裡邪氣的模樣,倒像是某個山頭的土匪頭,髒話諢話不離口不說,那姿態更是垮掉了一般,站沒個站姿,坐沒個坐型,站時東倒西歪,坐時晃着腿,看人歪着頭,連眼睛都斜吊着的。
這都罷了,最要命的是,說話一驚一乍的,讓人永遠分不清,他到底說的是正話,還是傻話。
就比如現在,這雲蒼國,除了秦晚心,怕是沒人敢讓這位大人……候着……
他嘆口氣,再次徵求顧徐氏的意見:“老夫人?”
“嗖”地一聲,一物挾着雪光,穿過厚重的暖簾,直向他眼前戳過來!
顧崇嶺倏然一驚,虧得他內心一直防備,身形急閃,一個鷂子翻身,這才堪堪避過那忽嘯而來的長劍。
“身手不錯啊!”屋內傳來“顧奉之”肆無忌憚的笑聲。
“候爺過獎了!”顧崇嶺撿起長劍,拿在手中,硬着頭皮問:“老夫人,讓大人在外頭……候着?”
“那怎麼行?”顧徐氏急急叫,“快……”
“老夫人,在下在外頭候着便好!”鄭天罡的聲音響起來,音色平靜中透着恭敬,並無半點惱怒不悅。
聽到他這聲音,顧徐氏更慌了。
這鄭天罡一向城府深沉,深不可測,喜怒從來不形於色,可他要殺人,也是從來沒有任何預兆的!
“賢兒,你這是做什麼!鄭大人,我家奉之摔壞了腦袋,您千萬別跟他一般見識!老身……這就出去給您賠罪!”
顧徐氏急得直跺腳,當下不顧衣冠不整,就要衝出去,被蘇賢之一把拉住。
“孃親你這樣,好丟人!”蘇賢之撇嘴,“當年的鐵娘子,可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怎麼在京城窩上幾十年,膽子反而變小了?”
“賢之,算孃親求你,你別鬧了,好嗎?”顧徐氏小聲求他,“你惹怒了,可就等於惹怒了太后,惹怒了皇室啊!”
“咦?那時對付秦寧心和秦家那老太太,也沒見您怕惹怒太后啊?”蘇賢之輕哼。
“那能一樣嗎?”顧徐氏跳腳,“因爲奉之的事,秦寧心和太后整日裡紅眼綠眼的,關係本就差得很,秦家那老太太,也對太后有虧欠,素來爲她所不喜,我對付她們,她倒樂得看熱鬧!可這個大人不一樣啊!他可是太后的心腹啊!太后可拿他當天神一樣敬着呢!”
“哈哈哈!”蘇賢之大笑,“老鄭,你很厲害啊!”
“教主過獎了!”鄭天罡在簾外恭謹回,“是教主指引的好!沒有教主的指引,屬下便如同睜眼瞎,做什麼都找不到方向!教主是黑暗中的燭火,是照耀大地的太陽,萬物因您而生長……”
“這說……說什麼呢?”顧徐氏聽得兩眼發直。
本就處於懵逼狀態中的顧崇嶺,聽到這話,更是懵得昏天暗地。
“好了,進來吧!”蘇賢之輕笑一聲,“外頭冷,到屋子裡來暖和一下!”
“謝教主!”鄭天罡在簾外恭敬的行了一個禮,哪怕蘇賢之看不到,他這禮依然做得規規矩矩。
“教主?”顧徐氏怔怔的看着蘇賢之,“誰是教主?”
“當然是孩兒了!”蘇賢之咧嘴笑,“孃親,看來你不光膽子變小了,腦子也變傻了呢!這雲京還真不是什麼好地兒!”
“可是,你怎麼是教主?”顧徐氏不敢相信。
“爲什麼不能?”蘇賢之倨傲回,“顧奉之可以做一品軍候,我就會比他差嗎?”
“我們教主,可比什麼勞什麼一品軍候強多了!”鄭天罡掀簾進來,自玄關處便開始跪伏於地,一路膝行而來。
行至蘇賢之面前,雙臂前伸,額角抵地,竟是五體投地的拜法,眉眼間一片虔誠,好像拜的不是人,是神,是佛。
蘇賢之大刺刺的坐在椅子上,接受他的參拜。
鄭天罡額角觸地四次,咚咚咚咚四聲悶響之後,他伏地聽令。
“這是本座的孃親!”蘇賢之看向顧徐氏,“是生下本座的那個親孃哦!”
“拜見老夫人!”鄭天罡又對着顧徐氏拜起來,仍是原來的姿勢和拜法。
顧徐氏被他拜傻了。
“這怎麼……使得?”她下意識的伸手,想把鄭天罡扶起來。
“老夫人,使得!”鄭天罡恭敬回,“屬下見了教主都要跪拜,更不用說,您老人家是教主的孃親!自然更是要拜的!”
“教主……”顧徐氏茫然道,“什麼教啊?賢兒……”
“這個,稍候跟孃親講!”蘇賢之看向鄭天罡,“行了,起來說話,到這邊坐!”
他拍了拍身邊的椅子,鄭天罡受寵若驚:“這……屬下怎可與教主平起平坐?”
“本座讓你坐,你便坐就好了!”蘇賢之回。
“多謝教主,屬下感恩涕零!”鄭天罡低頭走到他身邊的椅子上端端正正坐下,但卻不敢坐滿整個椅面,後頭空了一大片。
“顧崇嶺?”蘇賢之又叫。
顧崇嶺在簾外聽裡頭拜了又拜,又是教主又是本座的,顧徐氏竟然叫蘇賢之賢兒,他聽得雲天霧罩的,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這會兒聽到蘇賢之叫他,心裡一跳,忙低聲艱澀應:“屬下……在!”
“你進來!”蘇賢之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