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什麼?”我有些嘲諷地望着白兆正,“這句話該我問你纔對,你找了這麼多人,擺了這麼一場鴻門宴,你要做什麼?”
屋子裡,之前查我包的西裝男已經拿出了槍,指着我的頭。
我的手有些發抖,卻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露出任何破綻。
我知道,只要我一放鬆,這一羣訓練有素的人,就會衝上來,直接把我按到,救出朱迪安。
我死死地掐着朱迪安的胳膊,這個時候,她就是我唯一的依靠了。
白兆正眯起了眼,“我只想跟你談談。”
“談談?白總,原諒我有些不太明白,你之前所有的生意合同都是這麼談的嗎,不是說買賣不成仁義在嗎,你這他媽一言不合就只拿槍是怎麼回事?我見識短淺,但是我不知道什麼律法裡面有可以持槍這一說法?”我冷冷地盯着白兆正,手上一點也不敢鬆懈。
朱迪安受了驚嚇,力氣比之前大了許多。
我一隻手幾乎要抓不住她。
白兆正將我的反應看在眼裡,“陸小姐,不如你把迪安鬆開,我們好好談談。”
“我沒什麼好跟你們談的,你們都讓開,讓我出去。”我冷下了聲,夾着朱迪安的胳膊有些乏力地抖動着,我不敢再僵持下去。
“你覺得你這樣出去,能出得了酒店的大門嗎?”白兆正壓低了聲音。
我皺起了眉。
這樣挾持着朱迪安,說不定一出門就馬上有人報警了。
外面保安也很多。
到時候出去了說不定還會進警局。
心裡雜亂的念頭一閃而過,我用力咬了咬自己的下脣,強迫自己清醒過來。
我冷冷地望着白兆正,不爲所動,“怎麼出去是我的事情,你們都讓開。”
我現在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出這個包廂,出去之後,就算有什麼事情,至少還有唐少峰,但如果我繼續留在這裡,估計就什麼機會都沒有了。
朱迪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的身子像抽風一樣一直在抖。
我的手也跟着一起抖着。
太過緊繃的神經和一直用力,讓我的手都不受控制起來。
白兆正眯着眼睛盯着我的手,半晌,側過了身,“讓她出去。”
西裝男立刻分開站在兩邊,讓出了一條路。
我一手夾着朱迪安,一手握着玻璃碎片,小心翼翼地繞過椅子。
白兆正站在一旁,面無表情地望着我。
我拖着朱迪安,兩個人的體積加在一起,就有些大了。
進來的時候我又坐的是角落的位置,想要出去,只能從白兆正身邊繞過。
我死死地盯着白兆正,生怕他做出什麼事來。
白兆正只是眼神犀利地望着我,雙手背在身後。
我帶着朱迪安從他的面前擠了過去,
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朱迪安突然用腳拌了我一下,我身子一晃,都還沒有站穩,後頸就是一痛,緊接着,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等我再有意識的時候,是被一瓶紅酒給潑醒的。
我雙手被綁在身前,跪在地上,朱迪安蹲在我的面前,手裡還拿着剛纔的紅酒瓶。
白兆正坐在遠處的椅子上,房間裡面站滿了人。
我心裡一涼,無邊的絕望很快就包圍了我。
朱迪安的紅酒瓶在我的臉上滑過,“陸清雅,這麼驚訝做什麼,你還真以爲,你能走出這個房間嗎?”
我側過頭,不願看她。
朱迪安一把抓住我的下巴,把我的頭擡了起來,她“哐啷”一聲扔掉紅酒瓶,一腳重重地踩在我的腿上。
我疼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想要縮回腿,可剛纔後頸被白兆正劈了一下,身子軟綿綿的,還使不出什麼力氣。
朱迪安發泄似的衝着我狠狠踹了幾腳。
我縮着身子,努力讓自己的腹部不要被踢到。
朱迪安還不解氣,衝着我的臉就是一巴掌,“你倒是囂張啊,陸清雅,你怎麼不囂張了,你有本事站起來打我啊,嗯?你不過是仗着有唐少峰,現在唐少峰不在,你看看你這樣子,就是一隻喪家犬!”
才一巴掌,我就覺得喉嚨裡一股腥味不可遏制地涌了上來。
這朱迪安下手的時候還是這種重。
我冷冷地望着她,將嘴裡的血吐了出來,輕蔑地笑道,“我至少有唐少峰撐腰,你呢?朱迪安,今天你就是弄死我,唐少峰也不可能會愛上你!”
朱迪安尖叫着又是一巴掌扇了過來,“你胡說。”
我連躲的餘地都沒有。
身體根本跟不上自己反應的速度。
我被一巴掌扇到了牆上。
視線餘光處,看見之前拿槍的西裝男俯身對白兆正說了什麼,白兆正臉色難看地走了出去。
朱迪安沒有注意到。
她拽着我的頭髮,將我的頭往牆上撞去,“唐少峰是我的!是我的!”
“呵呵!”我臉上的笑意更深,“朱迪安,你看清楚,現在每天睡在唐少峰身邊的人是我,不是你。他不會再多看你一眼了。”
“啊——你胡說——我——我要殺了你——”朱迪安氣瘋了,站起身在桌上找了半天,抓起一把西餐刀,就衝了過來,狠狠地朝我身上紮了過來。
我在這種情況下,徹底醒了過來。
身子一滾,躲開了這一刀。
朱迪安見沒有刺到我,眼睛都快紅了起來。她將西餐刀重新抓到了手中,又朝着我衝了過來,“陸清雅,你別躲,我告訴你,今天你絕不可能活着出這道門。”
這一切發生得太多突然。
白兆正並沒有看見。
房間裡面的西裝男想要阻止,卻被朱迪安直接給吼開了。
我看着朱迪安一副不殺了我誓不罷休的深情,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求生的本能刺激着我,我被捆在一起的兩隻手艱難地抓起椅子,擋在了我的身前。
西餐刀扎到了椅子上面,被卡了一下。
朱迪安下意識地想要抽出來,結果第一次的力氣太小,並沒有成功。
我沒等她抽第二次,就接着椅子,將她壓到了地上。
“啊——”朱迪安大叫一聲,突然一用力,竟然是掙開了我,她將刀拔了出來,不顧一切地衝我而來。
大概是情緒激動到了極點,朱迪安的喉嚨裡面不斷髮出古怪地呼吸聲。
我驚駭地望着朱迪安的反應,不知道這個女人突然間發什麼瘋。
可能是我沒有跟她一樣的經歷,也不明白唐少峰對她而言,到底意味着什麼。
我死死地盯着朱迪安手裡的西餐刀,咬緊牙關,再次用力抓住了朱迪安的手腕,硬生生地讓她手裡的刀,在我面前不到一根手指頭的地方,停了下來。
鋒利的刀尖,傳來森然的寒氣。
這麼一點的距離,似乎刀已經落在了身上一樣。
我好不容易控制住了朱迪安的手,卻片刻都不敢放鬆。
“你瘋了。”我低吼着,想要讓朱迪安清醒一些。
說實話,朱迪安現在的反應,是我完全沒有想到過的。
朱迪安根本就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
她死死地盯着我,從一開始想要殺我,到現在我多次避開,她心裡面的怒意已經到達了極點。
低吼一聲,朱迪安兩隻手一起握住刀柄,用盡了所有的力氣,一點一點地朝着紮了過來。
我兩隻手被綁着,用不上太多力氣。
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刀尖離我越來越近。
朱迪安的表情猙獰而可怕。
我絕望地閉上了眼。
滾燙的鮮血,滴落在了我的額頭上面。
黏黏的,順着我的臉,往下滑去。
經過嘴邊的時候,我下意識地伸出舌頭來,舔了舔。
血的氣息,像是鐵鏽一樣,腥氣十足。
原來我的血是這種味道啊……
下意識的想着,我卻有些困惑地皺起了眉。
難道貴一點的西餐刀殺人都不痛的嗎?
耳邊傳來清脆的耳光聲,還有朱迪安震驚又憤怒的聲音,“你怎麼來了?!”
我下意識地睜開眼,就看見那把幾乎要扎到了我臉上的西餐刀。刀刃上,鮮血不斷滴落下來。
一雙修長而有力的大手,死死地握住了它,不讓它再往下半分。
我順着那雙手往上看了過去。
骨節分明的腕關節,熨燙平整的襯衫袖口,上下滾動的喉結,最後是一張猶如火山爆發前一樣沉靜到駭人的臉。
唐少峰。
我瞪大了眼。
房間裡面,已經多了很多人。
白兆正帶來的西裝男被綁了起來,扔出了門。
唐少峰憤怒地望着屋子裡面凌亂一片的景象,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湖水般的眼底浮起了一片森然的寒意。
我從來沒有看見唐少峰這樣的神情。
唐少峰握緊了刀刃,似乎是感覺不到痛一樣,用力將刀從朱迪安的手裡扯了出來。
兩隻眼睛死死地盯着朱迪安,似乎是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一般。
朱迪安大概也是沒有見過這樣的唐少峰,害怕地往後退了退,還沒有來得及開口,整個人就被唐少峰提了起來,扔到了地上。
不等她爬起來,腹部就傳來一陣劇痛。
唐少峰一腳死死地踩在了上面。
他緩緩蹲了下去,沾着血的刀,沒有任何感情的,冷冰冰地貼到了朱迪安的脖頸處。
朱迪安繃緊了身子。
唐少峰的殺意,完全沒有絲毫掩飾。
唐少峰的臉,離她很近,很近,近到朱迪安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見唐少峰眼裡的神情。
滿滿的都是殺意,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任何情緒了。
朱迪安有些絕望地閉了閉眼。
她似乎終於是明白過來了,眼前的這個男人,對她有多憎恨,對我就有多神情。
從頭到尾,她都沒有擁有過他,卻每天都活在了失去他的痛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