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我一樣做什麼?
我想起自己想要從孫楊那裡得到賬目,舉報丁家,然後就被丁家派葛峰來殺我。
葛峰難道是想說……
唐少峰的聲音淡淡地想起,“葛峰應該是爲了保護餘海。”
對!
唐少峰的話讓我豁然開朗,我幾乎是跳了起來,一把抓住了唐少峰的手,“餘海有危險!”
葛峰知道我爲了對付丁家,差點死於非命,而餘海和我的目的一樣,也是要對付丁家,葛峰應該是知道一些什麼消息,比如說丁家已經盯上餘海了,要對他不利,所以才提醒他。
葛峰死之前曾經說過,知道得太多不是一件好事。
聰明的人往往死得更早。
葛峰在丁家這幾年,不可能不知道丁家任何事情,他不告訴餘海,是因爲餘海已經被盯上了,說不定那個時候,餘海去葛峰家裡的時候,周圍就有丁家的人。
所以葛峰選擇什麼都不說。
我把自己的想法跟唐少峰說了一遍。
唐少峰聽了之後皺起了眉頭。
他一隻手拉着我,示意我不要緊張,一隻手拿出了手機,飛快地打了一個電話。
等掛了電話,唐少峰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
我不知道他給誰打了電話,又聽到了什麼,只是看着唐少峰這種臉色,我就覺得一陣不安在心裡不斷翻騰着。
我緊張地看着唐少峰,“怎麼了,是出什麼事了嗎?”
“你說得對,葛峰是爲了保護餘海。”唐少峰深深地看着我,他的手指不自覺地抓緊了我。
“那我們現在快去跟餘海說吧,讓他小心。”我連忙出聲道。
唐少峰搖了搖頭,他的眼神黑沉沉的,像是不見天日的黑夜一樣,“晚了。”
“什麼?”我睜大了眼。
“我給劉隊打電話,劉隊說,餘海剛纔遭到槍襲,現在正在醫院裡面。”唐少峰抓緊了我的手。
我張大了嘴。
唐少峰咬了咬牙,“丁家的動作好快,看來是我低估他們了。”
“那餘海現在怎麼樣了,有生命危險嗎?”我擔心地問道。
丁家這麼心狠手辣,竟然連餘海都不放過。
唐少峰摸了摸我的頭,“沒有大礙,餘海激靈,躲掉了,只是還是受了一些輕傷,現在在醫院包紮。”
“幸好。”我不由自主地鬆了口氣,“丁家膽子怎麼這麼大,餘海是個警察啊,他們怎麼也有膽子下手?”
“殊死一搏吧。”唐少峰不知道是不是嘆了口氣,他擡頭看着天花板,眼神渙散,“若是不對餘海下手,任由余海將案子破了的話,餘海把他們之前那些犯事的證據找出來,也是必死無疑。封了餘海的口,堵了你和孫楊的嘴,至少丁家還有一線希望。”
“就爲了這一線希望就可以把人命視爲草荐?”我忽然覺得,這個世界讓我有些不認識起來。
丁家的所作所爲,大大刷新了我的三觀。
唐少峰靠過來,輕輕地抱着我,“有人視利益高於一切,有人視情義高於一切,世界很大,總會有那麼一些不好的人。”
我咬着牙,沒有說話。
唐少峰低頭親了親我的頭,“還好遇見你,我成爲了另一種人。”
唐少峰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神色有些莫名的悲哀。
我看着他,不由抱緊了他。
唐少峰遇見我之前的日子是什麼樣的我不敢想象,他從負債累累爬到今天這個位置,付出了多少,又失去了多少,忍受了多少常人無法忍受的折磨,我都不敢深想。
我怕一想多,就會覺得眼前這個人,變得陌生起來。
靜靜地抱着唐少峰,我的心慢慢平靜下來。
“那葛峰爲什麼要跳樓自殺呢?”若是保護餘海,葛峰只要不把事情說出來就好,他爲什麼轉身就跳樓自殺?
唐少峰的神色一凝。
我以爲他是不知道,剛想要說話,唐少峰就拉着我緩緩說道,“葛峰家裡,當時應該是有丁家的人。”
“嗯。”我耐心地等着唐少峰說完。
唐少峰不疾不徐地說着,“葛峰應該是知道的,所以他沒有把餘海想知道的事情告訴他,不然恐怕餘海和我們走不出葛峰的別墅。”
我點了點頭,這些我都有想到,但是卻不明白葛峰爲什麼自殺。
唐少峰看着我,似乎在猶豫告不告訴我,好一會兒,才握着我的手,繼續道,“你還記不記得餘海之前對葛峰吼的那些話?”
我皺眉頭,仔細回想了一下。
餘海下午說的話挺多的,比起葛峰,餘海的情緒激動得多。
我努力把餘海的話都想了一遍之後,若有所思地道,“你是說,餘海揭穿葛峰身份的那句?”
葛峰拿着毒品滿不在乎的態度激怒了餘海,餘海當時曾經質問他,爲什麼忘記了自己曾經是個警察。
唐少峰緩緩點了點頭,“餘海不知道葛峰家裡有丁家的人,葛峰也沒有機會說,所以餘海說這句話,無疑是讓葛峰身份暴露了。葛峰雖然說自己已經屬於丁家,可是,看他的表現,他根本沒有,他只是在想要獲取丁家的信任,偏偏餘海卻道破了他的身份。”
“可葛峰不也是說了自己已經選擇了丁家嗎?”我有些不明白。
唐少峰笑了一下,他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可眼睛裡面,卻似乎藏着什麼走過千山萬水之後纔有的疲憊,深沉。
“丁家不會相信一個警察。”唐少峰嘆道,“葛峰自知死路難逃,倒不如死了,免得丁家利用他,把警方在丁家的其他暗線給誘出來了。”
我難以置信地看着唐少峰,好半晌,才把唐少峰說的話消化進了腦子裡面。
“你的意思是……要不是餘海說那句話,葛峰可以不用死?”我瞪大了眼睛。
唐少峰幽幽地望着我,“人終究是有一死的,只是時機不同。餘海不說,葛峰可能也會死,只是不一定是那個時候,但是餘海說了,葛峰就沒得選了。”
我慘白着臉,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餘海肯定是不想葛峰死的,但是,這種無意之間的一句話,卻促成了葛峰的結局。
唐少峰輕撫着我的手,“這件事,你知我知就可,千萬不能讓餘海知道。”
“我明白。”我點點頭,餘海要是知道葛峰自殺是因爲他,怕是會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出來。
“小雅。丁家現在已經是狗急跳牆,我怕拖下去會出大事,我會找個機會,讓孫楊把賬目交給餘海。餘海痛恨丁家,他拿着賬本,肯定是能掀翻丁家的。可以吧?”唐少峰小聲地徵詢我的意見。
賬本的事情是我先決定的,但是後來很多東西,都是唐少峰一直幫着我。
他知道我恨丁家,特別是丁思夢害死我母親和顧媽媽,我恨不得他們爲此償命。
我看着唐少峰,沉聲回道,“可以。”
唐少峰笑着親了親我。
我等他親完之後纔開口問道,“我們什麼時候去醫院看看餘海?”
“他就在我們樓上,你要去的話,現在也可以。”唐少峰笑道,“你啊,對餘海比對我還上心,要是你聽到我受傷了,你還會這樣急着去看我嗎?”
“要是你傷了,我就不會這麼冷靜了。”我緩緩說道。
唐少峰神色一滯,看着我的眼神裡面泛着幾分欣喜。
我被唐少峰看着有些臉紅,連忙別開臉不去看他,“可是外面那些人怎麼辦,封井會讓我們去嗎?”
這次回來之後,可是有三個警察守在我的病房門口,這還不包括那些暗地裡面的。
唐少峰笑了笑,“我已經跟劉隊說過了。”
“那就好。”我鬆了口氣,站起身來,把吃剩的飯菜收拾了,然後和唐少峰兩個人牽着手準備去看餘海。
封井守在門口,看見我出去,擡頭看了我一眼就趕緊把頭埋了下去。
他的眼睛紅通通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餘海出事的緣故。
我在他面前站了一會兒,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只好嘆了口氣,和唐少峰一起,從他面前緩緩走了過去。
走進電梯的時候,唐少峰突然開口道,“你知道封井爲什麼在警局裡面什麼都做嗎,以他的性子,他其實是當不了警察的。”
我想起之前封井被我逼的一臉通紅的樣子,當時我是有些懷疑這樣的小夥子,怎麼還能在警局呆着,唐少峰這麼一說,我不禁搖了搖頭。
唐少峰目光平視着電梯對面的鏡子裡我和他倒映出來的身影,平靜地道,“封井長得和之前犧牲的小張很像。”
小張?
就是那個和餘海,和葛峰一起從警校畢業,臥底丁家,卻不幸犧牲的小張?
長嘆了一口氣,我有些怔怔地道,“難怪餘海和劉隊都喜歡把他帶在身邊。”
“小雅。”唐少峰突然叫了我一聲。
我剛要回頭,就感覺到唐少峰從身後大步走過來,一把將我擁在了懷裡。
他的力氣很大,似乎都要把我塞到懷裡去了。
我忍不住臉色一紅,幸好電梯裡面沒有什麼人。
“幹什麼?”我被唐少峰抱着,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唐少峰的頭埋在我的脖子上面,氣息粗重,“我不想成爲第二個餘海,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我愣了一下,隨即擡手握住了唐少峰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