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所有前來的弟子頭上都還纏着白色的孝綾,一時間白花花的一片,史雲揚奇怪,他們難道知道馮涯的死訊?可是他放眼看去,只見玄圃堂中處處都掛着淒涼的白布,分明是一片孝堂的模樣。史雲揚忽然想起,火離長老辭世還不過七日,按理說玄圃堂就當守孝滿期。
想到此處,史雲揚心中倍感淒涼。他看向青玄掌門,只見其頭上的白髮頓時多了一大片,玄圃堂剛剛折了一名長老,此時又折了一個弟子,這種痛苦又豈是什麼人都能承受的。青玄掌門已經年逾百歲,一連失去了兩位地位頗高之人,身爲一派執掌,又豈能不痛心。
史雲揚道:“掌門,還請勿要傷心過度。”
青玄掌門緩緩道:“承楓,你起身吧。”青玄掌門的聲音有一絲沙啞,只不過是在強作鎮定。他道,“坤堂弟子何在?”
青玄掌門身後一羣人道:“弟子在。”
青玄掌門道:“將你們的師兄送往乾坤殿。”
坤堂衆弟子道:“是。”話畢,一羣身穿麻衣的弟子走了出來,數十人將馮涯輕輕擡起,一步一步走進了山門。衆弟子趕緊讓出一條路,數百雙目光都集中在馮涯染血的面頰上。
看着馮涯一點一點遠離他的視線,史雲揚心中升起強烈的不捨,那是兄弟之間最深沉的感情。鐵血的兄弟比骨肉還親。
史雲揚想到,前來的六位長老中獨不見地坤長老,此時他現在還不知曉,不知道掌門會怎樣決定,是瞞着他還是告訴他。正如此想道,忽然聽見天乾長老說道:“掌門師兄,你看此事要不要告知地坤師弟。”
青玄掌門停疑了幾瞬,似乎也是拿不定主意。地坤長老現在重傷未愈,若是告訴他這個噩耗,說不定會傷勢復發,性命危急。但是馮涯畢竟是坤堂的大弟子。他的死若是沒有坤堂長老在場,對於地坤長老,對於馮涯都是一種天大的遺憾,也不合乎法度。一時之間,青玄掌門也拿不定主意。
風巽長老道:“依我看,還是不要告訴師兄的好,他現在傷勢過重,經受不起這般嚴重的打擊。”
雷震長老道:“我覺得此事瞞不得,地坤長老平日裡將馮涯看得比他自己的性命都重要。現在馮涯出事,他若不到場,今後可就是一生的悔恨吶。”
衆人點點頭,皆是同意雷震長老的說法,天乾長老道:“這說是一定要說的,只是派誰去說。”
衆人都是面帶難色,此事誰要是去說,便是活生生的看着地坤長老受苦,他們於心何忍。可是總得有一個人去言明吧。
天乾長老道:“掌門師兄是不便去的,門派之中大小事宜都還要靠你來把持。現在馮涯停在大殿之中,需得由師兄你坐鎮。此事我們幾個去說也不太合乎時宜。畢竟這是坤堂的事。我看不如讓小輩們去吧。”
史雲揚聞言,頓拜叩首,道:“掌門、師尊。若是信得過我。就讓弟子去吧。馮涯師弟是我送回來的,沒有人比我去更合適了。”
青玄掌門冥思一刻,道:“那好,就由你去。”
天乾長老道:“承楓,注意語氣,小心說話。”
史雲揚道:“弟子知道了,那弟子先告退,動身去坤堂。”
青玄掌門點點頭,道:“去吧。”
史雲揚起身施禮,便走進山門,徑直朝着坤堂而去。
坤堂上下衆多弟子,此時還在練劍。因爲乾堂和坤堂兩堂的長老和大弟子都走得很近,所以兩堂的關係一直就很好。其中許多弟子也是和史雲揚很有交情的。其中一名弟子看到了史雲揚,大聲喊了起來。
“大師兄,你回來了,太好了。”
史雲揚點點頭,道:“回來了。”
衆弟子漸漸地圍了過來,那名弟子道:“大師兄這次回來還走嗎?”
史雲揚道:“此次只是稍作停留,尚有師尊掌門交付的任務未曾完成,晴語師妹幾人也尚未找到。怎敢獨享安逸。”
另一名弟子道:“大師兄辛苦了,以後有時間常來坤堂坐坐纔是,一來可以指點指點師弟師妹們的功夫。二來可以多多聯絡一下感情。”衆弟子點頭。
史雲揚點點頭,又一名弟子道:“大師兄可是來找馮涯師兄的,馮涯師兄幾日前被掌門叫去議事,之後就一直沒有回來,恐怕此時早已經下山辦事去了。大師兄要不在門中等幾日,馮涯師兄說不定就回來了。”
史雲揚眼中閃過一抹淒涼,他道:“我不是來找他的,地坤長老現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