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鳥惠子走後許久,史雲揚仍坐在樹枝上仔細回想方纔所說的話,想破大天也仍是不明白她爲什麼突然翻臉。想來是自己方纔冥想,沒有注意到她還在一邊,她氣憤自己將她忘了。或者她說了什麼話自己沒有聽到。想來想去,總覺得是自己不對,便想下去跟她陪個不是。
惠子帶着他飛身躍上樹枝時,並不覺得這樹有多高。然而此時身中靈力盡失,再要下去時卻已沒這麼簡單。聖桑碩大無比,這樹枝很是獨特,伸出樹冠一丈多遠,因此是個觀景的好去處,不過這裡離地面少說也有兩三丈高。跳將下去已是不可能,便是看着都已是膽戰心驚。好在諸多經歷在身,雖然靈力全失,但是膽量不減,他便順着這樹枝爬到樹幹上,一點一點滑下樹去。
距離二十四個時辰過去還有些時間,此時急也無用。不過惠子的藥效果不錯,一晚上過去,傷勢已經好了不少,經脈也在恢復,不過所中之毒還是並無減輕的趨勢。一路滑下了聖桑,史雲揚伸了伸懶腰,生怕又牽裂了傷口,小心翼翼收起動作。慢慢向聖桑谷走去。
一路上巨石盤踞,山路陡峭,也不知昨晚究竟是怎麼到了此處的。史雲揚順着亂石爬了許久,終於翻過山頭。到了聖桑谷口,放眼下望,只見一片深淵,雲霞瀰漫,不見底處。史雲揚之前爬過這谷壁,知道這聖桑谷有多深,便是自己膽量過人,也不敢就此攀巖而下。轉而一想自己之前花了好大力氣想從谷底逃離,現在自己就在谷口,何必再要下去。那惠子姑娘本就與自己無甚相干,傾珞的安危纔是大事。
念及於此,毅然轉身,走了幾步,回頭看那深谷一眼,喃喃說了一聲“抱歉”。便飛快向山下走去。
下山的路更比上山的路難走,身中無力,走上一段路程便覺得十分疲累,歇了五六次,終於到了山麓,眼看着前面道路已經寬敞,史雲揚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欲往前走。前方忽然傳來一陣哨聲。
史雲揚左右望了望,只見飛鳥惠子坐在路邊一棵老鬆之上,手中拿着一段小小木頭正在雕刻,專心致志。見史雲揚來,也並不轉過頭來。她身法了得,定是比自己快上許多,不過乍然一見,還是不禁嚇了一跳。
史雲揚道:“惠子姑娘,之前的事抱歉,我不知道哪裡得罪於你,如若方便,請你複述一遍,在下自當洗耳恭聽。”
飛鳥惠子冷冷看他一眼,道:“呸,你道本姑娘的話你想聽就聽,不願聽就不聽。你是天皇還是我師父啊,現在想聽,本姑娘還不稀罕說了。”史雲揚道:“若是這樣,在下自當向你配個不是,還請你勿怪。算我欠你一個人情,之前你我諸般恩怨皆一筆勾銷。”
飛鳥惠子沒好氣地道:“怎麼着,聽你這話是想走?”
史雲揚道:“你我之間本無恩怨糾葛,不過萍水相逢。重重際會都系巧合,你傷我數次,又救我數次,兩相抵去,便再無虧欠。”飛鳥惠子道:“是麼,你身上中了我刀上的劇毒,再過四個時辰你就要死了,若是不呆在這聖桑谷中,你死得更快。”
史雲揚道:“生死自有天命,在下是生是死自是與姑娘無關。之前冒昧問及姑娘聖靈石之事,還請恕罪則個。”
飛鳥惠子道:“說的不錯,你還沒告訴我,你爲什麼會有另外一塊聖靈石!”
史雲揚搖頭道:“此事恕難相告。姑娘既不願相告聖靈石實情,在下也不多問,就此告辭吧。”飛鳥惠子忽的擡起手來,亮起手中的木雕,只見其一個小木人在其手中,五官已經初具雛形,已經雕好之處,髮絲皆是細細能見,如同蚊腳。笑道:“你瞧我雕得好不好看?”
史雲揚道:“好看,告辭。”說罷走出幾步,忽然間,只聽的一陣破風聲傳來,史雲揚身形向前一躍,若是以往,自是輕鬆躲閃,小事一樁,可在此時卻顯得尤爲笨拙,身形不穩,驀然間側摔出好遠。翻身起來,只見地面上插着一排排黃色的木屑,分明是她雕刻小人剩下的碎屑。瞧見這小小的木片也能有如此威力,這等暗器手法實乃一流,以她的實力,根本不會有失手之說,自己雖身無靈力也能閃躲的開,只不過是她手下留情罷了。
他慢慢站起身來,飛鳥惠子笑道:“這個小人雕的是你,你要是走了,這個木頭人可就雕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