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氣與天雷同出,霎時間,空中閃過一片銀白劍光。衆妖兵還未明白究竟爲何,鋒利的氣劍已經封喉刺入。剎那間,數十名妖兵暴斃,橫屍遍地,血涓涓流出,被大雨一刷,頓時濺起千顆血珠,大片的鮮紅肆意蔓延,這種紅色在閃電的照映之下變得極爲刺目,好似忘川河畔開出的曼珠沙華。
隗紹愣了愣,重新橫下擱在背後的巨斧,道:“原來還能玩玩的是你,有意思。”周圍的妖兵又蜂擁而上,冉傾珞手中的琴曲絲毫不亂,然而忽然間,冉傾珞身下銀光一閃,頓時匿跡不見,妖兵知道冉傾珞工於身法,一時間各自抱守命脈,還未準備完畢,只聽這琴聲已經從方纔那地方轉到了另一邊,又是一道銀光漫出,光劍呼嘯,刺破夜空,霎時間,又是數十名妖族士兵啞聲而死。
然而冉傾珞此時卻並無收手之念,身形一閃,便又到了另外一邊,只見絃動,琴音鏗鏘,急急如萬軍衝鋒,一排排飛劍凌空而懸,由冉傾珞琴音控制着飛速向衆多妖兵刺去。這氣劍乃是由靈力和無形音符凝成,無可阻擋。剎那間妖族已經死傷成片。
她雙眼已盲,但是冷麪如霜,似乎並沒有爲史雲揚的死而傷心難過,但是她一直珍愛生命,即便對敵人也心懷仁慈之心,然而此時殺氣外露,一出手便殺了上百妖兵,威力之巨,讓人汗顏。
廣陵散還未彈完,冉傾珞便已經憑着一張七絃古琴將妖族打退了數丈之遠。一時間,地面上全是癱倒的屍體,幾乎沒有落腳之處。大雨瓢潑而下,如同數萬 道箭支從天而降,遮住了視線,也像一片冰冷的幕布,遮擋在衆人心中。地面上早已經水流如注,其中血水混雜,觸目驚心。史雲揚便面朝下撲倒在這一片血泊之中,手中緊緊攥着焚天劍,身形卻已經靜止不動。
她身形一閃,回到史雲揚身邊,輕輕彈奏着剩下的半段尾聲,琴聲悲慼如訴,哀感頑豔,綿軟細長,溫柔之間,便如同戀人耳語,悠悠曲調低迴婉轉,令人肝腸寸斷。
妖兵聽聞這琴聲,一時間只得將衆人團團圍住,但卻不敢來攻,她身上透出的那種淒涼和殺意絲絲入扣地融合在一起。一時間,即便身陷重圍之中,卻無一名妖兵敢輕舉妄動。
一曲慢慢終了,冉傾珞按下琴絃,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只餘空氣中刷刷的暴雨衝擊着這個世界,好似在與她並肩作戰。
她不用低頭,史雲揚的樣子便在她腦海中印刻,她一動不動,此時竟然沒有任何勇氣前去碰一下史雲揚的身體。
在她心中,史雲揚的死是一種不能接受的事實,即便自欺欺人,她也甘心這樣被欺騙。
令狐玉兒和韓侖此時稍稍得了一點空隙,相互依靠在一起,看着地上癱倒不動的史雲揚,又看見一反常態的冉傾珞,兩人痛苦地擁在一起,令狐玉兒悲泣道:“史大哥那麼好的人,他怎麼會....老天真是不開眼。”
韓侖抱住她,但是卻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也不知道該怎樣安慰,因爲他自己心中亦是痛苦難當。史雲揚是他同生死共患難的兄弟,儘管之前因爲一些事情鬧翻過,然而那早已隨着事情的真相大白而煙消雲散,一路走來,已經親如骨血。現在他罹難先走,韓侖也是悲怒交集。
羅嘯成也不說話雙手,重重捶着地面,雖然手中無力,卻仍能感覺到他胸中憤怒和悲哀,似乎除了這種方式,他再也找不出能夠發泄自己的方式。
或許所有人中最冷靜的就是冉傾珞,忽然間,她手中琴音又起,亂音如潮,衆人眼前幾乎都出現了幻境,好似看見了千軍萬馬在疆場上衝刺。只見她身形飛掠而起,踏在層層水花之間,足不履地,飛速前行。琴音慢慢凝聚,已經在她面前幻化出一把巨大飛劍。
隗紹見冉傾珞滿是殺意,心知她此來是赴死之舉。但是雙方實力相差太大,他已經不屑動手,隨手一招,身邊連弩手一涌而上,剎那間連弩齊發,黑雲再次壓下。冉傾珞琴音狂亂至極,一把把飛劍散出,將空中的箭簇片片打落。羅嘯成見冉傾珞絲毫不在乎自己的死活,便知道她決心已下。羅嘯成咬着牙,頓時抓過了兩具屍體,重重的向冉傾珞扔了過去。
這一下幾乎耗盡了羅嘯成所有的氣力,故而那兩具屍體飛得極快,剎那間便已經在冉傾珞的前面,那連弩頓時射在兩具屍體上,兩具屍體頓時便被射成了刺蝟,重重從半空摔落。冉傾珞的身形便躲在這兩具屍體後面,正好躲過一波箭雨。此時剛剛脫險,手中飛劍便已經連發,敵營中的弓弩手頓時死傷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