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寧壽宮裡出來,雲錦坐上鳳輦。一路上也沒心思去欣”經轉成鵝毛一般的雪片,只是兀自在反思着自己今天的行爲,或者是這一直以來的行爲。自從雍正登基之後,雖然一些要緊事上是由母后皇太后來決斷,但日常的後宮事務還是由雲錦在管理的,只是現在想想,其實她做的卻不是很好,她之前做事的主要目的,是不想讓這些事拖了雍正的後腿,讓他能在處理朝政和那些兄弟們給他製造的麻煩以外,不用再爲後宮之事煩心。清理和整肅宮裡的風氣這沒什麼可說的,可是對李氏,雲錦的處置就嫌有些綿軟了,她現在是皇后了,李氏敢挑戰自己的威嚴,她完全可以直接用宮規去處置的,還有弘時那邊的那個田氏,如果她能在各處都派上些自己的眼線的話,也不至於讓她大着肚子都快要生了才發現,尤其不該的是,就算對弘時的行爲再不認同。
也不能對雍正那個樣子說話。“綠語”。想到這兒,雲錦伸手掀開擋風的簾子,對外面叫道。“主子,您有何吩咐?”綠語應聲湊了過來。“先不回長春宮,到養心殿去。”雲錦吩咐道。“現在?”綠語愣了一下。“算了”。雲錦看看已經放黑的天色,再看看漫天飛揚的雪片以及落了一頭一身的綠語還有那幾個擡着鳳輦的人,搖了搖頭,“還是回宮吧。”回到了長春宮,本來是要將鳳輦擡到檐下的,可是雲錦卻吩咐他們在院子裡停了下來。“主子,仔細受涼綠語見雲錦下了鳳輦,趕緊上前將她披風繫緊,又拿起手爐遞了過去,“還是回屋裡去吧,就算是要賞雪,在檐下坐着也好啊“沒事兒”。
雲錦推開手爐,“你們都退下吧,我想一個人在這裡呆會兒。”“是。”綠語猶豫了一下,還是示意其他人跟她一起退下了。雲錦站在雪中,伸手接了一個雪片,看着它在自己手中融化成水。然後擡起頭來,閉上眼睛,感受着雪花的清涼,然後長長的籲出一口氣,感覺腦子也清楚了許多。雲錦一直以爲,自己以前的做法是在爲雍正着想,且不說李氏是最早跟着雍正的女人,只說弘時是雍正的兒子,自己就不應該給李氏太沒臉,至於在宮中各處安眼線的事兒,雲錦也是怕雍正知道了多想,所以雖然起過這個念頭,卻還是放下了。
現在雲錦靜下了心卻發現,自己這麼做,並不完全是爲了雍正,在潛意識裡其實也是爲了自己。雲錦知道雍正會是奪嫡的勝利者,也一直在幫着他往這個方向努力,可是當他真的當上了皇帝之後,雲錦卻有些不知道應該怎麼面對他了。雖然雍正人還是以前那個人,但身份上的轉換也必然會造成許多情況的改變。雖然現在看來他對自己的寵愛依舊,可是等孝期過了之後呢?等選秀之後大量的新人涌進宮中呢?雲錦本是個隨遇而安的性子。在感情上也是如此,你可以說她不執着。
但也可以說她膽要說她對雍正沒有感情那肯定是屈了她了,爲了雍正她甚至能做到捨棄自己最珍惜的生命,這份情也不可謂不深了,可真要她全情投入到這份感情當中,去追求那“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境界,她卻是做不到,實際上現實條件也不允許她這麼做。不管雍正是以前的皇子身份還是現在的皇帝身份,都不是雲錦可以獨佔的人,當皇子的時候相對來說還好一些,但是當了皇帝,如果他還是專寵一個女人,那就不僅僅是內院裡的事兒了,而是關係到朝局的穩定,所謂天家無私事,後宮裡的女人們,可是代表着各方的勢力,不只是各大家族的,還有蒙古各族的,這都需要皇上去協調。
正因爲雲錦對這些知道的很清楚,所以她纔會下意識的將自己的感情又壓了下去,開始爭取做個賢后,相較於對雍正那總是帶着幾分剋制幾分防禦的愛情來說,雲錦對自己的孩子卻是全情的投入,所以她不求無功,但求無過,首先把自己的地位先穩固了,這樣才能更好的保護自己的孩子們。而云錦已經是皇后了,只要她不犯什麼大錯,不去招雍正討厭,這個地位就是動不了的,所以她對李氏只是斥了事,至於處罰的事則交給雍正去決定,省得自己處置的輕了重了,讓他以後想起來心裡有芥蒂。
布眼線的事兒也是這樣,這情報工作是雍正的強項,雲錦只怕自己做了,即使是爲了宮中的安全和規矩,也會,想。不過很顯然,到了現在來看。雲錦這麼想這麼做其實是錯的,明哲保身的結果只會讓人覺得她能力不夠,不去招雍正討厭的結果很可能是把他推遠,而壓抑自己感情太過。則有可能會象今天一樣影響情緒而說錯話,看來以後真的要改改了,適當的展露一下真性情也沒什麼不好的,這段日子下來,自己都覺得自己不象自己了,更何況別人了。想明白了之後,雲錦的心情也舒服多了,身處於片片飄飛的雪花之中,她也難得的宴心大發,展開披風,開始與雪一起共舞起來,邊舞邊哼着一些與雪有關的小曲兒。
“這可是胡說了”。正當雲錦哼唱道“雍正二年的第一場雪,比以往的時候來的更晚一些”的時候。雍正的聲音也在一邊響了起來“雖然這的確是進到雍正二年之後的第一場雪。可是卻一點也不晚。”“皇上”雲錦正在雪中轉着圈呢,聽到雍正的聲音趕忙緊急剎車。雲錦想站住的願望是好的,可是她卻忘了,她正穿着花盆底呢,這個在雪地上本來就已經很滑了。又這樣一緊急轉向,立時就站不住了,眼見着就要摔倒,雍正已經搶上前來將她接到了懷中。“你看看你象個什麼樣子?。
雍正瞪着懷中的雲錦,“堂堂皇后,還有沒有儀態了?”“呵呵”雲錦一改往常對雍正的恭謹態度,凍得紅撲撲的臉上掛滿了笑容,眉眼彎彎的伸出雙臂。將自己掛在他的身上,“雲錦現在不是皇后,雲錦現在只是爺的雲錦。”“你到底是怎麼了?”雍正看着雲錦的眼睛問道,“可是喝醉了嗎?”“是醉了,雲錦是被這漫天的飛雪而迷醉了”。雲錦說到這兒,巧笑倩兮的看着雍正,“爺,咱們來玩雪吧。”“玩雪?”雍正挑了挑眉,“你打算怎麼玩?”“怎麼玩?”雲錦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雍正,餘光在空中尋視着,然後伸手從空中撈起了一個大大的雪片,經過這段時間站在雪裡,現在她手上的溫度已經很低了,雪片入水也不會馬上就化,她撈起雪片之後,立時就塞進了雍正的脖子裡,“這麼玩”。
“哎呀”。雍正冷不防。還真被這突然的一涼驚到了,下意識的就伸手到脖子裡去撈,又哪裡會撈的着,早化成水了,而云錦則已經趁機笑着跑開了。“反了你了!居然敢戲弄起爺來了”雍正恨恨的看着雲錦。擡腳就追了過來,“還不趕緊老老實實的站住,否則看爺怎麼處置你。“纔不呢,雲錦又不是傻的”雲錦邊跑邊回身衝雍正笑着,“站住了爺也是一樣要罰的。”小心!”雍正看着雲錦腳下一滑,又要往下摔,趕緊又搶過去扶,結果這回卻是有些來不及了,雖然撈到了雲錦,卻沒拽住她,反而被她帶的一同向地上摔去。
“爺”雲錦見雍正一個反身,甘當肉墊讓自己摔到他的身上,心中不甜反酸,又擔心的趕忙問道。“您怎麼樣了?有沒有事兒?。“我沒事兒雍正抓住雲錦在自己身上四處探觸的手,“你怎麼樣?。“雲錦也沒事兒。”雲錦放下心來,將身子躺進了雍正的懷裡。“你越發的不象樣了”。雍正聽雲錦說沒事兒,躺在地上就開始起她來了,“沒規沒矩就不說了,在大雪地裡就穿着這個鞋跑,剛纔差點就摔了也不記得,非得要一跤摔到地上。你是嫌自己的命長了嗎?”“雲錦怎麼會嫌命長呢?。
雲錦看看雍正穿的招皮披風是透不進雪的,也就沒有馬上起身,反而是從地上抓起一把雪來,摁到他的臉上,然後又將自己的臉貼了過去。“雲錦還要跟爺耳鬢斯磨一輩子呢。”“你就想在這雪地裡跟我耳鬢斯磨一輩子嗎?”雍正摸摸雲錦凍紅的臉,“虧得你還一直跟我羅嗦要保重身子呢,那你這樣子又算什麼呢?”“雲錦是見今兒的雪太好了。再見着爺也在此,又太高興了,所以就想着和爺一起縱意一回”。雲錦笑着起身,並伸手拽起雍正,又將身子倚進了他的懷裡,與他一起看着那紛紛揚揚的雪花,“爺,您看這雪片多大啊,好象刀削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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