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府那邊的人應該是顏正派去的。”再回到天香樓時，已經有新消息傳回來了。
“顏正……”安夏點頭：“是了，趙靜梅知道我在皇城，不在安府，就是魏府，還真是自作聰明瞭。”
“這對魏老將軍十分不利。”北冥蕭的心情還很低落，抱着手中的劍，眉眼間有幾分無奈：“太子可能也會因爲此事針對魏老將軍的。”
北冥弦當初就險些毀了莫遠。
只要不支持他的人，他都想辦法除掉的。
他唯一不敢惹的就是鐵帽子王。
“太子……”安夏靈機一動：“三日後，就是太子妃入宮的日子，我想皇后和太子不會太安份的。”
“放心，鐵帽子王和魏老將軍也都看過地圖了，更知曉了我們的部署，他們答應那天會調動軍隊。”北冥蕭聲音不高。
他對皇后，已是恨之入骨，對太子，倒還念着幾分兄弟之情。
畢竟血濃於水。
想到太子要對皇上不利，心下也很悲痛。
只要一切都佈置妥當，就不怕皇后和太子翻出什麼浪花了。
可能會讓老皇帝受些驚嚇。
現在，內戰的局面已經避免不了了。
“安排好了嗎？”安夏一邊點頭，一邊看向莫遠，突然開口問道。
這讓北冥蕭也一僵，側頭看向莫遠：“安排什麼？”
他看莫遠的眼神一點也不友善，酸味飄得到處都是。
莫遠苦笑了一下，他無心與北冥蕭相爭，可是時局如此，他總不能袖手旁觀，北冥蕭陪着安夏回安府，那麼安排見二皇子之事，就只能落到他的頭上了。
這還真是辦了差事，惹了一身騷氣。
“去見二皇子！”安夏直接替莫遠回答了，看到北冥蕭那陰了又陰的臉，笑了笑：“不要亂吃飛醋，二皇子我都沒見過，你還要酸溜溜的。”
北冥蕭徹底無言了，他覺得安夏的思維還真是與衆不同。
他明明是在酸莫遠，這安夏能扯到二皇子頭上去。
“見二哥……你還是想好了！”北冥蕭只能掩了情緒，想不通的話，索性就不說了。
“能比你還可怕！”安夏隨口說着：“我只是以你的小廝的身份出現，至於其它的，就交給你了。”
“我還有事，先行告退。”莫遠很有眼色的，他也不想再因爲自己發生不必要的誤會了。
他雖然也有些不該有的心思，卻明白，只能想想罷了。
包廂裡只留下安夏和北冥蕭。
氣氛有些微妙，兩人都不說話，卻依然覺得十分自然。
“你真的打算幫太師嗎？”北冥蕭一直都在思慮着安府之事。
安書成以退爲進這一招，可是夠狠的。
這都威脅到皇上那裡了，太猖狂。
“當然不會。”安夏想也沒想，直接回答：“只是暫時放他一條生路。”
短時間內，他們還不能將安書成如何。
“死士一事既然查出了眉目，就該動手了。”安夏提醒了北冥蕭一句，顏家，必須得除掉，否則會讓趙靜梅起生回生。
那個女人太有手段和心計。
雖然已經被安書成一紙休書趕出了安府，可她還是一品誥命夫人，這個品級在，就能讓她東山再起。
北冥
蕭搖頭：“這幾日的精力都放在了程達身上，顏正雖然野心大，卻有顏貴妃牽制着。”
低垂了眸子，安夏猶豫了一下。
“別忘記了，顏貴妃現在有十一皇子！”
這幾日顏貴妃對十一皇子太過看重了，她不想懷疑都難了。
“你的意思，顏家想利用十一皇子爭儲位？”北冥蕭也驚了一下：“這件事，皇后知道嗎？”
安夏點頭：“自然是知道的，這些日子，十一皇子就在錦繡宮，估計這幾日就要去國子監。”
她自然明白顏貴妃的打算，想來皇后也是明白的。
這幾日老皇帝一直在錦繡宮逗留，自然也與十一皇子多些接觸了。
皇后一定不安了。
畢竟她若不耍些手段，根本爭不過顏貴妃。
“嗯，倒也好，讓太子與他們慢慢鬥吧。”北冥蕭卻甩出這樣一句話來。
“你就不急？”安夏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這位大爺卻根本無動於衷，還真讓人捉急。
北冥蕭挑眉：“急什麼，父皇自有安排。”
安夏真想甩袖子就走。
北冥啓的母妃逝的早，在宮裡自然沒什麼地位，不過，也無人敢對他如何，畢竟他的母族勢力不凡。
而且他的母族一直很低調。
並不像顏正，趙太監，安書成，在朝中掌握着大局。
不過，二皇子外祖林超然可是三朝元老，官居大司農，九卿之一，直接接觸財政，更是一直照顧着二皇子，也是因爲這一層關係，北冥啓早早就封王。
她已經派人調查過二皇子和林家了，卻是一無所獲。
就是因爲這樣，纔會來找北冥蕭的。
冬雪悄然而至，落在地面上泛起了白霜。
北冥啓一身玉色大氅，將整個人包的嚴嚴實實，可仍然是包不住那眉間獨有的黃家貴氣。
如美玉，又如閒雲。
明明是極爲矛盾的兩種氣質，卻彷彿在北冥啓身上嚴絲合縫，渾然天成。
“三弟好雅緻。”
安夏躲在北冥蕭的身後，偷偷打量着北冥啓，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感覺北冥啓也好像是身染重疾一般。
還沒等安夏多想，北冥啓就重重的咳嗽了起來，白皙的臉龐變得更加煞白，彷彿驗證了安夏的猜測。
“二哥，你的身體還是不太好嗎？”北冥蕭皺眉，想到了沒有遇到安夏之前的自己，也是這般病體沉痾，藥石難醫。
莫非……
北冥啓彷彿習慣了一般，擺了擺手：“沒什麼，這麼多年了。我們去屋裡坐。”
一行人來到了內室，這裡是北冥啓的府邸，相比起來，格外的低調。
如果沒人提起的話，似乎人們都要將這位二皇子給忘記了，屋子裡的陳設也是極爲的簡單。
不像是皇子，倒像是書生。
一排排的書架上堆滿了各種書籍，從詩詞歌賦到經史子集又有農耕醫工，簡直像是一座圖書館。
安夏雖然低着頭，可是一雙眼睛卻沒有閒着，飛快的打量了一遍，不禁暗暗感嘆二皇子八成就是個學霸！
“近來是一日冷過一日了，今年的冬天不好過啊，糧價已經上漲了三成，這樣下去只怕會出亂子啊。”
雙方剛一落座，北冥啓就翻着賬本念
叨起來，這倒是不突兀，畢竟他接觸林家多一些，自然是更關心糧食問題。
北冥蕭點點頭，此事他也已經知曉，並派人去調查了：“廣運河比去年結冰要早上一個月，很多糧食不能運過來，京城糧儲不多，自然是漲價了。”
“還是要早早安排。”北冥啓頭也不擡的翻着賬本。
下人沏了一壺茶，給二人各自端了一杯。
“父皇已經下旨令進京的糧船由水路改爲陸路了，雖然要慢上些時日，但是不會造成京城斷糧。”北冥蕭皺眉，又解釋了一句。
聽聞，北冥啓點點頭：“但願能來得及。”
安夏低着頭，覺得這個二皇子似乎只關心糧價了，糧船由水路改成陸路之事竟然不知道？
就算他不知道，林家也應該知道的。
二人兄弟之間，平素來往不密切，談論的也不過是一些當下的時勢政務，再有就是一些人情趣聞。
後頭的安夏早就站不住了，扮小廝可也不是輕巧活，在那和木頭似的杵着也很累人。
她的腳都有些麻了。
可這兩位大爺，倒是頗有情趣，就連沉默都能沉默兩盞茶，也不知道雪花飄落的聲音有什麼好聽的。
不過那火爐裡的炭火聲，安夏更喜歡些。
終於，北冥蕭起身告辭了。
出了王府，一回身就見安夏鼓着眼睛，不禁問道：“怎麼樣？有什麼發現？”
“……”安夏嘴角一抽，敢情這大爺在裡頭賴這麼久的時間，全是爲了給自己做掩護啊。
但是就往那一杵的小廝，又沒有行動上的自由，能發現什麼？
無非是多了一雙耳朵聽了聽二人的交談，可這種事情有必要她也跟着去嗎？
想到此，安夏不禁來氣，縱身上了馬車。
“你怎麼了？”北冥蕭一頭霧水，跟着上了馬車：“二哥關注民生多一些，對權勢似乎並不熱衷，我覺得顏貴妃的事情，二哥那裡應該是沒有關係的。”
安夏瞥了一眼，有些生氣：“知人知面不知心，就因爲他關心了一下糧價能證明什麼？剛好相反！我倒是覺得他關心局勢，關心民生，關心百姓的衣食住行，都是爲了日後奪位做準備！”
話一出口，安夏也驚了，呆呆的看着北冥蕭，而後者也似乎被這個說辭給震驚住了。
沒錯，二皇子的外公是大司農，掌管着北冥的糧食和財產，每年的春耕秋收都要經過林家的。
貴而不重，那就是擺設，貴而又重，纔是真的貴重！
林家就是當仁不讓的貴族！
只是經手的都是一些農商細物，瑣碎而繁雜，故而顯得不是很出彩，但是卻沒有一個人能夠否定林家的重要性。
常言道，司農領天下錢穀，以供國之常用。
不但負責徵收田租、芻稿稅、算賦、貲賦、更賦、過更、算緡等賦稅，還經營鹽、鐵、酒的製作專賣，從事均輸、平準等商業活動，而且管理漕運和調撥物資，負責國家官吏的俸祿、軍政費用等財政開支。
雖然大司農這官位與王爺候爺是不能比的，可是卻真真正正的掌握着一個國家的經濟。
“不對。”安夏皺眉：“二皇子與林家走的不近嗎？”
“如何這樣說？”
北冥蕭也看着安夏，此時面色肅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