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一走,紅葉湊了上來:“太子妃,是不是沒事了?”
“沒事了。”安夏脣角微勾。
北冥弦是聰明人,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目前形勢惡劣,朝中若是無人爲他說話,那麼太子之位也難以保住了。
至於顏心月那個女人,可笑的是成了北冥弦的棋子還沾沾自喜的以爲深受寵愛呢。
而且今天顏心月也吃苦了,所以安夏並不想與她計較太多。
第二日,安夏便稟報了皇后想要回府探望母親,很快就得到了同意,並且皇后還派人送來了不少的禮品,將大殿都快堆滿了。
不得不說,這母子二人倒是心連心的,知道安夏回府不僅僅是探親,最主要的是爲太子求得助益。
至於金銀珠寶,綾羅綢緞,根植都是身外之物,就算送上萬金又何妨,與太子之位比起來,一切都是值得的。
紅葉小丫頭看着一屋子的金銀珠玉,都覺得眼花繚亂了,臉上笑開了花,跟着安夏這麼久,還是很少見過這樣的場面。
從前都是唯唯諾諾受盡欺凌,如今頗有些鹹魚翻身的感覺,指揮起宮女們收拾東西的時候,眼底裡滿當當的笑意與自信。
當然,安夏也沒有放過收買人心的機會。
所有幫助收拾東西的宮女太監,每人都賞了一大錠金子。
宮人們看到金子,眼睛都直了,東宮很快就宣傳開來,都對安夏這個太子妃畢恭畢敬了,有錢就是能使鬼推磨。
連太子身邊的人都開始眼紅了。
曾經被安夏下令打了幾十大板的一等宮女都後悔了,若是當初她沒有聽貴妃娘娘的挑唆,抱上安夏這條粗腿,榮華富貴定是少不了。
馬車一路從宮門出發,隨行的侍衛就有百人,加上宮女太監浩浩蕩蕩的有兩百多人。
太子妃回家省親,可不是小事。
安夏百無聊賴的坐在馬車裡,從輕紗一般的窗簾裡望着外面寬闊的大街,兩側擠滿了百姓,一個個仰着脖子看她。
隔着紗窗,百姓們看也看不出什麼,可好奇心卻一分沒減,都拼命的瞪大眼睛,倒是從窗子裡面看外面十分的清楚。
“北冥蕭?”忽然,安夏在人羣裡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雖然低着頭,但是卻逃不過安夏的眼睛。
他在這裡做什麼?
很快,北冥蕭就順着人羣朝着一旁的酒肆走了進去,直到消失無蹤。
到達安府的時候已經差不多午時了,明明很短的一段路卻足足走了一個時辰,安府裡的男女老少此刻全部跪迎在門口。
昔日的大小姐,今日的太子妃,君臣有別,必須要行大禮。
安夏急急上前,將安書城一把扶起,又忙去扶安夫人:“母親快起來。”
又朝着其餘衆人道:“大家都起來吧。”
雖然也就月餘的功夫,但是望着這熟悉的庭院,安夏卻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不在府裡的這些日子,安夫人的氣色也好了很多。
看來那些姨娘們也不敢叫囂,更何況還有管家協助。
與安夫人說了一會子閒話,安夏便藉故去了書房。
談不上知女莫若父,但是太子妃如此聲勢浩大的回府,安書城幾十年的官海生涯,這點眼力勁還是有的。
“老臣參見太子妃娘娘。”安書城一撩衣袍,就要跪下去。
安夏擺擺手:“父親,無需大禮,女兒這次回來是有事相求。”
她是安家的嫡長女,又是太子妃,與安家可以說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利弊之下,安書城沒有道理會拒絕。
果然,安夏只是一開口,安書城便點點頭,從書桌上拿過一份奏摺:“爲父已經聯合了六部官員,明日一早便會爲太子求情,廢黜儲君動搖國本此乃大事,相信皇上會仔細斟酌的。”
安夏點點頭,對於安書城的說法不置可否,君王心思又有幾人能夠猜透呢?
國舅通敵叛國,身爲太子的北冥弦不可能不受到牽連,更何況皇上不只有一個兒子,自然有別樣心思的人。
朝上如果只有一個聲音,那麼對太子將大爲不利,只要安書城能夠聯合一些官員發出反對的意見,一切就會有轉機。
得到了安書城的首肯,安夏在太師府也就沒有再待下去,交代了管家幾句,便重新坐上輦轎回宮了。
北冥弦不知是不是體諒安夏的辛苦,竟然差人送來了冰鎮的銀耳蓮子湯。
這倒是讓安夏頗有些意外。
“太子妃,明日便是賞花宴了,到時候您可一定要去啊。”送湯的人開口說道。
安夏累了一天,擺擺手示意那人退下了,紅葉上前,將蓮子湯盛在青瓷描金的小湯碗裡,讚不絕口:“冰涼冰涼的,還透着一股蓮子的清香呢,小姐你累了一天了,快點喝吧。”
“這麼多,你也去拿個碗喝一些,剩下的分給她們幾個。”安夏伸手接過,剛用湯勺舀起,還未放在嘴邊……
蓮心苦澀,味道清香,這湯裡卻掛着一絲腥味!
紅葉年幼不諳事,早就拿了小勺舀起了放在嘴裡,安夏一伸手,將她手裡的碗打碎在地上,厲聲道:“快些吐出來!”
“小姐……這?”紅葉心頭一驚,忙將嘴裡的湯吐了,後背冒起一層冷汗,她想到在府裡的時候,趙姨娘下毒謀害小姐,如今……
安夏擺擺手,沒有說話。
賞花宴,所以才用這蛇麻草麼?
苦中帶甜,放在蓮子裡都是一樣的苦意,只是偏偏那一抹若有若無的腥味,是熬煮多久都難以去除的氣味,雖然用了薰過香的食盒放着,可是碰到安夏這用毒的大家,這點小兒科的把戲根本入不得眼了。
太子麼?
想及此,安夏眉間一縷怒意,擡手將碗裡的蓮子湯重新倒回銅甕裡,拎着食盒就朝着太子的寢宮去了。
“你來了?事情已經辦妥?”北冥弦一擡眼就見到了安夏,身子坐直了幾分,臉上喜氣之色溢於言表。
安夏點點頭,將食盒往前一放:“冰鎮的銀耳蓮子湯,太子要不要喝一碗去去暑氣?”
“好啊。”北冥弦痛快的答應了。
難道不是他做的?
只見北冥弦也沒讓人伺候,伸手便掀開蓋子,自顧自的盛了一碗,仰頭就要嚥下去。
“湯裡有毒。”安夏淡淡開口。
“噗!”北冥弦剛入口便吐了出來,神色難看的盯着安夏,眼睛裡的怒火似乎要將這個女人吃了一樣,沉聲喝道:“你好大的膽子!”
安夏也懶得理會太子的怒火,她的怒氣還沒地方出呢,整個東宮就這麼大,住着的也就那麼幾位,這用腳趾頭都能想到的嫌疑人只怕根本沒有什麼腦子吧。
“臣妾一回宮,就有人送
上這湯說是太子派人送來的。”安夏倒也不惱,輕聲輕氣的解釋着,一邊看着北冥弦的臉色變化。
“本宮從來沒有給女人送東西的習慣!”北冥弦氣急敗壞,是真的惱了。
是啊,堂堂太子何必用的着迎合哪個女人的喜好,自然有大把的女人排着隊來求恩請憐,就算安夏今日回府是爲了他北冥弦,他也不會做這種事情的。
安夏翻了翻白眼,對於北冥弦的話就跟過耳風一樣,理都沒理,而是自顧自說道:“臣妾已經派人送了一份到顏妹妹那裡,太子放心,毒不死人的,只是臣妾喜歡簡單的生活,如果有人一定要和臣妾打擂臺,那麼臣妾只有以牙還牙了。”
北冥弦剛要發怒,聽到說毒不死人,便鬆了鬆拳頭,要不然他大婚沒多久,皇妃便被毒死,那對他這個太子來說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而且這樣一來,事情就能壓來了,不必再追究。
當然,北冥弦對顏心月也多了幾分防備,更覺得這個顏心月胸大無腦,竟然能做出這種蠢事來,安夏的能耐不一般,雖然他不是十分了解,這幾次對上,他卻沒能佔了偏宜。
回去的路上,紅葉忍不住好奇,悄聲問道:“小姐,那個湯真的要喝了會怎麼樣啊?”
她剛纔嘴裡沾了那麼一口,雖然及早吐了,可是心裡還是撲騰的厲害。
安夏微微一笑:“倒也沒什麼,明日羣芳綻放,只不過會有一朵嬌花生點別的顏色罷了,不碰花粉就沒什麼關係的,尤其是桂花。”
七月流火,九月送涼。
八月桂花飄香,百花綻開,時節雖熱,風中卻已經有了絲絲涼意。
輕紗廣袖,搖曳生姿。
皇宮的御花園裡種植了大量的花卉品種,有冠圓幹粗的樹木,有柔莖婉約的嬌花,亦有水中仙子的芙蕖,令人眼花繚亂。
顏貴妃盛裝打扮,長長的裙襬拖尾將她整個人襯托的格外高貴,站在賞花臺上宛如仙子一般。
“太子妃呢?她可是今日的主角。”不知是誰開口說了一句,這是直接針對安夏了。
衆人聽到這話,紛紛在人羣裡開始尋找,有眼尖的瞧見遠處小徑上的人影認了出來,便大聲喊道:“太子妃還在路上呢。”
安夏慢條斯理的走過來,隔得老遠就聽到人們在喊她了,這個顏貴妃真是無時無刻不給自己使絆子啊,想來剛纔說話的人定是她宮裡的。
其它人不會這樣無聊的。
“兒臣見過顏貴妃,萬福金安。”人前禮數是必不可少的,儘管厭惡極了顏貴妃,安夏還是大大方方,端莊曲雅的問安。
“太子妃,今日這賞花宴可是交由你主持的,何故姍姍來遲?”顏貴妃那日在安夏手裡吃了虧,險些在皇后面前丟了臉面,當然不會善罷甘休。
面對顏貴妃的發問,周圍的賓客也紛紛提出了怨言,一個個的神色不滿起來,尤其今日裡來的都是些朝廷官員的命婦,以及閨秀千金,都是帶着各自的算盤來的。
太子雖然地位不穩,但是太子妃的位置也是分外招人嫉恨的。
其中人羣裡就有一個熟悉的人影,侯府的趙知秋,月餘不見,她的臉倒是好了,看來,鬼谷也是有些人才的。
不過不知道能好多久!
就像顏心月,估計每一天都過的提心吊膽吧,做的最多的事情應該就是照鏡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