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世

清穿之康熙風雲 逝世

煩惱還是存在,但是生活仍然要繼續。危機四伏、步步驚心的環境中,很難容得下兒女情長。到了第二天,胤礽照常處理政事,並沒有讓人看出他的異樣,就連遇上胤褆,也表現出跟以往一樣的作風。

兩天後,御駕回京,帶走了一羣浩浩蕩蕩的隊伍。但是在臨走之前,也不知道庫爾世子是不是故意的,竟然派人給胤礽送來一對鑲金鉗玉的匕首,說是向他陪罪的,還說這對匕首是北方一個小族裡流傳下來的寶物,曾經被一對兄弟用過的,是兄弟間感情親密深厚的象徵。

胤礽一聽,不由得氣結,這個庫爾是故意來給他添堵的是不是?他都要走了,還給他來上這麼一出。他一字一字地道:“何玉柱,收下。然後給爺扔到庫房裡,以後都不要再讓爺見到它們。”

金色的九月帶着一個重陽節,政事反而少了許多。這天,胤礽正在處理手上的事務,突然聽石氏房裡的宮女來報,說是太子妃有請。胤礽見事情也解決得差不多了,便放下手中的公文,去了一趟正殿。他進屋時,正好看見弘皙在輕榻上爬來爬去,圓墩墩的身子不停地做出奇怪的動作,直將石氏逗得笑個不停。

胤礽進來後,嬤嬤宮女忙跪下請安,免了衆人的禮後,他走進軟榻抱起弘皙,掂了掂手中的重量:“弘皙又重了一點。”

“啊!啊!”小胖娃扯着胤礽衣領,嘴裡含糊不清地叫弄着。或許真有幾分血緣天性在其中,每次弘皙見到胤礽,都會抓着他的阿瑪不放,旁人怎麼哄都不肯放手。

對於胤礽來說,兒子願意這麼粘着他,他也是極爲高興的,弘皙容貌不像他的這一小小遺憾也得到了彌補。

“爺,弘皙倒是喜歡親近您,跟我這個額娘反倒一點兒也不親。”石氏打趣地笑道,看到太子對小阿哥如此親呢,她也是樂見。

胤礽壞心眼地彈了彈兒子的小下巴,弘皙也不哭,反而呵呵地笑了起來。逗了好一會兒,他將弘皙遞給奶孃,經過好一番誘哄,才讓小胖娃鬆開手。他笑道:“這孩子的勁兒可真大,差點沒將我衣領給扯了。”

石氏道:“爺說的是。奶孃們也說過,少有未滿週歲的孩子有這麼大的勁頭。”

胤礽接過茶碗喝了一口,“你說有事找我?是什麼事兒。”

石氏言語間一片平淡:“前些日子太后找我談話,說爺現在只有欣若一人伺候,看上去實在不成樣子。今年的大挑,她已經讓人特意留了兩個好的,下個月就送來毓慶宮,讓我跟您說一聲兒。”

胤礽有些無奈,只是太后親自開口,再推也就落她的面子了,於是道:“我知道了,你看着辦。”

石氏斟酌着自已的語氣:“我想着,欣若伺候爺已經有好些年了,不如就給她升個位分,省得這麼不上不上的,以後……也不好相處。”關於將欣若升位的事,她早就跟太子說過,只是當時太子想都不想就拒絕了,只說是時候沒到,連帶着她也不敢再多說。現在太后又指人進來,再不給欣若提一提就真有些克刻了。

胤礽點頭道:“可以,你按着規矩來就是了。”欣若無子無女,頂天了也就一個格格,不怕她翻出什麼風浪來。他想了想,又道:“以後,後院的那些女人全歸你管,不要讓她們鬧出笑話來。”看戲人人都愛,但不是每個人都有興致上臺表演一場。

石氏道:“爺放心,我省得的。”

兩人又說了幾句,胤礽走後沒多久,錦繡笑着對石氏道:“恭喜主子,這麼一來,這毓慶宮裡,怕是沒有其他不明來路的狐媚子壓得過您了。”

石氏面上淡淡地,倒沒有顯得有多高興。一個女人,嫁了人靠的就是夫君。現在太子對她甚好,遇到內宅之事跟她也是有商有量,他們之間雖然沒有男女之情的熱切甜蜜,但是一輩子真這麼相敬如賓、相互尊重地過下去,倒也不錯。至於那些什麼“一生一世一雙人”,“白首不相離”的閨閣念想,早就輾碎成塵,埋進了不知名的角落。

翊坤宮

胤禌開心地坐在一邊,玩着九哥胤禟給他找來的小彎刀,時不時閃過的寒光看得宜妃那叫一個心驚膽顫,她一個冷眼向胤禟橫去:“你不曉得胤禌身子弱嗎?竟然還送他這種東西?”說着,右手已經擰上了胤禟的耳朵。

“痛,痛!”胤禟疼得叫了起來,“額娘,您輕一點,很疼的。您再這麼潑辣……”

“恩?”宜妃陰惻惻地靠了過去,“你說什麼?再說一次。”

胤禟暗叫糟糕,說錯話了,他急忙露出一抹討好的笑容:“我是說,額娘您這麼漂亮高貴,豔冠後宮,怎麼會跟兒子計較這一小小過失呢?對!”

胤禌低下頭偷偷地笑了起來,故意不理會九哥的求救眼神。

宜妃右手再次扭了扭,聽到兒子的求饒聲後,這才心滿意足地鬆開,“算你會說話,這次就放過你這混小子。”隨後理了理衣着,正色道:“你已經第二次跟皇上出巡塞外了,這麼多天看下來,你可有什麼想法?”太子地位穩定,但是身爲一個母親,她自然也想將兒子捧上那個位子。就算不行,最起碼她也要保住她的母族,不讓下一任皇帝拿他們開刀立威。

“這……”胤禟回想了一下在行宮時的情形,道:“我覺得,皇上還是十分看重太子,但是對大哥、四哥也是甚好。”三阿哥被命留京處理政事,沒有隨侍。

胤禌看看額娘,再看看九哥,便低下頭把玩着彎刀,靜靜地聆聽着。

宜妃道:“這個我知道。太子地位穩固,母家勢力強大,朝中更有索額圖等人爲其謀劃,皇上對他也是寵愛。只是……”她嘆了口氣,“我這做母親的,也想着你們可以更上一層。你五哥就不用說了,自幼就被太后抱養在身邊,漢學極差,跟其他兄弟相比差得不是一點半點。小十一自小身體就弱,額娘也不可能讓他冒這個風險。”兒子可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就算她會藉着兒子們去爭得皇上的注意力,但不代表她真會拿他們的身體來開玩笑。

說到這裡,宜妃極認真地看着她的二兒子,道:“胤禟,你給額娘一個準話,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要說胤禟對那個位子沒有過任何想法,那是騙人的。不過,世界上很多事情不是他想如何就能如何。要知道,他前面已有七位兄長,而且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太子自是不必說了,一國儲君,百官敬仰,就連皇帝要動他也得思索再三;大阿哥在兵部多年,還有明珠在他背後的支持,實力也是不容小看;三阿哥在文人中的名望極高,再加上岳家費揚古的勢力,也是難啃的一塊骨頭;其他的四阿哥、五阿哥、七阿哥、八阿哥也是如此,雖然比不上前幾人,但是在各部官員口中也是稱讚有加,能力更是有目共睹

這麼一番盤算下來,胤禟再有想法,那起子野心欲/望也被現實的雪水澆得沒有半點想頭了。他搖了搖頭,“額娘,還是算了。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真要爭兒子也絕對爭不來,您還是讓郭洛羅家趁早打算爲好。”

迎難而上的精神是很值得推崇,但是也得量力而行。明知不可爲而爲之,就像用雞蛋去撞石頭,不管撞上多少次,下場都是完蛋。

宜妃早就想到兒子的答案,但現在親耳聽到了,仍然有些失望。不過她還是點頭道:“我明白了。現在前朝形勢不明,你過兩年也要開始辦差,到時多注意一些。記着,不要隨便得罪太子,知道嗎?”

胤禟聽到最後一句話,有些不甘願,但是想想現在的情況,還有八哥對他的叮囑,他還是應了下來。

胤禌從頭到尾就坐在那兒,不言不語地自個玩着,等到他們說完了,纔開口:“九哥,你什麼時候再帶我出宮?”

宜妃輕輕地斥道:“還玩呢?前些天你病的那一場差點沒將額娘嚇壞了。”

正說着,宜妃突然想起前些天太醫說過的話,便對胤禟道:“對了,貴妃那兒,怕是不好了。胤禟,你跟十阿哥一向親近,讓他有空就多去景仁宮請安。”說到這裡,她想起往日裡八阿哥跟自已的兩個小兒子走得極近,皇上對他也頗爲讚譽。只是對八阿哥來說,母家是他的硬傷,如果能夠將郭洛羅家跟八阿哥綁在一起,未嘗不是一個出路。

胤禟一驚,馬上看向宜妃,在確定宜妃不是在誇大情況後,他心裡也有一些難過,不過卻是爲了胤俄,不知道他知不知道這件事。對了,明天還要去跟八哥說一聲。

貴妃鈕鈷祿氏的身體在多年前早產生下一名小格格時就已經留下隱患,這些年一直時好時壞的。康熙三十三年十一月初三,這個自孝懿皇后逝世,後宮裡最尊貴的女子也被上天收走了她的生命,只留下了她的小兒子,還有一個封號“溫僖”外,再無其他。

貴妃去世,宮中的喪儀雖然比不得皇后來得慎重,卻也是處處哀慼,無人敢大聲說笑。胤礽對鈕鈷祿家的人沒什麼好感,只是人死爲大,這個女子跟他也沒什麼過節,就跟石氏交待一聲,說爲貴妃服喪期間,毓慶宮就跟着其他皇子們的規矩來,左右相差不遠,算是給兒子積福。石氏應下後,便安排下去自是不提。

胤禩雖然跟胤俄的感情較好,但是對於景仁宮的那位還真沒什麼交集,這皇子跟后妃,非養非親,還真是很難有感情深厚的。於是,他照例換上素淨的衣服,吩咐日常起居跟制走後,便不再過多的注意此事了。

本來胤禩還擔心良嬪的身體會受到這次葬禮的影響,便抽了個空去永壽宮看望她。出乎意料的是,良嬪臉色還算得上紅潤。胤禩感到有些驚奇,想不到奉天的那些老參效果會這麼好,看來有機會的話他還是弄多一點過來存着,有備無患。

從永壽宮出來後,胤禩滿腦子想着如何從奉天那裡弄來人蔘。要不,找雅爾江阿問問,他不是說年底進京嗎?過幾天就讓人去簡親王府問問人來了沒。就短短一段路程,胤禩已經想出了好幾個可行的方案。

拐過一個小花園,胤禩突然聽到一個極細小的嗚咽聲。他停下腳步,仔細地辨認着——聲音是從假山後面傳來的。胤禩朝王海使了個眼色,後者馬上退開好幾步,隨後他才朝假山走過去,一轉彎,竟然是十阿哥胤俄躲在假山後面小聲地抽泣着,臉上還有一些淚痕。

胤俄正哭着,突然間看到一雙靴子,他心裡一嚇,悲傷的情緒倒是沒了幾分。順着靴子往上看,竟然是八哥。

對上胤禩平靜的眼神,胤俄莫明地有些不好意思,他都十二歲了,還被人看到他私下裡哭得跟個孩子似的,他趕緊擦乾眼淚,道:“八哥,你,你怎麼會在這兒?”

“我聽見一些奇怪的聲音,便過來瞧瞧。”胤禩淡淡地說着,又看了看胤俄紅紅的眼睛,“人死如燈滅,別太難過了,你額娘也不想看到你這樣的。”

胤俄低下頭,抽了抽鼻子,聲音沙啞:“我知道。可是,我想額娘了。”

呃——胤禩看着不復往日倔強的少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在腦海中翻了翻以前的記憶,胤禩發現他還真沒遇到過類似的情況,最後只能道:“想哭就哭,能哭也是一件好事。”發泄一下總好過憋在心裡。七情六慾是人類最基本的感情,而他,早已不知道流淚的滋味。

胤俄擦了擦眼睛,可是越擦眼睛就越痛,這時,他前面遞過來一方帕子,只聽得八哥說:“這帕子給你用,別忘了遲一點再回阿哥所。”他接過帕子,胡亂地點了點頭,然後就是一陣腳步聲慢慢遠離。

胤俄整理好自已的情緒,看着蔚藍的天空發呆,他要等到天黑才能走人,要不然他現在這幅樣子落到有心人眼裡,還知道會傳出什麼話來。至於阿哥所那邊,既然八哥讓他晚些回去,想來依八哥的性子應該會幫他安排好的。

想想,雖然往常八哥看上去對其他兄弟都是不冷不淡,面對他和九哥時也沒見得有多熱絡,但是一到關鍵時刻仍然會護着他們。胤俄這麼一想,心裡好受了不少,雖然他沒了額娘,但是八哥還是關心他的,態度也跟以前一樣,沒有半分疏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