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樣?”事關允禵安危,烏雅氏哪裡按捺住,迭聲追問。
允禩神色黯然地道:“恕臣直言,十四弟情況很不好,那一次臣見他時候,他已經有了華髮。”
烏雅氏不自覺地撫上自己鬢邊,怎麼會,允禵才三十五而已,正值壯年,怎得就有了華髮,他這一年,當真過得這麼苦嗎?
“其實對十四弟來說,軟禁並不僅僅只是身子,還有精神,十四阿哥府每一日,對十四弟來說都是度日如年,他曾跟臣說,若非心裡還惦念着要見太后,這樣日子早已堅持不下去。”
允禩話音落下時,烏雅氏已是淚流滿面,嘴裡反覆念着允禵兄弟,她兒子,苦命兒子,明明連天下都是他,卻落得一個軟禁下場……
“太后若真可憐十四弟,不想讓他一輩子都被關那小小阿哥府中,便當設法還他一個公道。”允禟話猶如驚雷一般烏雅氏耳畔炸響,令她久久回不過神來,半晌方低聲道:“哀家只是一個女流之輩,如何能干預得了大位傳承。”
“太后是天底下身份尊貴之人,只要有您一句話,十四弟繼位那便是順理成章事。”允禟繼續遊說着烏雅氏,要讓允禵順利繼位,烏雅氏是不可缺少一大助力。
烏雅氏久久拿不定主意,再加上額頭又隱隱作痛,乾脆將目光轉向允禩,“老八你向來有主意,這件事你倒是替哀家思量思量,真要走那一步嗎?”
允禩連連搖手,誠惶誠恐地道:“臣不敢妄語,全憑太后作主,不論太后決定如何,臣必當全力襄助。”
“哀家讓你說就說,何時你這廉親王也變得婆婆媽媽了。”烏雅氏不悅地睨了他一眼,催促道:“趕緊說。”
“是。”允禩被bi無奈只得戰戰兢兢道:“皇上如果駕崩,理當由其子承位,可是二阿哥資質平庸,難當大用;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又皆年幼,不能獨自理政,一旦由他們其中一人繼位,必會出現後宮臨朝稱制情況。若幼帝之母無二心也就罷了,否則只怕會出現呂武之禍。”
呂武指是呂稚與武則天,這二人都曾以太后身份臨朝聽制,呂后執政八年,幾乎奪劉氏天下,而武則天是自立爲武周帝,成爲史上第一位女皇。
若真出現這樣事,那可算是將大清江山給徹底毀了,而她烏雅氏也將成爲大清千古罪人,無顏去見列祖列宗。
出了一身冷汗後,烏雅氏終於有了決定,揚聲命宮人端人文房四寶,執筆紙上寫下釋放允禵旨意,隨後蓋上太后鳳印,將之交給允禩,疲憊地道:“去吧,帶着哀家懿旨,將老十四放出來。”
“臣遵旨。”捧着這一張輕飄飄紙,允禩內心異常高興,說了這麼許多,終於如願以償,只要允禵一出來,他計劃就等於成功了一半。
果然,允禵一出來後就凝聚了一幫人身邊,到了第二日,接連兩個好消息傳到允禩耳中,一是允禟底下那些人查到了隆科多愛妾四兒罪證,要說這女人可真是夠狠,隨便一查便查出好幾條人命來。
爲此,允禩親自去了一趟隆科多府上,威逼利誘再加上許以重諾,終於成功讓隆科多死心踏地站他們這一邊,答允只要胤禛一死,就立刻派步軍衙門將京城團團守住,這樣就算允祥要動豐臺大營人也沒那麼容易,而他們大可以此之前就將允祥給控制住。
另一件事,就是一封從西北八百里加急送來軍情急報,報上說年羹堯西北不敵羅布藏丹津,已經戰敗,要求朝廷趕緊派兵支援。
當允禩拿到這封奏報時,再也掩飾不住心裡歡喜,仰天大笑,彈着那張薄薄信紙對坐倚中允禵道:“老十四,真是天助我們,看來這一次,你註定是要坐乾清宮那張龍椅上了。”
允禵緩緩捏緊了掌下扶手一字一句道:“這一日,我已經等了很久了,只可惜,我不能親自向胤禛討要這一年囚禁之仇。”
允禩微微一笑,道:“這個仇,八哥已經替你報了,無需再介懷,現重要是做好萬全準備,只要胤禛一死,咱們就立刻進宮。有太后替咱們撐腰,憑着胤禛那些個孤兒寡母,根本掀不起風浪來。何況,西北那個大麻煩還要靠十四弟你來解決。”
“年羹堯那個蠢貨,連個小小叛亂也平定不了,枉自受了這麼多年皇恩,這次回京,定要將他從嚴問罪。”允禵冷笑着接話。
“這是自然,不過也多虧了他愚蠢。”允禩話音剛落,就見允禟與允匆匆走了進來,面上帶着難掩喜色,“八哥,宮裡有消息了,說老四就要撐不住了。”
“好!”允禩猛一擊掌,欣然道:“老九,你這就告訴隆科多,讓他把步兵衙門兵力都動用起來,牢牢控制住九門,連一隻蒼蠅都不許飛過。老十,你帶着銳健營、前鋒營那些個咱們能動用兵力將紫禁城所有宮門都給守住,不許他人出入,至於我和十四弟,這就進宮,只要胤禛一斷氣,就立刻擁十四弟爲帝。記住,千萬不可有差池。”
“八哥放心,我與九哥一定把紫禁城和京城圍得跟個鐵桶一樣,任是ha了翅膀鳥兒也休想飛過城牆一尺。”允拍着胸脯信心滿滿地道。
“是啊,八哥你們放心去吧。”允禟也一旁說着,他眼中同樣有着掩飾不住興奮,隱忍與準備了這麼久,終於是到這個時候了,轉眸看向神色凝重允禵,含笑道:“老十四,去把屬於你東西拿回來,九哥等着向你叩首行禮,喊皇上萬歲時刻。”
“九哥放心,上回是因爲我不京城,所以才被胤禛奪了皇位去,這一次我定要他連本帶利吐出來。”允禵冷笑,眸中有着深刻恨意,被囚禁那一年,他就是靠着這樣恨意堅持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