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杯熱酒,幾樣小菜...”餘光瞥見角落處一抹似曾相識的身影,公子七心念一動,不由道,“這兩位的酒菜算在我的帳上。”
涵墨塵回頭,正對上一雙滿帶笑意的鳳眸,不由微微一愣,不待謝絕,對方卻已自顧自坐下,不客氣的給自己到了杯熱茶,捧在手心裡,悠悠飲來。
涵墨塵聽他腳步輕虛,氣息吐納平常,顯然不諳武功,暗暗嘆氣。一路上這樣的紈袴子弟已不知遇到多少個了。卻仍禮貌回道:“在下涵墨塵,他是葉君。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公子七。”鳳目一轉,那人笑道,“在下不過想跟二位交個朋友,沒別的意思。”
“哼,此地無銀三百兩。當咱們是乞丐麼?用不着你施捨。”葉君睨他一眼,冷冷道。自下山以來,時不時就有這種自命風流的富家公子,前來搭訕,二師兄個性又溫和,這些人倒沒完沒了了!
公子七“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雖說‘人貴有自知之明’,不過...呵呵,在下可沒說小兄弟是乞丐啊。”
“你!”
“好了,小君。是你失禮在前。”涵墨塵本也想找個託辭婉拒,但被葉君這麼一鬧,反不好推辭了,只得轉頭朝公子七道,“多謝公子盛情,既然如此,涵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二師兄...”望見他有些責備的眼神,葉君還是識相地閉上了嘴。
公子七瞥見桌上橫放的長劍,思忖着這二人的身份,忽聽身旁傳來幾個男人說話的聲音。
“....你說穹淵劍果真在天池峰麼?”
“誰知道?武林中人人這麼說,總該有道理,反正劍池論武之日也快到了,聽說這次天池峰的人也會來,到時...”
“以訛傳訛。”葉君嘟囔一聲。
但公子七還是聽到了,不由笑道:“哦?這個...穹淵劍,難道葉兄知道?”
葉君白他一眼,道:“武林中的閒事,你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貴公子最好少打聽。”
公子七認真道:“誰說我手無縛雞之力了?殺只雞在下絕對綽綽有餘。”
“白癡。”葉君埋下頭吃飯,再不同他說話。
“哈哈,你這小毛孩子也說懂武林之事?大爺我行走江湖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兒吃奶呢!呵呵..”
適才對話的男人轉過頭瞧了葉君一眼,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你!”葉君生性單純,又少見世面,臉立時漲得通紅。
卻在這時,公子七也跟着哈哈大笑起來。
男人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道:“臭小子,你笑什麼?”
他笑的上氣不接下氣,手中的兩根竹筷都在打顫,半晌才道:“沒什麼,沒什麼,在下家鄉那些三姑子六婆子也最愛管閒事,愛嚼舌根,倒跟幾位大哥意趣相投,改天幾位去我家鄉,介紹給幾位認識認識,怎麼樣?”
“噗——”葉君笑出聲來。
涵墨塵抿了一口茶,微微一笑。
“臭小子,活得不耐煩了!”男人惱羞成怒,幾個箭步跨過來,一把揪住公子七的衣襟,竟然輕易將人提了起來。手中的竹筷也“啪”的掉在地上。
公子七連忙陪笑道:“這位兄臺生氣什麼,在下不過見大哥一表人才,器宇不凡,心生仰慕,纔想套個近乎罷了,我道歉,總行罷?”
“哼,算你小子識相,那人將他甩開,輕蔑的看了他一眼,“真沒種啊——”不想剛一轉身,忽然腳下一滑,猝不及防摔了個狗吃屎,引得堂內一陣鬨笑。
“媽的!哪個混蛋把筷子扔這兒的!別給爺逮到...”
涵墨塵擡眼淡淡看公子七一眼,拿了雙筷子重新的到他手中。
“多謝。”
“哼,沒骨氣。”
“骨氣?”公子七微微一笑,“這玩意在必要的時候叫‘骨氣’,不必要的時候就...”
“怎樣?”
“叫死撐。”
“.....”葉君被耶的說不出話,哼道,“道不同不相爲謀,二師兄,咱們走罷。”
“也好。”涵墨塵頷首,道,“多謝七兄款待,就此別過。”
公子七找來小二結帳,哪知在衣袋裡摸了半天,竟半個子也沒摸出來,忽憶起剛纔舞懷袖適才的打鬧,定是懷袖那丫頭乾的好事....難怪跑那麼快....
小兒也有些不耐,態度也冷淡下來,縱使公子七臉皮再厚也不禁有些汗顏。
兩頂碎銀忽然從天而降,穩穩嵌在木桌之上,不多不少。
公子七急轉頭,餘光捕到一抹銀灰的衣襬,他二人卻早已走遠了。
午後的陽光暖暖的曬着,雪融了,泠泠流淌着晶瑩,卻比適才下雪時冷的多了。
城裡的小當鋪扮演着門簾,略微有些暖氣冒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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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的角落靠着個一身粗布衣裳的男人,正閉目小酣,他約莫是覺得冷,索性將滿頭烏髮放了下來,被子似的蓋在臉上。旁人看來,倒像個貧窮襤褸的乞丐。
“叮叮”幾個銅板扔在那人腳邊。
公子七悠悠睜開雙眼,懶得扒開晃在眼前的長髮,隱約見一個身形頎長的青衣男子,從他身旁經過,走進當鋪去了。髮絲縫裡正好瞧見他手中一柄淺青色的竹扇,扇面上竟勾勒着一若隱若現的美人,倩影似要流出朱丹。
公子七哭笑不得地撿起地上的幾枚銅板,搖首自嘲般心中嘆道:阿七呀阿七,沒想到你還有當乞丐的潛質啊。擡首看看那個大大的“當”字,想了想,還是跨步走了進去。
屋子很小,裡頭有一盆煖爐,在小城裡算是相當不錯了。掌櫃正熱情地接待着那個衣着鮮亮的青衣男子,只象徵性的瞥了他一眼。
這世道啊,換個馬甲也一樣。
公子七無所謂笑笑,將那幾文銅錢遞給青衣男子,道:“多謝這位兄臺,在下並不需要。”
男人回頭,見是剛纔那乞丐,愣了一下。大概是沒想到還有乞丐不要錢的。只一瞬,又頗有意味地笑笑,伸手接過。
他有一雙讓人過目難忘的幽深眼眸,似挑非挑的丹鳳眼角,有一顆淺墨淡痣。嘴角微勾起迷人的弧度,露出深深印着的酒渦,自有一股難以言說的成熟魅力。
公子七不禁暗暗讚歎這個男人的風華氣度,又多看了兩眼,纔對掌櫃道:“掌櫃的,你給瞧瞧這玩意值多少銀子?”說着,從頸項上取出一條銀鏈,墜子是一塊玉,青白的色澤,隱隱透着一絲光暈,玉中央浮出一圈青墨色的圓,上面精雕着一個繁複的古“柒”字。
那掌櫃到底是個識貨之人,乍看之下,不由兩眼放光。打量打量這個衣衫襤褸的男子,心理盤算着估計是個沒見過世面的白癡,便故作挑剔的看了看,伸出五個指頭道:“這破玉,也沒什麼特別的,就五十兩吧。”
“五十兩?”公子七不怒反笑,“如果這玉只值五十兩,那掌櫃你就只能去喝西北風了。”
掌櫃一時不能反應:“爲啥?”
公子七笑了笑道:“因爲天下都沒值錢的寶貝了,還要你這當鋪幹嘛?”
青衣男子單手襯在櫃檯上,發出一聲輕笑,似一直望着他。
掌櫃咬牙道:“那你要多少?”
“這個嘛...”公子七挑眉道,“這寶貝少說也值五千兩以上...”
“五千...千...兩?!”
“不過麼,量你這小店砸鍋賣鐵也沒這麼多,就算你五百兩好了。先說好,三月之內,不準賣,我一定來贖。”
“五百兩...這個...”
“可不能再少了。”公子七挑眉,作勢要走人。
雖然金錢不是萬能的,但沒錢真是萬萬不能,身上的衣裳也賣了,換件舊的,買幾個饅頭也用的差不多。本想找找慕容世家的錢莊,不料找了半天啥都沒有,想想慕容大哥估計也不會把店開在這種鳥不生蛋的地方,無奈之下,身上也就剩下這玉值錢了。
“小兄弟留步。”青衣男子忽出聲喚道。
“小”兄弟?公子七心中輕笑。他可不“小”....兩世加在一起恐怕三十好幾了...
“這位兄臺有何吩咐?”
“這玉...可是你的?祖傳的麼?”
“你管我是不是祖傳,它現在在我手中,總之是我的。”
青衣男子也不以爲杵,笑道:“我的扇子正缺個墜,這玉實在別緻,在下願出一千兩,買下這塊玉,小兄弟意下如何?”
公子七一愣,隨即道:“這玉不賣,再多錢也不賣。”
“那你當給我好了,我給你五百兩,你要贖也行,何時把這五百兩還給我,就何時歸還。”
公子七搖首,道:“我與兄臺素不相識,往後,我上哪兒去找你?”
那人竹扇一展,笑道:“在下沐子瑄,小兄弟若想來贖,就到朔山清葉派,報我的名字。”
公子七一頓,看了他一眼,道“我怎麼知道是真是假,要是你賴賬怎麼辦?”
“這個.....”沐子瑄一愣,似乎沒料到有人會不相信他的承諾,隨即想到此人平民一個,又非武林中人,不知道自己也是應該,笑道,“三月之內,我應該在劍池,你我立下字據,到時來找我,總不會當衆...不承認罷。”他自小極有涵養,頓了一頓,沒用“賴賬”二字。
公子七忽然雙目一閃:“劍池?你要去劍池?”
“對。”
“好,我當給你,不過...”
“不過什麼?”
“我要跟兄臺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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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角是七少......請認真看文.....應該很明顯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