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關的大門外響起一個清微的腳步聲，我睜開眼，在黑暗中趕緊伸手拭去淚角殘餘的淚水。我不想在他面前未弱，我從不是一個弱者，雖然我體弱多病。
一天前，我打電話給他，冷聲命令他今天一定要回來，他不以爲意，用譏誚的聲音嘲笑我：“你以爲你是誰，憑什麼命令我？”
我語氣不變，冷冷地說：“你可以不回來，不然，就等着替柯芸茹收屍吧。”然後，我掛了電話，花了整整一天的時間，收拾自己的東西。
他進了門，迎着一室的黑暗，我從外邊微弱的光亮，看到他欣長的身子，在黑暗中，我也能感覺到他一雙利眼閃現出憤怒的怒火和狂暴。
他氣勢在黑暗中也有增無減，他一直是優秀的，藏在優雅外表下，是一顆黑豹般的果斷的心，。
他沒有開燈，在黑暗中點燃煙，我只看到一縷紅光在空氣中慢慢燃燒。
他連燈都不屑開嗎？是爲了不想看到我的面孔吧。
我苦澀一笑，原來，在他眼中，我已經被例爲他厭惡的那一類了，可我還不自知，真是可笑極了。我也從未想過，人緣一向好的我也會被人厭惡的時候了。該是回去自我檢導了。
他打破沉默：“你危脅我回來，就是來與你一同沉默嗎？”
我心裡一顫，他的聲音低沉，聽不出思緒，但瞭解他慣了的我，依然聽出他語氣裡的震怒和不悅。
他應該生氣，他應該震怒的。因爲他長這麼大，天之驕子的他，何曾受人威脅過。
並且威脅的還是他的心愛的女人。
我深吸口氣，用平靜的口吻道：“我叫你回來，是想對你說一件喜事的。”
“喜事？”他的語氣嘲諷：“你還想與我結婚？你還不死心。”
下個月就是他們結婚的日子，連喜貼都發出去了。可他這個準新朗依然沒有娶她的意願，連拍結婚照都沒出現過。
我努力掐着手指，不讓自己的脆弱流露出來。我淡淡地說：“你想娶消婚禮嗎，可以，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我不受任何人威脅。”他冷冷低語。
我輕笑，這纔是他，這個冷傲又狂酷的人，是從不受人威脅的。
“我並沒有威脅你，我是真的想與你解除婚約。”
“哦，龍門夫人可是外邊女人擠破頭都想擠進來的位置，你真的忍心放手嗎？”他語氣嘲諷。
我淡笑：“龍門夫人的位置未必吸引我。”一個豪門世家的千金小姐比龍門夫人風光多了。
“哦？那你死死把着我不放又爲哪般？”他不信。
“現在我已經想通了啊。”我朝他笑笑，掏出笑和紙，遞給他：“簽了吧，從今以後，你就自由了。”
***
他毫不猶豫地簽下他的大名，我不應該驚異的，不是嗎？他是多麼的想與我切斷關係。
可是，看到他連一絲猶豫都沒有就在上邊簽下大名時，我的心依然被燭痛了。
提着最後的行李，我以前的行李早就叫司機替我打包送回來了。
我如一抹遊魂般回到我的家，家裡依然熱鬧，哥哥正在看報，嫂嫂坐在哥哥身旁，與他一同看着報，那神情，親密極了。
妹妹晨曦正在與弟弟吵嘴，傭人張媽正在廚房裡忙碌，媽媽則在一旁打着毛衣。儘管我們兄妹幾人都不會穿，但她依然樂此不倦。
大家見到我後，全都興奮地朝我跑來，當看到我的臉色後，又愣住了，我想，我此刻的臉色一定很差吧。
哥哥擡頭，看了看我手裡行李，眼裡並沒有吃驚，只是淡淡地說：“回來就好。先去休息吧，已經很晚了。”我朝哥哥感激一笑，我的事，什麼都不瞞不過他的。
只是他一直不願說而已。
晨曦還有一旁嘰嘰喳喳地問我怎麼啦，是不是姓龍的欺負你什麼的。
我沒開口，徑直向樓梯走去，晨曦還不死心，追上來一定要問過清楚，被哥哥喝止住了。
我上了樓來，把身子拋向柔軟的大牀，淚水如決了堤一樣，洶涌而下。
我的初戀，在經歷了整整十年的風風雨雨後，終於在我手裡枯萎了。
第二天，我睡了個大懶覺，方纔起身，在鏡子裡看到紅腫着一雙大眼的我，忍不住又哭了。
敲門聲響了，我趕緊找去淚水，飛快地轉身，進來的是哥哥，他手裡端着早餐，來到我面前，看着我的目光有憐惜，我看着他，淚水又洶涌而下，“哥！”我再也忍不住，撲進他懷裡痛哭起來。
哥哥輕拍我的背，輕聲道：“過去的當他過去了，不必傷心。你再傷心，那小子不會心疼你。傻瓜，女人的眼淚要哭給心疼你的男人看，懂嗎？”
我含淚點頭，哥哥就是會安慰人。三言兩語就讓我不再傷心。
是的，女人的淚水是哭給心痛自己的人男人看的。現在身邊再也沒有心疼我的人，我哭給誰看？